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垣绎想去洗碗，谢扉用‘吃了你做的就得我洗’这句话将碗端去了厨房，他出来的时候周垣绎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

谢扉坐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他问：“外面有什么？”

“你听。”周垣绎闭上眼，伸手指着耳朵。

谢扉盯着窗外听，歪着脑袋听，掏了掏耳朵接着听，最后用手做喇叭状放在耳边：“周垣绎，我听到个空气。”

别说听了，他看都只能看见一片黑。

“不应该，”周垣绎有些伤心的样子，“你没有用心听。”

“……那你说，你听见了什么。”谢扉想着，毕竟他法力高，听到什么他没听见的声音倒也正常。

“卯兔和申猴的笑声，还有那两个管理者的，”周垣绎回头看着谢扉，“我也想笑。”

舌头在尖牙上刮过，谢扉深吸口气，“下次可以直说。”

“那我们走吧，”周垣绎站起身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突然转身，刚好和跟着走来的谢扉面对面，他拉上这人的帽子替他戴上，又说，“加个围巾，我们再出发。”

谢扉被裹得只露两只眼睛，瞥眼看着那人穿得就不暖和的样子，不耐烦地问：“你不怕冷？”

“我当然怕。”周垣绎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穿这么点！”谢扉开始指指点点。

他下楼都得伸长脑袋去看台阶，这人却走得跟带着风似的，目测也就只穿了个两件。

周垣绎走在他前面几层台阶，“那是因为我穿了加绒加厚秋衣套装……”声控灯突然暗下去，谢扉的手腕立马被握住，周垣绎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

谢扉就跟周垣绎手上有刺一样，他立马甩开双手插兜：“你放心，我在黑暗里视力比你要好。”

活见鬼了，周垣绎手上大概真有刺。

那一瞬间他头皮都麻了。

这难道是什么应激反应？

双手插兜不看路，被围巾挡的也看不太清路的谢扉终于还是在思考中踩空了。

楼道的声控灯都被他摔倒的动静整亮了。

“你是不是近视。”周垣绎分析道。

谢扉不动，周垣绎继续分析：“没关系的，我不会笑话你。”

“有没有可能，”谢扉伸出一根小拇指，“我动不了了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周垣绎蹲下问，“是哪里受伤了，你伸出小拇指干什么？”

谢扉不再贴着地面，他扭过头盯着周垣绎：“有没有可能，我是想让你扶我一把？授受不亲懂不懂？牵我小拇指拉我起来！”

“可是……”

谢扉抬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扶我。”

周垣绎用自己的小拇指勾着谢扉的小拇指，另一只手搀着他的胳膊将这人扶了起来。

他转身朝楼上走，谢扉连声说：“停停停停，走反了。”

“不去打雪仗了，”周垣绎说，“你这样跑不了。”

谢扉想了想说：“那我坐边上看。”

“不用，回去躺着吧，”周垣绎看了眼楼道间的窗外，“今年不会是最后一场雪，后面还有很多年。”

谢扉没再说话，他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别人是想和自家的生肖一起玩闹。

他去不了也好，去了岂不是成了什么替身文学。

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睡一觉，早睡早起好好修炼。

回到家后谢扉在沙发上看自己扭伤的地方，脚踝处别了一下，看着问题不大。

“没事，明天就会好了。”周垣绎在旁边看了一眼说道。

“还挺疼，”谢扉用手戳了一下，“是挺疼，没感觉错。”

周垣绎在旁边又看了会儿，最后说了句：“没事，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去洗澡睡觉。”谢扉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拿换洗衣服。

进了房后，他看向床上那两条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迈着艰难的步伐挪到厕所门口时，那里却多出个‘门神’。

谢扉指着沙发说：“玩手机还是推荐在沙发上，左边位置弹簧坏了，窝在那里挺舒服。”

“我没在这里玩手机，”周垣绎搬着小板凳朝边上挪了挪，给谢扉让出一条路，“我在等你。”

这个板凳没见过，肯定不是他家里的。

“哪儿搞的，”谢扉踢了脚周垣绎屁股底下的凳子，出于本能的反应，忘了自己现在腿脚不便，疼痛让他变得龇牙咧嘴，“等我干吗！”

“第一个问题，这个凳子是我刚幻化出来的，”周垣绎看了眼谢扉的脚，“第二个问题，等你来洗澡，我不放心。”

“我没事，”谢扉调整表情，“洗个澡而已。”

“我知道，”周垣绎替他打开浴室门又坐回板凳上，“我怕你摔厉害了不能跟着我回天界。”

