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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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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光耀家进了贼。

储光耀的手机放在詹素华那,而从刚才开始,一直有人在给他打电话,詹素华怕储光耀真有什么急事,想着帮他接一下,没想到,电话那头是警察,说他家进了个贼。詹素华问了问相关情况,随即发现事情有些诡异起来。

储光耀是和别人合租,一百平的房子,一共住了三个租户,大厅、卫生间和厨房共用,租金一个月两千五。从这种居住条件就能看出来,住在这的几个人经济条件都不算太宽裕。但就是这么一户人家,进了小偷,而且这小偷好像只翻了储光耀的房间,没翻储光耀两个舍友的房间。

“怎么说?”谢琬问。

“这种租房形式嘛……他们三个卧室上各有一把锁,警察说其他两个人门上的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丢什么了没?”

“警察说现在看不太出来……得等储光耀过去指认现场才能确定财物丢失的情况。但他房间里唯一算得上值点钱的笔记本电脑是没丢。”

“小偷呢?抓到了吗?。”

“没抓到,发现小偷的正义路人倒是去追了,但是那小偷太畜生了,把一老太太推他身上了,老太太有心脏病,差点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小偷怎么被发现的啊?”

詹素华一拍手:“还挺传奇的呢。那小偷是把1202门锁撬了进去的,但是估计是没有大门钥匙,就趁这个正义路人小哥开大门去超市的时候,谎称自己是楼里的住户,溜进去了,小哥当时就把这人记住了。然后这小哥回来的时候,又撞见他,估计是觉得他不对劲吧,就用话诈了他一下,没想到还真给他诈出来了。小偷就跑了,小哥就追上去了。”

“挺厉害啊这小哥……这样,我给当地派出所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把这个案子挪过来,跟咱们这个案子一起查。”

谢琬给派出所打电话沟通完,又回到审讯室,储光耀还是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任我行正一脸严肃地道:“我告诉你储光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老老实实坦白,以后定罪量刑也轻,要是你现在不说,以后让我们查出来了,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储光耀低着眼皮:“我都说了,我就是好奇,跟着董组长去了一次gay吧,其他的关系,真的没有。”

听到谢琬开门进来,任我行也没回头去看,眼睛依旧盯着储光耀道:“储光耀,或许你把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删干净了,但是运营公司后台可都是有记录的,你现在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我们随时可以要求他们协助调查,你瞒不过我们的眼睛。你和董良工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很快就能知道。”

储光耀的指尖动了动,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歪着头盯着地面:“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我没杀他,没杀就是没杀,天王老子来问我也是没杀,白的它变不成黑的。”

谢琬这时说:“我们刚才也没问你杀没杀他啊,问你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储光耀梗着脖子,嘴角抽动了一下,抬起头,似乎有些愤恨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不说话了。

谢琬在桌子下拍了拍任我行的腿,示意他出来,任我行朝储光耀扬了扬眉:“瞪我?你还瞪我?小样儿。”

说完,任我行哼了一声,一拍桌子,率先离开了审讯室,谢琬跟在他身后,门一关严,任我行就问:“出什么事了?”

任我行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但马上又放了回去——云港前年颁布了严格的禁烟条例,室内办公场所都不准吸烟,他们公安局身为机关单位,又是执法部门,必然带头积极响应。但有的时候,他们悄咪咪地抽,领导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干他们这行,有烟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办案遇到难处、熬夜需要提神、应对各种压力,都养烟瘾,实在难戒。

谢琬推了推任我行的手,示意让他继续抽,但当着他的面,任我行是从不抽烟的,任我行又把烟塞回兜里,喝道:“说你的!”

谢琬没办法,只得不管他了,道:“储光耀家这个时候进贼,还不偷别人光偷他,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谢琬指了指审讯室,“这个储光耀,肯定和董良工有点关系,但是……我又觉得他不像是凶手。一提到他和董良工去gay吧这事,他似乎不太有底,但一说到董良工死了的事,他就理直气壮,我感觉他有种……‘气愤’的情绪在。但这种情绪不像是针对凶手的,更像是针对董良工的死本身的。他现在的确有点慌,可这种慌也很有限。”

“一会我让人去查查他和董良工的聊天记录,”谢琬顿了一下,“我会再查查董良工的消费记录,看看他近期有没有在酒店消费啊什么。看看这条路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任我行反应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拍了拍谢琬的肩,又给谢琬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们碗儿。”

谢琬对任我行眨眨眼,笑道:“我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了,他们说马上把发现小偷的那个证人送过来,咱们先给他做个笔录。给证人做完笔录,我琢磨着,现在咱们能问的都问了,既然褚光耀还是不说,到时候就先把他带回家吧,让他认认,看看他有没有丢什么。”

“你看着安排。”

谢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沈潭秋居然就是那个试图抓小偷的正义路人。送走沈潭秋后,褚光耀还是软硬不吃,于是谢琬决定让左琛开车,带上他和樊家悦,一起送储光耀回家指认现场。储光耀似乎对他们家进了贼这件事很惊讶,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皱着眉冷着脸,一言不发。

“一会你要回家,周围邻里邻居的,我就不给你戴手铐了,不然让别人看见,影响不好。”谢琬道。

谢琬看见储光耀的下颚一下子绷紧了,像是他突然咬紧了牙。谢琬不疾不徐地说:“我说,小储,我劝你一句,关于被害人,你有什么能说的,还是全说了的好。你听我跟你分析一下利害关系啊,你想想,作为嫌疑人,你现在肯定不能上班了吧?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还没什么,日子久了,同事、公司,是不是都得对你有看法?你早点洗清嫌疑,对你,负面影响解除,对我,工作早点结束,互惠共赢的事,都有好处。结果你这样子,好像咱们是仇人似的。路走岔了呀。”

看储光耀不答话,谢琬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你有女朋友,对吧?怎么认识的?”

