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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相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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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正确处理师傅和徒弟的关系?

我也想把他当成正常徒弟,可是一看到对方那张脸我实在是当不下去。

对方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万一是假的,是在考验我的话,我岂不是要遭殃了。

(小字批注:妈的,我为什么会……如此惧内,当初结成道侣不是我提出来的,上床是被逼的,他死了之后我也不安心,我是不是被PUA了?!)

(涂掉修改:桑非晚真害人不浅啊。)

——《温弄溪日注》

温东隅发现当一剑阁阁主的弟子本来该威风凛凛的,但是现在似乎还收获了一分尊敬。

一举两得。

但是貌似是对师母的那种尊敬。

温东隅挺无奈的,他抬头望天,手上捧着的是山下刚刚托人买来的话本,新鲜出炉的才子佳人、宗门秘事,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真假假多了也就全成了真。

灯前月下,逢五百年欢喜寃家,世上民间,作千万人风流话本。(*)

温东隅捧着这本话本,什么《清冷师尊霸道爱》《娇蛮徒弟碗里来》,他手抖了一下。

话本果然是紧跟市场潮流,这般不堪入目、这钱也能赚的下去?

***

温弄溪起床就开始到处找温东隅,说实话,他真的不太放心温东隅吓跑,主要是万一对方真的是桑非晚,现在这一切都是装的,那更加得看的紧一点。

他穿着寝衣,游走在自己的寝宫之内,温东隅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绝对不会认为解香玲响、那皮肉都简直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在他看来绝非偶然。

齐之铭路过,他看着他们貌美如花的阁主仅仅身穿寝衣路过,忍不住问出口:“阁主,起床啊?”

温弄溪嗯了一声,懒得多说。

齐之铭嘴欠,他忍不住扒着门往里看,“之前所收的温师弟呢,还在床上?”

温弄溪步履停了下来,他回头看扒拉着门框的齐之铭,头顶青筋隐隐跳动,面色发黑,“齐之铭,你脑子里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

齐之铭面色有点失望。

“温兄长,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齐之铭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欠,他目光殷殷切切,八卦之心路人皆知。

温弄溪:“……”

温弄溪:“……不要好奇那么多。”

齐之铭真的很欠,他眼睛亮晶晶的:“温东隅真的很像你亡妻吗?”

温弄溪姿态亭亭,他忍不住撸了一把寝衣的袖子,“你这么关注这个干什么?”

齐之铭忍不住:“我父亲说您当初是赘婿,遇到你的时候,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抱着牌位,说你是被人家家里赶出来的。”

温弄溪叹了一口气:……你爹知道你这么坑他吗?

温弄溪面无表情,“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伤心。”他闻着齐之铭身上的味道,方才不觉得,现在估摸着对方是被谁灌了酒,疯疯癫癫的。

果然,齐之铭原形毕露:“没啊,我爹说你当初抱着牌位在笑,说你可有病了,头一次看到死老婆还这么高兴的。”

温弄溪怫然怒,齐轩宇当初求我当阁主委屈你了是吧。

温弄溪突然有点恍惚,他不记得当初得知桑非晚死讯究竟是什么情绪了,记得他当初抱着个牌位,坠云雾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那时候出身也低微,桑非晚死了之后,他被一剑阁寻到,说天降大命于他也。

他一时之间有点茫然,怅然若失的感觉,取代了被齐之铭询问的愠怒。

他发现他对桑非晚的来历所知甚少,如若是当初没有于身份低微时相逢,而是现在是否会对对方有点不一样的情愫。

毕竟他那张脸,有几分神肖于故人。

温弄溪发觉到自己好像遇到过许多类似于桑非晚的人,无论是喜或是不喜,他总是在无意间为对方晃神。

“弄溪兄怕是也没有看起来的——那般无情无义吧。”齐之铭酒醉,说的话也更加肆无忌惮:“之前不小心误入你的寝室,发现你也在喝酒,抱着酒坛子念叨着什么晚。”

温弄溪心想怎么会。

他自己神志不清说出来的事怎么能叫事,大概是在骂他罢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如此这般念念不忘。”

什么样的人?这么些年过去,哪怕是在修真界,纵使岁月漫长,人可以百岁无忧,但是他还是感觉岁月终是难熬。

最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有关桑非晚的一切出现?温弄溪忽的出神。

记忆中的黑衣黑发少年,发丝如瀑散于身后,随意用头绳扎起来,竖起一个高马尾,看起来一切都是年少之模样。

“救我。”那时候温弄溪被用刀抵着,对方手指上的茧抚过自己的耳后,他那时候莫名有种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自得之感。

猝不及防却对上对方黑色眼眸,那是一双杀气腾腾的眼,但是最后也会化成一双柔情目,只为他一人所能得见。

“心狠手辣,绝非良善之辈。”

齐之铭醉眼微醺,“那便是坏人了?”