谢扉听完这句就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并用力关上了门。

这人实在是奇怪，说话莫名其妙，有时候又和少根筋一样，对谢扉而言，周垣绎在他心里‘有病’的标签是摘不掉了。

谢扉边在心里吐槽边劝自己：好歹他人不坏。

直到他洗头的时候摸到那撮被烧到的头发。

并在心里收回那句话：这人也是坏的。

洗完出了浴室，他竟然真的还在门口坐着，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把剪刀。

“坐。”周垣绎让出位置站起来，插上吹风机说道。

“我自己来。”

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在浴室念叨成这样，别人在外面却如此贴心。

“你坐。”周垣绎一把给他按下去，力挺大。

谢扉老实坐在那里让他吹头发，听着吹风声都有些犯瞌睡，他一个低头钓鱼，周垣绎一声‘完了’让他突然清醒。

“什么完了，完了什么，哪里完了？”

一撮头发被放到谢扉眼前。

这头发，绝对比他那撮被烧得要多。

“你怎么睡着了。”周垣绎先发制人。

“睡去吧……”谢扉也没什么好犟嘴的，确实是他睡着低头导致的。

“我还没洗。”周垣绎说。

“那你去啊。”

“我没衣服。”

谢扉进房时丢下一句：“自己去找，我真困了。”

“你还是睡床上吗，”周垣绎跟在后面问，“不睡客厅了？”

“谁爱睡谁睡，”谢扉打个哈欠，“反正我不睡。”

周垣绎翻衣服的声音很催眠，走时还帮他关了灯。

吹风机也是神奇，带来的那点困意竟然还在，谢扉裹着被子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半夜翻了个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挡着他。

谢扉抬手就是一下，那个东西还挡着他。

接着他又踹上一脚，谢扉明明记得自己床虽小，却也不至于这么小。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展示出他的连环踢了。

一套连环踢打出，‘障碍物’说话了。

“还在生气吗？”周垣绎说，“要不……我帮你把那撮头发接上？”

瞬间惊醒，谢扉瞪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思考他是谁。

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周垣绎的到来让他不适应，半梦半醒之间都得踹上两脚。

“没有生气，”谢扉深吸口气，又放松下来，“就是睡迷糊了。”

周垣绎小声‘嗯’了下：“那就接着睡。”

“不好意思。”谢扉躺下后侧着身子说。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抱歉，”周垣绎笑了声，“没关系。”

后面一觉他睡得老实多了，心里总惦记旁边还躺着个人，睡得也明显没有刚才香。

睡醒后他睁眼放空自己半天，鬼鬼祟祟下了床，发现周垣绎竟然在沙发上坐着。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躲什么。

周垣绎说：“醒了？”

“废话，”谢扉走去洗漱，刷牙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刷完牙走去沙发上坐着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我的脚好了！神奇，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我就说睡一觉能好吧，”周垣绎说，“恭喜。”

谢扉正点着头，手机就响了起来。

瞥一眼就知道是蛇村办的，他们电话好记，更何况谢扉还给了备注。

接通后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记得按时参加什么的，但是这次暴雪严重，摆渡车停运，得靠他自己进村。

周垣绎坐在旁边听得清楚，电话挂断后他说：“我带你进去。”

“怎么进。”谢扉盯着他。

“这次不牵你。”周垣绎说。

今天白天也是周垣绎的教学时间，俩人今天属于恶补，吃饭都是外卖解决，到了晚上，谢扉睡前都还躺在床上练。

“你那天还说不想去。”周垣绎看着谢扉说。

“既然学了，肯定还是要学精，”谢扉说，“我总得让它进脑子，让这个东西彻底属于我。”

“嗯，”周垣绎闭上眼，“别太紧张，你一定可以。”

现在压根不紧张，就连睡梦里都不紧张，他一觉踏实睡到天亮，在去蛇村的公交上接到蛇村办电话后终于开始紧张了。

“你别抖腿，”周垣绎说，“你上次去测试也没这样。”

“这次不一样，”谢扉坐直身子，“这次我有点东西了，紧张是必然的。”

紧张的谢扉下了车后越走越快，快到有好几次走到了周垣绎前面，最后又被他一把拉回去。

“跟着我的步子，”周垣绎拉着他的手腕，“不牵，拉着行吗？别真迷路了。”

谢扉放慢脚步：“行……吧。”

进入蛇村的谢扉签完字站在了灵石屏障外，补考就他一个人，就算再紧张都不会有时间给他缓缓。

周垣绎拿着手机在发什么，随后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看手机。”周垣绎说。

是转账消息。

周垣绎给他转了十万块钱。

底下还有条文字消息：不论是什么结果，你都能办到或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