储光耀转头看了他一眼,喉结动了动,道:“……大学同学。”

“她是云港本地人?”

储光耀嗯了一声。

“诶,你不是云港本地人吧?”

“……你什么意思?”储光耀语气有些不善地道。

谢琬摆摆手:“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没有歧视外地人的意思,我也不是云港本地的……你们感情怎么样?”

“……还好。”

“一个人在云港打拼不容易吧?这城市,的确又大又繁华,但是随之而来的,消费也是真的高,别的地方一袋薯片卖六块五,云港的超市却要卖七块五,房价就更别提了,一年干到头不吃不喝也买不下半个厕所,行业内卷也厉害,年龄焦虑还重……都说年轻就要打拼、打拼,可是拼不出希望啊。再努力也比不上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

储光耀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叹息一样的气,冷冷道:“……你们公务员还年龄焦虑?又不怕裁员,铁饭碗,”储光耀看向坐在前排的左琛和樊家悦,“而且我看你年纪也很轻,就已经做成领导了,你还有什么可焦虑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兄弟,裁员什么的,或许是不怕了,但是我们公务员上了年纪嘛就是熬资历了啊,年纪大了,想干出点名堂就难了。就拿我来说吧,人过三十,明显感觉身体不如年轻时候了,已经跟不上他们这些二十多的小年轻的步伐了,熬不了夜。”

前排的左琛和樊家悦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而且现在学历要求越来越高了,研究生都快成门槛了,十年前我刚当警察那会,哪想到现在啊,本科生多如狗,研究生满地走。我就一本科毕业,现在看来这不够用了呀,你看我们小樊,”谢琬指了指樊家悦,“去年来的我们局,硕士毕业,云大高材生,一毕业授衔就是二级警司,直接比本科生高一级,以后升职的路也好走些,指不定再过五年,我就得叫人家领导了。”

樊家悦嘴角抽动着,不敢说话。

谢琬唉声叹气了一会,又跟储光耀道:“不过小储,你有什么好着急的啊,你才二十五,最好的年纪,还是名牌大学毕业。那天我们去你公司调查,听别人说,你工作干得也很好,前途无量,路还长着呢。别焦虑。”

“但正因为你条件好,所以更不能被这凶杀案影响啊,有这事绊着,我们隔三差五请你一趟,请你一趟你来我们这一待待一天,你以为公安局是什么好地方呢?别到时候再因为不配合我们工作被记一笔,以后影响升职、跳槽,不值当啊。”

储光耀低着头,左手搓着右手大拇指,没说话。

眼看着长飞小区也快到了,谢琬也没再说话。停车的时候,谢琬往外一瞥,发现刚刚和他分开不久的沈潭秋正站在小区门口,盯着他们这辆车看。公交的速度肯定比他们开车慢一些,他们在这碰见也不稀奇。

谢琬下车跟他打了个招呼:“我们真是有缘啊沈老板,这才多一会,又见面了。刚回来啊。”

沈潭秋对他浅浅点点头,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谢琬已经熟悉了他的性格,所以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他注意到沈潭秋的目光一直放在他们的车上,于是他回过头看了看他们这辆已经开了四年、劳苦功高的红旗,没看出什么名堂,他又看向沈潭秋,发现沈潭秋已经把目光移开,往小区里走了。

上了楼,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应该是储光耀的舍友。

谢琬上前跟等候在这的两位民警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了一番,转向储光耀的舍友:“……没丢什么东西吧?”

两人都摇了摇头,用一种古怪而戒备的目光看向储光耀。

谢琬转头对储光耀道:“走,去你屋,看看你丢没丢东西。”

储光耀一进门,先看向自己那张不大的书桌,看到电脑安然无恙,他似乎是松了口气,随后他走到床头边,微微抬起床垫看了一眼,嘴角往下一撇,直起身:“……丢了两千应急的现金。”

“没丢别的了?”谢琬问。

储光耀摇摇头。

谢琬捏着下巴,沉默了两秒,忽然道:“不需要检查一下床头柜吗?”

“……里面没什么值得偷的。”储光耀低声说。

“还是检查一下吧,你觉得不值得偷的东西,说不定小偷就觉得很值得偷。”

储光耀死死盯着谢琬,他的眼睛里此时冒着一种愤怒又野蛮的光,眼神不善,一旁的左琛甚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但谢琬语气如常:“……检查一下吧。”

储光耀猛地弯下腰,使劲一拉抽屉,他用的力气太大,抽屉的滑道被他拉到极致,发出让人牙酸的铿的一声响。

“什么也没丢。”储光耀道。

谢琬走了过去,发现抽屉里放着一个表盒,谢琬戴上手套,打开盒子端详着——一块万宝龙的表。谢琬对表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手表即使是最低端的系列也要五位数,他手中的这一块品相不错,看起来价值不菲。

一个与别人合租、跟另外两个舍友挤挤巴巴住在一起的储光耀,会买这么一块明显超出他消费水平的手表吗?

谢琬把表盒扣好,道:“其他的东西真的都没丢?”

储光耀闭上眼,呼吸了几次,随后点点头。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有话我们回警局说,好不好?”

储光耀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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