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每个任课老师讲课进度都很快，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唐喻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可以去吃饭休息了。

“阿乐，你怎么办？”展明昭指了指陈乐的手，问他。

“今天就不出去了，昨天才被罚检讨，手还受了伤。班长，你委屈一下，陪陪我这个可怜的伤者在学校里吃吧。”陈乐说的时候还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

展明昭和唐喻说陈乐的手不是扭伤而是抓伤，创可贴贴不完，陈乐直接拿的纱布包扎。

唐喻点头：“走吧。”

三个人有些悠闲走去饭堂，陈乐跟展明昭说了句什么，转身去了便利店。

“他去喂猫？”排着队的时候，唐喻突然问展明昭。

展明昭停下扇风的动作：“对啊，学校里有几只猫，好像一直都是阿乐去喂他们。”

唐喻想起翻墙的那个中午，他看见陈乐在逗猫玩，画面很和谐美好，所以他才会停下脚步看久了点。

他们两个端着饭找了个位置，陈乐也回来了。

“喻哥，你周五篮球赛可以吗？”展明昭啃着个鸡腿问。

唐喻吃东西细嚼慢咽，他看到展明昭有些狼吞虎咽地吃饭，有些惊愕。

“我替补。”唐喻回答。

“哇，饭堂的葱蒜不用钱吗？放这么多，阿乐，你的手那样，这炸鸡块对伤口恢复不好，我帮你吃了。”展明昭抬手蠢蠢欲动。

陈乐看着低头吃饭的唐喻，睫毛长长的有些颤抖，他笑着边打开展明昭的手说：“伤口才多大，你吃不饱再去买一份。”

“你为什么打替补，那天体育课打得不是挺好的吗？”展明昭扯会刚刚的话题。

唐喻吃完，拧开刚才陈乐买给他们的水，喝了一口，才说：“我很少打球。”

“我说你干脆别替补，直接主力，那天打得多好。”走在校道上的时候，展明昭还在说这个。

唐喻抿唇，没说话。

他不是有意要推辞，只不过唐喻暂时还做不到能跟一班的人熟络起来，说到底陈乐也不过是个小意外，唐喻现在仍然想着与一班的学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行，没必要更进一步熟悉。

三个人回到教室，展明昭一眼就注意到唐喻桌面上的英语字帖，有些忍俊不禁地拿起来，问：“杭老师给的啊？”

唐喻表情有些木，拿过字帖放回抽屉最里面，才缓慢道：“嗯。”

展明昭捂着嘴，尽量不笑得那么夸张：“你让阿乐教你，他的字一等一的好看。”

唐喻同意后半句，但不想让对方教自己。

“班长，我可以手把手教你的。”陈乐在身后挑了挑眉，开玩笑般跟唐喻说。

“诶，我也要乐哥教我写字。”展明昭眨了眨眼睛说。

陈乐转开展明昭的脸，嫌弃地说：“不教你。”

唐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用。”

随即，唐喻拿出练习册又开始埋头刷题

展明昭偶尔看到唐喻桌面一本接一本的练习册和笔记，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周五那天似乎更热，男生冰饮料下肚，试图驱赶身上的热气。唐喻确实是替补，但那天下午恰好主力有个男生坏肚子，唐喻顶替上去。

吴海鹏在开始之前强调了多次“安全第一，比赛第二”，考虑太阳有些猛烈，才快速结束讲话，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梁舒身为班主任，和杭语做足防晒措施，站在自己班的场地那边看到自己的学生在做准备运动。

换上短裤是凉爽一点，可是皮肤裸露在太阳下，唐喻还是觉得热得火辣。

篮球场上不少人，陈乐和唐喻上场的时候有不少女生惊呼。

唐喻看着陈乐的左手，纱布已经拆掉，抓痕已经结痂，伤口有些长，难怪展明昭说创可贴贴不完。

一班跟二班的打，李均岚和二班的人也熟，二班体育还不错。按照李均岚的话来说，就是——有机会赢，但得拼命。

这句话刚说完，李均岚差点没被展明昭跳起来打。

“谁比赛不拼命？你一开始的意思是要放水是吗？”展明昭假装扣着李均岚的喉咙，咬牙切齿地说。

陈乐和徐澈在一旁煽风点火，丝毫不怕他们两个打起来，唐喻则在一边看着，单眼皮下的眼睛略显心情好。

二班体委刘胤是个寸头，跟李均岚熟稔地打了声招呼，注意到旁边白白净净的唐喻，对方又瘦又高，感觉有些娇弱。低声问李均岚：“唐喻他看起来不怎么会打球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李均岚假装生气般拍了对方的背，说：“靠，小看我们喻哥，等会有你好看。”

