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分歧

看到陆荆川和刘全，王村长带着警惕和疑惑，说道：“敢问二位是？”

陆荆川拱手道：“王村长，打扰了。我们是旁边庄子新来的家仆，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田地的事宜可否进一步说话？”

王村长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他请两人进入屋内，坐下后说道：“两位小兄弟，你也知道，这附近的田地都是军田，村民们能种的也就那么一点。”

和庄家人说田地的事，那就是事关人命的事儿。对于贸然来访的二人，王村长大体介绍到他们村的情况，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些许拒绝。

陆荆川点头表示理解，又从善如流：“村长，我们庄子近期正在大量收购甜菜，价钱方面绝对好商量。不知您是否知道附近有哪些田地是闲置的，或者有人愿意出租的？”

甜菜生长不挑剔土地，即便是贫瘠的荒地也能生根发芽。小王庄贫困的村民众多，因此种植甜菜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都将甜菜视作重要的口粮来源。

王村长沉思片刻，说道：“闲置的田地倒是有一些，但都是零散的，不集中。至于出租的，这附近的人们都靠这点田地生活，轻易不会出租。不过，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人愿意。”

陆荆川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那就劳烦王村长了。若是有消息，还请第一时间告知我。”

王村长点头答应，又嘱咐两人几句，便送他们出了门。

陆荆川正准备和陆五走向村外，不料，一个脸上涂抹着满黑泥、头发乱糟糟的人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陆五的手臂。

“放肆！”陆五立刻反应过来，想要立即扯开这个几乎变成泥猴子的人。

“杀人了，杀人了！”那人死死地抱住陆五，不肯撒手，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这一番喊叫让陆经传不禁无语，上去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泥娃子的身上根本没有遮雨之物，已经被雨水湿透。而雨水顺着他身上流淌下来，也淋湿了陆五。

在陆荆川和陆五束手无策之际，王村长匆匆赶来。

“黑蛋儿，你终于回来了。”王村长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掰开泥人儿紧抱着陆五的手。

那泥娃似只是在极度的恐惧和激动中失去了理智。他松开一只手去拉王村长，另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抱着陆五。

其实，如果真正的要拉开也不是那么难。这泥娃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垂在脸前，遮挡住了面容，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通过他的身形来看，大约也就十多岁的年纪，全身上下瘦得皮包骨，几乎没几两肉。

如果真的用力往下撕扯，这小泥人儿的胳膊必定会受伤。陆荆川和陆五都犹豫了。才被泥娃子纠缠住，生怕弄伤他。

显然，从刚刚的举动来看，这个被称作“黑蛋儿”的泥人是认识王村长的。或者说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这孩子的父母都被土匪杀害了，他却侥幸逃脱，但不知怎的变得痴傻了。整日在这附近的村子里游荡，饿了就就向村民乞讨些吃食。”王村长叹息着。

也不知其姓名，他整天脏兮兮的，索性村长就叫他“黑蛋儿”。这些日子没见到这娃儿，他确实有些担心。

徐牧微微皱眉，心里颇为有些不是滋味儿。何况他前不久就遇到了土匪劫杀。侥幸捡回一条命，但那种生死之间的惊险仍让他心有余悸。

回想起当日生死未卜的情景，徐牧不禁想到李清。如果当时他丧命于土匪之手，李青现在也可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陆荆川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禁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产生了些许同情。

“你可愿意跟着我？若是你愿意，我会让你吃得饱穿得暖，也不用挨饿受冻。若你愿意，就点点头；若不愿意，就摇摇头。”

黑蛋儿并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陆五的手臂。陆荆川不确定孩子是否听懂了他的话，他又耐心地重复问了一次，但黑蛋儿依然没有反应。

原有些人也是要收养黑蛋儿，只是他已经傻了。没有人愿意接手，成了这里的乞儿。

“唉，黑蛋儿已经无父母。难得有好心人收留，也是他的福分。黑蛋儿，想爷爷就回来看看。”村长柔声哄着。

这孩子整天在附近的村子里乱跑，极少有人愿意施舍给他食物，。都是这老村长时不时地给他些吃的。这年头缺衣少食的，能遇到这样的事儿，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陆荆川听后，更加坚定了要收养黑蛋儿的决心。他郑重地对村长说：“我就是那庄子新来的庄主，村长尽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黑蛋儿的。”

