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和屠声一前一后地冲进了装备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和最后一名从里面出来的人擦肩而过。
装备室的墙上挂着第一军团的机械甲，有一些高级将士会有自己用惯的机械甲，而普通军士们的机械甲则是共用的。
机械甲按照将士们的军衔职位，依次排开，第一副机械甲是属于凛风的，第二副挂着机械甲的地方已经空了，那里原本挂着雷燃的机械甲。
但是整艘船上并没有专属于屠声的机械甲，时间来不及准备，屠声也没做要求。
凛风迅速地穿好了自己的机械甲，又将药剂抹在了机械甲的刀刃上，随后看见屠声也以同样的速度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还有四十秒，防卫军的第一波进攻就要开始了。
在屠声调试着备用机械甲的通讯频道时，听见了凛风的一个问题。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凛风快速地问，“为什么选择和我一组？”
“我有一个额外的任务，需要你的帮助。”屠声也迅速地回答道。
“什么任务？”凛风盯着屠声，问道。
“我要活捉一只阿尔法。”屠声吐出了一句令凛风震惊的话。
现在杀死一只阿尔法对他们来说都是困难的事，屠声居然想着要活捉阿尔法。
屠声终于把自己的通讯频道调整好了，现在他能够和留在主舰上的罗涵和负责提供火力支援的赵光保持直接联系。
“你是为了这个才申请来指挥战斗的吗？”凛风问，他出于和屠声相处的惯性，又或者是出于不想就这样被看轻的骄傲，问出了这句话。
“这是一部分原因。”屠声看了一眼时间，又看向了凛风。
“这超过了本次战斗的目标了吧？”凛风冷冷地问。
“那你想干吗？”屠声不带感情地反问道。
凛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活捉海章猿这样危险的事，屠声选择和他一起搭档，这其中包含的信任让凛风难以形容。
他冷笑了一声，看向了墙面上剩下的唯一一副机械甲，这是一副永远不会再被人穿起来的机械甲，回答道：“干。”
屠声点了点头。
砰——
砰——
砰——
这时，两人都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连续的阵阵爆炸声，这代表着内圈的巡逻舰对海章猿发出了第一波进攻。
因为海水的阻挡和中子弹本身的性质，中子弹的爆炸声本来不应该这么明显，但是上百枚中子弹发同时发出的时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现在外面的海水肯定已经天翻地覆，主舰内却没有任何的震感，这还是要归功于烧太阳带来的稳定。
屠声和凛风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向了出舱口。
“你来这里的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凛风问道。
前往出舱口的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两旁的墙壁上挂着点点绿色的光标，凛风看不见同样穿着漆黑机械甲的屠声，却清楚地听到了屠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手上的任务刻不容缓，本来并不打算来。”
可能是因为身处黑暗，又或者是刚刚屠声的那一句“你想干吗？”含义实在太多，让凛风暂时放下了敌意。
这让凛风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淡语气对屠声说：“你不来的话，是不是会向司令官建议让雷燃做总指挥官？”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凛风知道在漆铭死后，自己的状态并不适合再做第一军团的总指挥官。
当屠声申请来协助第一军团的时候，他心里先是着着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考虑战士的战损比，不用在一边杀海章猿的时候一边还要考虑整个军团的伤亡率，这些本应该属于凛风的压力交到了屠声的肩膀上，凛风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敌了。
在这之后他才感受到了一些被撤职的恼怒和不甘，但是这份情绪和想给漆铭报仇的情绪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后来他看到了漆铭留下的那副机械甲时，恼怒和不甘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可他还是想问这个问题，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收到一个怎么样的答案。
“不，如果我不来，第一军团的总指挥官还是你，虽然开会的时候你状态不对，但是真要扛事的时候，你也不是扛不住。”屠声的声音依然很冷，这代表着屠声一直处于作战的状态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就事论事。