被寄予厚望的唐喻丝毫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有些烦躁。

“等会有机会投三分就投，别想太多，我在篮板下帮你。”陈乐低声在唐喻身旁说。

可能是距离有些近，他感觉陈乐的鼻息就在他耳边，脊背一僵，机械地点了点头。

比赛开始，他们这边的篮球场围满了人，有过来看帅哥，有过来看球赛。

陈乐猫身突围，左拐运球三两步来到两分球区内，直接投了个漂亮的两分球。

梁舒和杭语本来聊着天，知道自己班的学生得分，也加入欢呼的行列。

少年在操场挥洒汗水，每一滴汗水在阳光的沐浴下像一颗颗发着光的钻石，一如他们的青春那样，前途光明又独特闪亮。

唐喻看到陈乐眼睛闪烁着亮光，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似乎回到初三之前那样。

眼睛跟那人一样闪烁着光，

笑容也如艳阳般灿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里少了些期待。

不过，唐喻不奢求自己像曾经那样发着光、温暖身边的人。

陈乐隔着半个篮球场跟唐喻分享喜悦，或许是对方的情绪浓烈得弥漫在整个篮球场上，观赛的同学兴致被提起来，都在由衷地为陈乐得分欢呼。

一班配合很好，最后一场的时候领先不少。李均岚抢到球，他做了个假动作，把球传给突围的唐喻。二班的刘胤立刻喊人跟防，可惜来不及。

只见唐喻扫了一眼篮板下的陈乐，毫不犹豫地投球。

刘胤这下子是承认自己小看唐喻了，对方投三分球的姿势完美，抛出的弧线也可以说得上优美。

篮球进筐，三分拿下。

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唐喻没站稳，被二班的一个男生不小心撞到。

唐喻脚下不稳，膝盖结结实实撞在篮球场的场地上。唐喻吃痛地看了眼膝盖，且先不说擦破了皮，膝盖骨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鲜红的血无声快速地渗出来，火辣辣的感觉愈演愈烈。男生连忙道歉，伸手想扶起唐喻。

一双手挡住了那个男生，陈乐冲了过来，端详了一会唐喻的伤口，眉间尽是躁急。

“…我没事，比分呢？”唐喻看着围过来的展明昭他们，又看到梁舒和杭语小跑过来，问陈乐。

“唐喻，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比赛的事。膝盖都肿了，先去医务室消消毒处理一下吧。”梁舒递了包纸巾过去，严肃道。

唐喻在他们之间艰难看到比分牌上自己班分数领先，陈乐抓起他的手肘，轻声问：“能起来吗？”

“陈乐，你先陪唐喻去医务室处理一下，这里的事交给展明昭他们就行。”杭语的目光从唐喻膝盖上有些骇人的伤口收回，吩咐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喻总觉得陈乐语气间有些焦躁，借着力艰难站起来。

唐喻跟二班的男生表示没关系后，拒绝展明昭和李均岚抬他过去的提议。

“我能走，谢谢你们，”唐喻客气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最后一句是对场上所有人说的。

“好了，这时候这么会说话。”扶着唐喻的陈乐在一旁调侃。

唐喻认为自己只是礼貌说些客套话而已，不能理解陈乐为什么这么说。

唐喻一瘸一拐，膝盖上的伤火辣辣的疼，低头看到肿了一圈的膝盖，认命似的收回目光。

“你这么走，血流干了都没去到医务室，”陈乐环顾周围，“现在没人，我背你吧。”

唐喻本来想拒绝，但是见陈乐已经俯下身，加上膝盖是真的疼，能蹦到这也已经是极限，默默接受对方的提议。

陈乐走的快，但很稳，唐喻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陈乐情绪有些不对，下颚紧绷。

他看出来陈乐心情有些不太好，比赛明明已经赢了，但对方紧闭的唇线告诉唐喻，对方现在心情很一般。

唐喻不想自作多情，可他总隐约感觉是自己的问题。

“你喜欢猫，为什么要养狗？”唐喻看着陈乐后脑勺，漫不经心问道。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什么问题，暗自懊悔。

陈乐有一瞬愣怔，随即有些放松地回答：“我妹想养狗，做哥哥的让步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在学校逗猫，味道不会带回家吗？”唐喻问。

陈乐想起家里那只德牧耷拉着耳朵不理自己的那个样子，莞尔道：“会啊，不过它又管不着，哄一哄就行。”

唐喻嘴角微微一弯，又听见陈乐问：“你也哄过吗？”

仅仅一瞬，陈乐觉得背上的人突然僵硬，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转移话题：“医务室到了。”

校医看到唐喻大了一圈的膝盖，有些意外说：“膝盖骨直接肿了啊，伤口也不浅，你拿膝盖直接撞地上啊？消一下毒先吧。”

消毒过后，校医把棉签和碘伏递给陈乐，嘱咐说：“把伤口用棉签擦干，再涂点碘伏，我去拿些消炎药。”

“我来吧。”唐喻本来想接下棉签，陈乐已经低头在帮他擦拭伤口了。

唐喻看不到陈乐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睫毛。陈乐一只手把握力度抓着唐喻的小腿，另一只手拿着棉签轻轻擦拭伤口，期间还会轻轻吹气，唐喻觉得有些痒。

“哄过，”沉默一会，唐喻突然开口。两个人原本都下意识避开刚才的话题，陈乐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听见唐喻又说，

“我的猫有些难哄，所以每次都要哄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