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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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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大亮,紫宸殿就已经站满了前来早朝的大臣们。

“陛下,微臣以为这种南巡的大事必要有尊贵的宗室子弟陪同,方可彰显陛下的重视。”

“臣附议,如今放眼朝中,没有人能比祁王殿下更合适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良久才开口,“祁王,你意下如何?”

段祈慢悠悠地走上前,语气不快,“去南境可是件苦差事,臣不愿意。”

“祁王既是宗室子弟更是朝廷大员,怎能因差事苦就不前往,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蔡琼对着段祈劈头盖脸地指责。他面上正义凛然、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慌得很。

殿下也太难为人了,自己明面上这么和他作对,恐怕以后在官场上人缘得直线下降。

谢承恩也出列,义正词严,“臣认为蔡大人说的在理。”

谢承恩,皇帝的心腹之臣。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朝堂一片附和之声。

演得火候差不多了,段祈干脆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地接下差事。

“既然诸位大人都认为小王合适,那臣弟就走一趟好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善的帝王抚掌大笑,“好,不愧是朕的亲弟弟。待你归来,朕必有重赏!”

早朝结束后,段祈去长青宫给太后请安。

“娘娘,祈王殿下来了。”

老嬷嬷通报道。

太后喜不自胜,招呼着,“快请进来!”

一番必要的行礼后,太后拉着段祈的手,细细打量着,“皇儿好久都不曾来看望哀家了,近日里过得可还舒心?”

“有母后和皇兄给儿子撑腰,自然舒心。”

雍容华贵的妇人拍了拍他,“那便好,你年纪不小了,该选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了,也好照顾照顾你。”

段祈笑着站起来,给她捏肩膀,“母后,儿臣还不想成亲,再玩两年多好。”

太后佯装生气,“哪里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不想也可以,先娶个侧妃。看看你皇兄,大皇子都快10岁了,你却还没个着落,我哪里能不急啊!”

母子俩家长里短地寒暄着,临了,太后依依不舍地送别段祈。

两个孩子里,太后还是更加偏爱这个小儿子,二十几年来从未变过。

祁王府。

“刚刚在朝上,小沈大人倒是一句话都没替本王分辨,真是叫人伤心。”

段祈剥开一颗荔枝,漫不经心地责怪道。

“臣若是分辩了,只怕会坏了殿下的计划。”

沈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夸夸你?”不等对方回答,段祈抬手将荔枝递进了他的嘴里,“南境运来的新鲜玩意,聿之尝尝。”

沈绛本不想吃,可荔枝已经沾了他的嘴唇。

“很甜。”

沈绛的喉结微微滚动,荔枝有籽,他并未随身带手帕。

段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示意吐在这上面。

所以,这个他亲手剥的荔枝,算是奖励吗?沈绛垂下眼眸暗想。

他脑海里又像前几天一样,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一位矜贵的白衣男子卧在床上,他的臂弯上缠绕着一条小黑蛇。那男子笑得很好看,将手里的果子喂给小蛇,“乖乖,你喜欢吃这个?”

小蛇不会说话,用蛇头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手,一副眷恋享受的样子。

沈绛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聿之走神了。”

听到段祈叫自己的名字,沈绛猛地抬起头,忽然发现在段祈的头上有两个数字。

一个红色的90和一个黑色的80,这…是什么意思?

再次睁眼,数字消失了。

沈绛有些疑惑,却也只当是自己最近太累、所以眼花了。

“殿下应早做准备。”

即使知道段祈不会没准备,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嘱咐。

赤甫兽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俩在说啥。

皇帝想对段祈下手,搞事情送他去南境,可巡视南境是件苦差,按照段祈花花王爷的人设应当是不愿意走的。

如果他直接答应下来,皇帝必会起疑心。

所以这人伙同蔡培他们演了场戏,给皇帝看的戏,以此达到段祈的真实目的。沈绛之所以没求情,是因为他早就看破了段祈的伪装戏码。

赤甫一阵感慨,怪不得人家能当太子呢,怪不得人家能当司命呢,两人加一起八百个心眼子。

段祈没有接他的话,反问道,“聿之不好奇陛下忌惮我的原因吗?”

“好奇。不过殿下如果足够信任我,自然会告知。”

沈绛还是那个谦谦君子,挂着淡淡的笑意,温和有礼,绝不僭越。

“那倒是。”

段祈止住了话头,不再言语。

沈绛嘴角的笑意褪去,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在失落——不被信任的失落。

也是,多好笑,明明就是皮肉上的交易,为什么会渴望被信任、被依赖呢?

