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戏之后，姜眉没怎么往商序眼前凑。

他们近来对手戏不多，也没有特别需要请教商序的部分，姜眉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张维令那边把盛隽烦了个够呛，才问他周末要不要见面。

姜眉回家一向很频繁，安不苦也爽快放人。

临走之前却有了一点问题。

姜眉助理小跑过来，一脸苦恼。

“车发动不了？”

于洋道：“要不明天再走？现在也晚了。”

拍摄的地点很偏僻，打车并不方便，到大学城也不近。

“能借剧组的车吗？”姜眉问道，按了按额角，“或者再叫车来，我今天必须得回去。”

他打开手机，有一点烦躁的翻起来通讯录。

于洋去找副导演去了，过了一会儿再过来找姜眉，表情有一点复杂。

“商老师那边也要回去市中心，问您愿不愿意跟着商老师一起，但他们只能再带一个人。”

姜眉不着痕迹瞥了远处的商序一眼。

他刚刚沐浴出来，头发吹得有些潦草，当然只是多了几分不驯的好看来。

姜眉面无表情：“我愿意。”

等他过去的时候商序架好了墨镜。

镜片不是纯黑，而是蓝色的，气场浮夸。

姜眉认得这个牌子，商序很喜欢，他买过几个同款，在家里放着。

商序没看他，一身生人勿进的架势。

姜眉也没贴着人，就悄悄余光看了几眼。

商序助理小声跟他解释，等会儿要再换一辆车。

姜眉表示没问题，而且他只带了一个小包。

车开过来，姜眉就傻了。

商序助理什么话也没说一溜烟跑到副驾驶去，留下他和商序两个人。

商序居然拉开了车门：“小姜老师，请。”

姜眉：“谢谢？”

他为什么觉得来者不善啊。

姜眉差不多要把自己缩到角落里面去，恨不得住在车窗上。

商序的助理一点也不健谈，而且这车前后排中间居然还有隔板。

姜眉不理解。

商序拿着手机，也没解锁，问道：“你这几天很忙？”

姜眉摇摇头：“没有啊。”

商序挑眉：“那你在躲着我了？”

“更没有啊。”姜眉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天和前几天有差别吗？”

商序轻描淡写道：“有人说小姜老师是嫌我凶，收工才不见你人影。”

“怎么会，”姜眉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东西，连忙解释，“您也没凶过啊，怎么会这么说。……谁说的？”

商序心道该给安不苦听一听。

不过他得了自己并不满意但还算诚恳的答案，于是才悠悠道：“无聊的人而已。这几天想找你对戏都见不到人。”

姜眉根本不知道商序找过他，立刻道，“对不起，我下次注意，那我……多在片场待一会？”

方便随时能找到人。

商序沉默片刻。

姜眉并不知道商序沉默里掺杂着困惑。

姜眉有很多个得到他私人联系方式的时机。

而至今只有安不苦拿到了姜眉的微信。

不怪姜眉，出于对张维令的八卦的信赖，他对商序也不喜欢加人微信这件事情印象深刻，而在剧组显然也是如此，第一次见面没有拿到联系方式的人，以后只会更难……

而他当然只想到了商序是因为他不够勤快而不太高兴。

商序语调平淡，“那就辛苦你多留一会了。”

“不辛苦。”姜眉思来想去还是再给自己解释了一下，“我之前是觉得，戏里戏外得区分一下……”

商序头也不抬：“觉悟不错。”

姜眉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夸人，还是在窗边缩着，打开手机先看监控。

猫在睡。

车停下来，在一个陌生的停车场。

商序助理扭过头对姜眉说道：“从另一边下，这边是墙根。”

商序先下车，姜眉跟在他后面，刚站稳了就感觉亮了一瞬。

不是车灯，是闪光灯，连着几下。

姜眉眼前一白，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商序，低头埋在商序的休闲西装上。

不知是香水还是酒的味道，他分辨不出来，扯着商序衣角的手细微地颤抖，身体弓起来，像是蜷缩的姿态。

商序顿了一下，眉宇微皱。

他抬手按在姜眉的后颈上，视线也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姜眉过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点知觉。

冰凉的声音里仿佛还有胸腔的共振，所以很近很近。

“别动，是蹲我的狗仔。”

姜眉颤抖的呼吸很浅很浅。

助理已经追了过去。

商序没动，任由姜眉靠着他，按在姜眉后颈的手指轻轻地有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缓慢滑到了背上。

姜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商序还按着他，在他有了一个小小的挣扎的动作之后手更重了，“人还没走，别抬头。”

姜眉低声问道：“拍到我了吗？”

商序道：“没有正脸，我猜会被写成‘商影帝停车场夜会神秘男子’，如果拍到脸，那就是‘商影帝夜会神秘美貌男青年’。”

他的声音始终平稳，并不曾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干扰。

姜眉拽着他衣服的手松了松，有些不舍，可是又不敢不放开。

片刻后，商序按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姜眉抬起眼看商序，彩色镜片根本挡不住视线。

助理拿着相机带着人回来，姜眉猛然从商序身边退开。商影帝的西装质感很好，被他抓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痕迹。

被抓住的狗仔在求饶，这个时候他相机不在手里，但也看清楚了姜眉的样子，视线在姜眉和商序中间徘徊，既有惊艳又有贪婪。

商影帝和一个这样貌美的青年，毫无疑问这会是一个惊爆的大新闻。

这样的视线……姜眉忍不住往商序身边靠了靠，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商序没动，仿佛没有察觉到。

“找曹慧处理。”商序说道，看向狗仔的眼神很凌厉。

助理知道他向来反感这种事情，没敢多说什么，小心看了一眼姜眉，姜眉丢了魂一样什么也察觉不到。

商序的助理只能继续自己的工作：“您的钥匙。”

商序接过去，对姜眉道：“过来，不是要回市中心？”

助理眼睛在这个时候猛然睁大了一下，然后紧紧闭上嘴，什么也没问。

“……是。”姜眉也发现不了，慢半拍回答他，跟着商序走到一辆跑车跟前，看着商序坐进了驾驶位。

他绕着车往后走。

商序忍无可忍：“这车没有后座。”

姜眉：“……”

他总算回魂，几乎是小跑着拉开另一侧的车门。

商序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提醒你，你准备让我当司机？”

“不不不是，”姜眉火速摇头，“我没想起来。”

姜眉自己拉上安全带，商序才开车。

出了停车场商序才问他：“害怕闪光灯？”

拍戏的时候没反应，当然不是怕镜头了。

姜眉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我不太喜欢……被偷拍。”

他的反应不是不喜欢，是非常明显的惊惧和轻微的应激。

可是显然姜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商序没继续问，只是道：“让你的经纪人多注意一点。”

“嗯。”

姜眉没告诉他自己没有经纪人。

商序又问他：“你去哪儿？”

“大学城。”姜眉呆了一下，“您送我去啊？”

商序如果不是在开车可能会想敲一敲他的脑门：“不然你在我的车上准备干什么，去我家？”

姜眉倒是想，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姜眉耳尖红了一下，后知后觉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和商序两个人，像一辆贼船。

“麻烦您了。”他左手捏着右手的指尖。

商序漫不经心问道：“你助理说你一定要回去，要回去见小男朋友？”

“没有，”姜眉迅速否认，“我没有男朋友。”

“那是为什么，明天有考试？”

“不是考试。”姜眉低头道，“我得回去看看我的猫。”

“哦？”商序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什么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