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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桂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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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封号为魏国大长公主,是当今官家的小姑姑。如今已年过半百,儿孙绕膝,被小辈们尊称一声老祖宗。

大长公主宅位于明德门外的麦秸巷,含芳园就在宅邸西侧。

园中遍植四时花木,有专门照看的匠人,养得精细,常年花开不断。

大长公主喜好热闹,园子里常年客人不断。尤其是到了花开的时节,必定会打开园门,笑迎游人。

这一回开园,正是因为园中桂花飘香。

赶上休沐的日子,京中权贵们捧场,顺道给大长公主请安,同时也是结交攀谈的好机会。

大长公主精神头足,坐在凉亭中,来的客人都要招呼几句,和蔼的像邻家老媪。

他们到时,凉亭内站满了人,是左、右仆射家的大娘子和几位贵夫人,带着孩子们在向大长公主请安。

温氏对自家孩子们道:“咱们先逛一逛,等人少些,再去向老祖宗请安。方才看到孙大娘子在后边,我去同她打个招呼,磐儿你照看好簌簌。”

知道温氏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关氏和陆氏识趣的结伴走开,女使们也有眼色,不在跟前杵着,只留下袁岫峰和梅映雪。

梅映雪头一回来不认识路,袁岫峰熟悉,主动引她往园子里走,“这边曲径通幽别有洞天,我们过去看看。”

梅映雪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桂花同时盛开,香风扑鼻,小径上早就铺了密密的一层,踩上去能感受到花瓣暄软。

游人从树下经过,落瓣落在发间、衣上,个个都染成桂花香味儿的。

梅映雪望着眼前一株繁茂的桂花树,不禁感叹道:“这么高的桂树,咱们好像误闯入月宫了。”

袁岫峰顺势问道:“簌簌便是那月宫仙子么?”

“九哥!你竟然取笑我?”梅映雪羞恼的跺脚。

袁岫峰眉目含笑,认真地看着她,“我哪有取笑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在我心目中,你比仙子,不遑多让。”

素来儒雅庄重的人,忽然说出这么炙热的话,旁边还有赏花游人经过,梅映雪瞬间羞的不行,拂袖而走。

“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袁岫峰在后边追上来,牵她的手。

梅映雪收起来不肯让他牵,袁岫峰赔着笑脸道:“好端端的,怎么说恼就恼了?我是真心实意地夸你,又不是骗你,你为何要生气?”

梅映雪看了一眼旁边经过的游人,回眸嗔道:“你再说,我真的要恼了!”抬足踏上假山群中的小径。

仿造山势而起的假山,其间一在条小径,宽窄度仅容一人通过,时高时低,绕山而行。

袁岫峰软下话语,“好好好,我不说了。把手给我,这边不好走,莫要摔了。”

梅映雪只是被他夸的不好意思,并非真的生气,他执意要牵她的手,便由着他了。

梅映雪在前,袁岫峰在后,担心她会摔倒,另一只手虚张在她身侧,以防万一,两个人互相扶持,慢慢往前走。

到了一处分岔口,一条往上通向假山最高处的凉亭,另一条蜿蜒向下,入目是大片桂树围住的一片宽阔平地。

袁岫峰问道:“我们往哪里走?是去凉亭里,还是往下去平地上?”

梅映雪抬头看了一眼,往上走的石径被踩得光滑,不易攀行。等会儿还要拜见大长公主,累出一身汗就不妙了。

“往下走吧,绕回去还要拜见主人呢。”

“也好,这边台阶滑,我在前边走,可以挡着你。”袁岫峰体贴地换到前边,下山的石阶也被踩光滑了,若有失足,他可以护着她。

两个人小心地往假山下边走,并未注意到凉亭边出现一人,负手而立,不仅将凉亭下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们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入了耳。

两个人携手沿着青石小径走出假山群,又跨过一座石桥。眼前霍然开朗,一片四面通达的空地,四周花木扶疏高低错落,幽香阵阵。

一阵风吹过,大量花瓣如雨落下,梅映雪抬手遮头,袁岫峰早用衣袖帮她遮住,两个人相视一笑。

梅映雪的头顺势靠在他身上,袁岫峰的手臂举在她头顶上,宽大的袍袖替她遮住花瓣,姿势很亲昵地将她护在臂弯里。

待风过后,袁岫峰帮她拂落肩上的花瓣时,手还扶着她另一侧肩头,“记的小时候,你最爱在桂花树下玩,每逢落花,都要大喊,‘下雨了,下雨了’……”

梅映雪也记着这件事,接下去说道:“当时你在旁边用力摇树枝,喊的比我还大声呢!”