在凛风都觉得自己扛不住的时候，屠声就事论事地说“你能抗住”。
“但是我来都来了，捉一只阿尔法，顺便分担一下你的负担，也没什么。”屠声说完了之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来到了出舱口。
所有人都到齐了，三人一组的站位，每一个人都被包裹在漆黑的机械甲里，分不清谁是谁。
这里站着很多个人，也可以说这里站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军衔职称的高低，他们都只是联盟的军人。
屠声看着眼前头盔里的时间倒计时，听见主舰外的中子弹爆炸声渐渐远去，这代表着内圈的轰炸将海章猿往外推了。
这时，屠声听到了赵光的传讯：“少将，内圈的第一波轰炸已经结束。”
屠声回到道：“收到。”
下一秒，屠声示意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出舱。
凛风和屠声来到了出舱口，看着面前的通道打开，两个人同时跳了进去，进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刚一出舱，屠声就感觉到了剧烈的海水波动，上下层的海水互相交换翻涌，几乎要把人震到晕厥。
再加上中子弹尚未完全散尽的余波，每一个出舱的人都感受到了一阵不适。
但是多年的训练让他们很快地克服了这一阵不适。
不远处的海底，能看到许多只被中子弹击晕的海章猿，它们的触手都在海水里疯狂地挥舞着。
五十个小组相继分散了开来，呈圆形向四面八方突围而去。
屠声打开了和凛风的通讯频道，说道：“我们先想办法杀死足够多的阿尔法，给其他的小组减少压力，最后再想办法活捉一只回来。”
“知道了。”凛风回答道。
两个人驱动着机械甲游向海底，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以小组的形式的合作，但是很难得的，屠声担心的“谁也不服谁”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海章猿们结成的网都已经被中子弹震散了，当他们靠近一小群海章猿时，看着它们因为被震晕而舞动的触手自动地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屠声很清楚地听到了来自凛风的笑声。
屠声自己也很想笑，因为海章猿们的触手缠绕在一起，特别像一个巨大的藤蔓球，看着这群怪物相互缠在一起的场面，有一种诡异的滑稽。
屠声上前割开了缠在一起的触手，露出了被绞在里面的一只阿尔法，凛风一点没犹豫地上前，挥刀割下了阿尔法的头。
看着这只阿尔法变成泡沫散去，凛风感觉堵在自己心里几个小时的那一口气总算有了一个出口。
同时，屠声也割下了其他正常海章猿的头。
这个缠绕在一起的球彻底变成了泡沫。
屠声和凛风都没有停留，继续往前游去。
接下来他们每碰到一群海章猿，屠声都会先上前去解决围在阿尔法周围的正常海章猿，将阿尔法留给凛风来解决。
这让战斗中的两个人都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惋惜，早知道和对方合作那么爽，就应该早点和对方合作才对。
在前进了一公里之后，屠声示意凛风停了下来，两个人接近了海底半凸起的一块礁石上，靠了过去。
凛风自觉放哨，屠声打开了先打开了和罗涵的通讯频道，问道：“罗涵，报告其他人的情况。”
“少将，任务进行得很顺利，目前每个人和主舰的通讯都没有中断。”罗涵冷静的声音从头盔里传了过来。
“收到。”屠声回答道，随后直接切断了和罗涵的通讯，切到了赵光的通讯。
“赵光，报告……”屠声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到了一边，他的身体在海水中翻了一个圈，被拉近了礁石更深的内部。
一只巨大的触手出现在了礁石的洞口，上面的吸盘非常大——是一只落单的阿尔法。
屠声侧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凛风，两个人同时闭嘴。
头盔里赵光没有听到屠声的问话，也意识到了屠声这边的情况不对，问道：“少将，你们是不是需要支援？”
屠声却没有办法回答。
随后屠声就听到自己头顶上的礁石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巨响停了一瞬，随后又响了起来。
砰——
砰——
砰——
连续不断的敲击出现在了凛风和屠声的头顶，赵光很明显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敲击声还在继续，凛风和屠声隔着头盔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无语。
这只阿尔法发现了他们，正在拿这块石头当木鱼敲呢！
屠声暂时切断了和赵光的通讯，和凛风打了个手势。
我引开它，你杀死它。
凛风点了点头，下一秒，在巨大的锤击声中，一只触手从礁石的外面伸了进来，出现在了屠声和凛风对视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