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会抱着琴去那?”送走了谢谦和萧凌渊，楚落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坐在损毁的琴旁的雪影，语气平静的开口，“我分明是会调弦的。”

“公子，他是武靖王之孙。”

“我已知晓这件事。”楚落辰的指腹扶过琴身，偏头看向窗外，“可那又如何。”

“他是公子离开倚风苑最好的桥梁，雪影必须试一试。”雪影搭在桌旁的手攥起。她知道自己的公子的性子，如果不由自己将初遇揭起，公子绝不会主动踏出这一步。

“可是雪影，那毕竟是皇孙，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顺着你的意愿做出下一步动作?”

事实上楚落辰知道，萧凌渊临走前一再承诺会赔自己一把琴，其实就已经是如雪影所愿了。分明是那样尊贵的身份，竟然实诚到要赔一个伶人的琴。

“公子，事在人为，您自己说过的。”雪影瞥向旁边的琴，“但是接下来您要不要继续，全凭您自己做主。”

张若昀陷入沉默，没有回应雪影。

“公子，雪影又惹你生气了？”寒逸平日里是在内苑的，负责楚落辰的起居并不跟着迎客，端了茶水过来就见到沉默着的二人。

“没有，只是在考虑下一步如何落子。”楚落辰摇摇头，顺手将谢谦送给自己的折扇丢给寒逸，“丢了吧。”

哪怕自己是一个位卑的伶人，楚落辰也绝不会接受姓谢的任何东西。

“公子今日一见，觉得那萧皇孙如何?”寒逸笑着直接将那折扇折断，剩下那宣纸的扇面可怜的连接着扇骨。

“涉世未深，心思纯净。”楚落辰一听寒逸这样说，也就知道寒逸他的想法是与雪影一样的，沉默良久后继续开口，“我知晓你们的想法，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

谢谦与萧凌渊道别，先行到了家，自己的母亲不在府内，恐怕是去宫中陪着皇祖母了。而自己的父亲正和自己的爷爷也就是谢老爷子说话。

“谦儿，今日又跑去哪胡闹了?”谢驸马看见谢谦，板起一张脸。

“渊皇兄从边疆回来，我找他去了……额……”虽然很不想说，但是谢谦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了多久，“去了倚风苑。”

“谦儿啊，你这是要害死你兄长。”谢老爷子胡子花白，咳了两声之后缓缓开口，“武靖王府家规森严，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皇孙小殿下这顿打是免不了咯。”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就是找楚公子听琴而已……”谢谦讪讪开口，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楚公子?”谢老爷子浑浊发黄的眼睛忽然睁大。

倚风苑……楚公子……

当年身为坤国尚书的谢老爷子是家中长子，而其同父异母的幼妹单字唤一个绾，嫁给了坤国的楚太傅之子。

坤国国破后，谢老爷子因投诚乾国幸免于难，而已经怀有身孕的幼妹他却无力营救，最终与其他坤国臣子皇族的家眷一样，被没入贱籍送进了倚风苑。

至此，一切再也无可挽回，而他为了自己的平安，也不敢再与坤国旧人再有牵扯。

谢老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想来谢谦口中的张公子，就是他幼妹的孩子。

……

萧凌渊回了武靖王府倒是没有被长辈发现什么异常，心心念念寻一把好琴赔给楚落辰。可是武靖王府是武将世家，这琴棋书画向来不精，又怎么会有什么可以拿去送楚落辰的琴呢？

于是这一拖，便拖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最后还是谢谦来找萧凌渊外出游玩，听到了他的苦恼，得意洋洋的表示自家好琴很多，叫萧凌渊来挑一把。

萧凌渊看着谢谦指给他看的好琴，只觉得这些琴看上去无甚差别，完全挑不出来个所以然。

萧凌渊刚准备开口让谢谦帮他瞧瞧，目光落在了一把琴的名字上，心中一动。

“公子，这是那位皇孙殿下送来的琴。”雪影笑着抱了一把琴，安置在桌上展示给楚落辰看，“这琴的名字，叫做云曦。”

辰与曦，皆是日光的意思。

楚落辰走上前，伸出手勾了一下琴弦:“这琴，音色确实好。”

“那位皇孙殿下说，今日还有事就不来见公子了，等这段时日忙完，一定会亲自致歉。”雪影笑着往旁边走了一步，寒逸站在一旁，揉了揉雪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