“我小时候这么顽皮么?”袁岫峰不太相信的语气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梅映雪提高了声音,笃定道。

袁岫峰从善如流,“好,你说的都是真的。”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小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了就大嗓门说话,一定要我顺着你才肯罢休——我说的也是真的。”

说起幼年的顽皮事,两个人不禁相对而笑,未曾注意不远处,一枝被折断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才子佳人,青梅竹马……哼!

柳溪亭将手里的断枝丢落在地,皂靴踏上去,捻进土里。

狭长的丹凤眼中被幽暗的冷芒覆盖,仿佛酝酿着风暴的深渊,泄露出些许杀气。

好的很!在他身边,无论他怎样哄,她都是一副鹌鹑样,难得露出笑脸,也是为了骗他,趁他大意时逃跑。

而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⑴,竟是如此娇艳明媚。

原来她会笑,还笑得这样好看!只是不肯对着他笑罢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枝头,花瓣飞扬,想起幼年曾在桂花飘落的树下,肆意旋转畅快欢笑,梅映雪心痒难耐。

趁着尚无其他游人经过,梅映雪玩心大起,快步走到空地中间,张开手臂脚步旋转。

玉白色缠枝桂花纹百迭裙,浅水绿绣花披帛,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像一朵绽放的花。

暂时忘记拘束,快乐的记忆在眼前重现,梅映雪咯咯笑着,朝袁岫峰招手,“九哥,快来!”

袁岫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的痴迷,没听到她的声音。

梅映雪连转数圈,晕眩袭来脚步开始不受控制,她笑着、叫着,想要伸手去握袁岫峰,“九哥,快扶我一把……”

袁岫峰离得远,从痴愣中回过神时,已不能及时来握她的手,“你小心,后边有人……”

明明想往袁岫峰所在的位置走,偏偏脚步不听使唤,踉踉跄跄也不知挪到了哪里,肩膀撞到别人宽厚的胸膛才停住。接着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托住。

天施地转的感觉慢慢退下去,她怀着歉意仰起脸,“对不住,妾身失礼……”

头顶的日光晃眼,她只看到对方高大的轮廓,面容藏在光影下并未看清,但是他衣上的清冷檀香味,还有周身强烈的压迫气息,都在刹那间唤醒心底熟悉的畏惧——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畏惧!

猛地咬住唇瓣,将后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停了几息,眼睛适应了光亮,终于看清,映入眼眸的面容,果然是柳溪亭!

今日穿的不是公服,而是一件玄青色绸缎绣水纹团花的圆领袍。

他垂目看着她,半年多不见,他的皮肤晒黑了许多,眉眼冷沉深邃,身上如狼噬人的肃杀气息愈发浓烈,似乎随时会抬手捏断她的脖子。

梅映雪打了一个寒颤,想要从他臂弯里跳起来,霍然发现,他手臂遒劲,被他扣住,根本难以挣脱。

他指掌宽大,握着她的腰肢轻松拿捏,掌心的温度和力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皮肤上,梅映雪心里直发慌。

禁不住揣测,他是不是要当场发难?质问她食言逃走的事?袁岫峰就在旁边,不时还会有游人经过,她要怎么脱身?

发愣的功夫,袁岫峰已经快步过来拉她的手臂,想把她从柳溪亭的臂弯里拉起来。

柳溪亭扣着人不放,她挣不脱,尴尬得额上冒冷汗。

袁岫峰不明所以,手上又一次用力,“簌簌,你怎么了?”

柳溪亭的目光顺着他们拉扯的手臂掠上去,停在袁岫峰的脸上,“看不出来?小娘子脚软了。”

他沉着脸,像一头冷酷的狼在警告意欲夺食的傻子,眼神带着杀气,把袁岫峰吓得缩手退开两步。

梅映雪无措地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示意他放手。

这回柳溪亭没有为难她,在她腰上一托、一推,“站好!”