“我方才说要给聿之奖励,自然是要算数的。我这书房,虽不是什么高雅之所,却也不乏些有意思的玩意,聿之大可随意挑挑。”

沈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想起昨日里段祈的叮嘱,又将话咽了下去。

“殿下头上的簪子好看,可否赠我?”

赤甫吓得蹦了起来,太子呀太子,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祈把那簪子看得不知有多宝贵,旁人连碰一下都不行,你张口就要!

令赤甫吃惊的是段祈并没有生气,“这簪子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枯树藤随手缠的罢了,聿之怎会喜欢它?”

“不名贵,却很好看,无论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合我心意。”沈绛直言不讳。

段祈眉心狠狠跳了一下,犹豫着将簪子取下,递给沈绛,“收好了,不要将它再弄丢了。”

赤甫的嘴张得已将能吞下拳头了。

“再”?

沈绛觉得奇怪,却也没细究,将簪子别在头发上。

段祈冷冷地看着他。

这只簪子,你曾经收到过的。三百年前,是一无所有的小蛇冒险去蓬莱割下神木,编制成簪,亲手交给你的。

只是后来,它和它的主人一样被随意抛弃了。

沈绛根本不知道段祈在想什么,专注地给他讲述南境的现状,“南境是我国边界,与郑国、金国接壤,如今镇守南境的将领是宫凌将军。

宫家三代男儿一直戍守边关,只有女眷留在京城。宫凌此人性格暴躁,勇猛异常,方才守得边疆十三年的平稳。”

“我听闻陛下去年给这位将军派了一个谋士?”

“确有此事。这位谋士官至三品,而宫将军是朝廷二品大员,表面上看着很合理,但不尽然。”

段祈饶有兴味地“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

沈绛接道,“宫将军只有领兵打仗的权利,却没有分发粮食、军饷的调令。一切相关民生的、物资的事情全都要先有那位谋士上报天听,然后才可以执行。

这样一来,陛下的确达到了分宫家权利的目的,不过同时也导致了行政涣散、效率低下的弊端。”

“陛下这人,总是什么都想把在手里。”

段祈直言不讳。

“聿之,陛下责令我们一行人明日就动身,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前路辛苦,带全了东西才好。”

沈绛还想再说几句,昨夜他翻遍了南境近年来的情况,发现此地各方势力盘根错杂,此行恐怕会凶险。

“殿下,您怕吗?”

“怕?聿之,你相信吗?我曾经真的进过炼狱,见多了魑魅魍魉,也杀多了。谁敢拦我,无论神佛,都只有死路一条。”

段祈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他的话句句狠厉,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沈绛的心忽然抽痛起来,不算太疼,但也无法叫人忽视。

“如果是这样,那我祝您今后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他朝着段祈行了一个大礼,语调温柔又坚定,一如他本人。

段祈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有朝一日会得到眼前人的这句祝福。可惜,终是不如愿。

他甚至有些嫉妒了,替过去那条傻乎乎的小蛇嫉妒现在的自己,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如今自己只是略施援手、显露出一点善意,就轻易得到了他的目光、他的关怀;而过去即便自己实处浑身解数,也分不得他的半个眼神。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用的是“我”,这样容易流露真情实感的称谓。

沈绛注意到了段祈的不对劲,就在他抬脚的一瞬间,那个神秘数字又出现了,这次红色的是91,黑色的是79。

数字真的存在而且还会发生变化!

那……段祈知道吗?

红色和黑色又分别代表什么呢?

直觉告诉沈绛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段祈,至少,现在不要。

段祈的识海里,未被消化的巨大情绪幻化成滚滚波涛,简直要将赤甫湮灭了。

“段祈,你小子发什么疯?”

说一句话,赤甫又呛了一口水。

“老大!老大!咱们冷静点,冷静点,我还在你的识海里呢!快被淹死了!”

“咳咳咳……”

赤甫恍惚间看见了他太爷爷。

段祈收敛了情绪意识,这回确实带了些真切的愧疚,“抱歉。”

赤甫终于喘得上来气了,怕他再发疯,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就这一次,下次别干了。”

他们谈情说爱,自己受罪,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段祈浅浅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沈绛回到房间,将木簪摘下,情不自禁地用手小心擦拭着。擦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这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其实,当他第一次见到这支簪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仿佛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东西一般。所以今天,他大胆地向段祈讨要这只木簪。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有人轻轻扣了扣门,“沈大人,我家王爷要我通知您一声明日上了去南境的船后,不必回您自己的房间,只管去寻他便好。记住,一定要晚上去。”

沈绛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黏住了,只应了声“好”。

果然,自己要表明他的价值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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