就这样，黑蛋儿紧紧地抱着陆五的胳膊，旁边则是陆荆川，三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走出了村口。

只是走出村口，惹得一众人望眼看。这一幕引来了路边干活的村民注目。

陆经川就这样带着陆五回到了陆家庄。

“这是？”李清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有些疑惑。

李青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过来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热气腾腾的姜香弥漫在空气中，带来一丝暖意。

“等会儿再详细告诉你。”陆荆川说着，脱下厚重的蓑衣，接过姜茶，嘴唇撅起，轻轻吹了一下，一口下去热气由嘴里进入向四肢蔓延，温暖的感觉渐渐传遍他的全身。“青哥儿，先给这孩子弄点儿吃的。”

李青端起剩下的两碗姜汤，一碗递给了陆五，一碗则放在了一旁。

目光转向旁边的黑蛋儿，“你先喝点汤，等会儿有热乎乎的饭菜等着你。”

黑蛋儿原本紧绷的神情，在看见李青的瞬间松弛了下来，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他接过汤碗，小心翼翼地吹散热气，然后小口地喝起来。

黑蛋儿浑身湿透，那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露出的腿和胳膊上满是污泥。陆荆川几下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破布一样的衣服，丢在地上像一堆破抹布。

怕他着凉，立刻拿了一件自己的旧衣服给他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打算给他洗个热水澡，清理一下。

陆荆川把这孩子的情况简单同李青讲了一下，说了一下。

当李青急忙搬来一个陶罐儿，却惊讶地发现黑蛋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蹲在地上，双手黑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桌上的饼子，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塞。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看了既心疼又心酸。

这孩子，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看着确实让人心生怜悯。

“别急，慢慢吃，还有很多呢。”李青温柔地安抚着黑蛋儿，眼中满是心疼。

陆荆川把黑蛋儿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李青，想要把黑蛋儿留在庄子里。

上已经有个五岁的小娃子。这个虽然大些，可是脑子却有些问题。

倒也不是李青不愿意或者是没有同情心。只是现在庄子里的确人手紧缺，平时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陆荆川看出了李青的忧虑。他环视了一圈这个略显简陋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庄子，心里明白李青所言非虚。庄子里的确人手紧张，平时大家都忙着耕种和家务，确实难以分出精力来专门照顾一个需要额外关照的孩子。

“李青，我理解你的担忧。”陆荆川缓缓开口，“这个孩子如果我们不管他，他恐怕很难活下去。我并非滥施同情，见谁都要救。只是想着如果有一天我有困难，别人也能我帮一吧。”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同理心在作怪吧。

陆荆川顿了一顿，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庄子里人手不够，但我会想办法解决。”

“先这样吧。陆五，你把这姜汤拿去作坊通知他们，该吃饭了。”李青已经不想就□□儿留与不留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

陆五应了一声，便立刻起身提着姜汤去作坊叫人吃饭。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留下一室寂静。

见此情形，陆荆川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他感激地看了李青一眼，知道对方虽然有所顾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理解和支持。

他没想到，他与李青之间的分歧竟然会是因为黑蛋儿的去留问题而起。

两人都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

“这么快回来了？”大勇是第一个注意到陆五身影的人，他有些惊讶地抬问。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陆五后，便重新低下头去，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陆五的到来，但并未过多在意，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干着手中的活儿。

这间原本普通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制作陆机糖的工坊。虽然改动不大，仅仅是增加了两个土灶和几个木制架子，但整个空间的氛围已经截然不同。

木材来自后院的废墟，他们从后院儿残破的墙壁中扒拉出来的，而制作土灶所需的石头和砖块也是从后院儿捡来的。

“嗯，主夫说让歇一歇喝口姜汤去去寒，该吃饭了。”其实他早就想出来了，刚刚庄主和庄主夫郎的气氛有些不对，他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陆五说完这句话，便接过了离他最近的陆大手中的锤子，干起了活。

人们干活时并不觉得冷，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而满身是汗。然而，这满身的汗水却也成了寒气入侵的通道。

一众人干了一上午的活儿，都感到有些口渴。对李青的细心照顾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