梅映雪逃跑离虎狼似地顺势躲开,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连大长公主也敢得罪?被他撞上,该如保脱身?今日如此晦气,早知就不出门了。

袁岫峰到底见过一些世面,短暂的被吓退后,很快稳住心神。君子坦荡荡,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又没做错什么,皇城司指挥使再大的威风,也不能打他吧?何至于被他一个眼神吓退?传扬出去,有辱斯文。

袁岫峰叉手行礼道:“拜见柳指挥使,方才舍妹失礼冲撞了您,并非有意冒犯,请您多包涵。”

“舍妹?”柳溪亭的目光停在梅映雪的身上,眼睛微微眯起,“没听说袁主事家中还有女儿啊?”

柳溪亭当职的皇城司,职位特殊,有监察百官之责,熟悉东京城的大小官员家眷,说出袁啸的门庭并不稀奇。

皇城司还有一职是探查阴谋,袁岫峰担心他怀疑梅映雪来历不明,错怪袁家,赶忙解释道:“此乃家母闺中故友之女梅氏,与在下幼年定亲。因她父母故去,孤苦无依,从齐州投奔到东京,现住在寒舍中。论起庚齿,她年幼,故此在下以舍妹相称。”

袁岫峰说完,拉了拉梅映雪的衣袖,温声引见道:“簌簌,这位就是皇城司的柳指挥使,快快行礼。”

梅映雪低着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眼前像走马灯似的,尽是齐州城里,柳溪亭冷酷、阴狠的模样,提醒她,招惹了一个多么厉害的煞神。

事已至此,怕也无用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若是当真要发作,在袁岫峰面前拆穿她,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把他强逼为妾、为外室的事说出来,换个玉石俱焚!

自始自终,她都是受人算计,从未主动招惹。一再回绝,是他不肯放过,他可是有官职在身的,这种事情揭破了好看么?

天子脚下,文武百官云集,总能有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让她喊冤吧!

她在心里做决定的时候,耳朵里嗡嗡响着,没能听清袁岫峰的话。

“簌簌?”袁岫峰发觉她走神,再次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催促,“说话呀!”

一念已定,她敛容行礼,“妾身梅氏拜见指挥使,指挥使万福。”

柳溪亭望着小娘子低垂的头颅,发髻中插了一枝鎏金银蝶发簪,翘起的两根须子和一对薄薄的蝶翅,振翅欲飞般微微颤栗。

心中不禁冷笑,她也知道怕?当初骗他骗地信手拈来,跑也跑地毫不犹豫!就没想过山水有相逢,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现在想起自己对她的心软,仍像挨了一记耳光!他从来没有对谁用过那些柔软的心思,连朝夕相处的弟兄都忍不住笑,说他终于知道疼人了。

然而他操心费力,想要捧在掌心的人并不领情!

扪心自问,他打从记事起,就在烂泥里厮混,挨冻挨饿是寻常事,受欺负、受打骂更是家常便饭,最底层捱过的岁月磨练了他的意志——要争最好的,入了眼,绝不轻易放手!

她便是他看中的猎物,相貌出众,放在美人堆里也是拔尖的,放在内宅还能赏心悦目。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心性纯良,放在身边能让他安心。

活了二十二年,见惯人情冷暖,看多了阴谋诡计,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便愈发明白,一颗纯正善良的心有多难得。

只有她会感念微不足道的解围之情,说他面冷心善。

世上除了救他命的师父,也只有她说,“你从前,一定吃了许多苦头吧。”

当时他不肯示弱沉着脸斥责,但是后来每想起这句话,心里都五味杂陈,难以平复。

也更加坚定了他占为己有的心思——只要她还在大靖朝的土地上,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回到他的掌中。

隔了半年多重见,高兴是真的,恼怒也是真的。

“簌簌?”柳溪亭玩味地轻笑,牙齿咬地咯咯响,“巧得很,正月里,柳某手底走脱一个‘逃犯’,也是这个名字。”

梅映雪吓得一哆嗦,簪上的胡蝶乱颤,他果真要撕破脸?

作者有话要说: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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