不是。

温弄溪忽然不想和他多谈桑非晚,桑非晚的是非,他当初也并没有耿耿于怀,就算是好坏,那也与他人无关。

断不是他人所能评判的。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现下还有事。”温弄溪心事重重的,不知道为何他又想看见那张脸,那张曾经朝夕相处的脸。

现在的这些犹豫,到底是在感念对方曾经给自己的悸动吧。

温弄溪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但很快又被一层冰冷重新覆盖住。

他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当初天下动乱之时,他也一瞬间想过关我何事?

与桑非晚又有何异。

他一身寝衣虽然身形高瘦,但也显得单薄起来,看起来有点孤无可依。

真真是好像一只孤鸾,凄凉故里。

温弄溪一面走在厢耳内,有其他弟子和他打招呼的,温弄溪颔首而过。

他寻了一路,最后是在外殿的门后抓到温东隅的。

对方偷懒,自己给的功法秘籍是全抛之脑后,看些杂书闲书倒是津津有味、来精神了。

温东隅低着头,一遍翘着腿,也不嫌脏,就直接坐在地上,哪怕是再目达耳通也经不起如此荒废。

“桑非晚。”温弄溪突然开口。

对方身形不动如山,仍在低着头,没有一丝回应。

温东隅正低着头看的津津有味,猝不及防听见新师尊冷声:“你在干什么?”

啊,温东隅立刻把书收进袖里,他目光坦然、眼眸里是清澄一片:“师尊好,没干什么啊。”

他闲书看多了,正看到有断袖之癖的师尊把弟子逼在塌间,行……嗯苟且之事。

这时一看到温弄溪倒是显得有点意味非比寻常,他想起温弄溪的身份——一剑阁有名的、准确是说天下有名的寡夫。

他又想起来当初温弄溪意味不明的那个吻。

师尊说自己像是他亡妻说实话他是有几分不信的。

哪里会有面目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存在,就算是真的有,那也应该是本人才对……要么就是孪生兄弟。

那这要真是孪生兄弟,这关系可就更乱了?他算什么?替身?小叔子?

温弄溪耐着脾气,“拿来给我。”

温东隅:“……什么?”

温弄溪:“……”

下一秒,温东隅被推至墙边,对方湿热的鼻息拂过自己发间,倒是真的有些如话本说的那般耳鬓厮磨。

他忽然嗅到对方身上的冷香,像是那日对方落在自己鬓角的吻一样,挥之不散。

【话说这温弄溪死了道侣之后,那是道心坚定,修为如日直上。

但是冷不丁,又见到一个类似他亡妻的人,那心如铁那也可化为缠指柔,再是至纯至善之人的都有放不下的,而温弄溪这一瞥恍如与之前亡妻初见,情难自已。】

情难自已?还是把自己当做替身?

温东隅也不明白,他忽然心底有点不舒服,他自己天资出挑,称赞之词从来是如谈霏玉屑、家常便饭,哪怕是温弄溪再惊绝,他凭什么要甘心当一个替身?

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绕过他的袖口,以一种近似于暧昧的姿势,把话本从他的袖子里拿出来。

温弄溪随便翻了几页,呵,看个话本还有批注。

再一看人名也挺熟悉的,这不是他吗?

温东隅皱眉,来了脾气:“别看我,又不是我写的。”

温弄溪被污了眼:“你等着。”

温东隅看个话本还给批注,这无疑于火上浇油,温弄溪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对方有什么见解。

印刷的黑字旁边是蝇头小篆的墨字批阅,看的还挺认真的。

人至中年?被他圈起来:也没那么老吧,明明貌美如花。

老当益壮:没试过,不想尝,有空再说。

此处有伤风化,不过我爱看。

温弄溪翻着书的手进一步收紧,脸绷着。

哪怕是写不可见人的春宫场景,对方还不依不饶点评几句:这几日歇息的晚,偶尔看见师尊穿亵衣出现,阳巨、属实,的确是天赋异禀,没反应时候也不容小觑,其余有待进一步评定。

温弄溪按耐住性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春风化雨:“评定?你想怎么评定?”

温东隅:“嗯……”

见对方还真的在思考,温弄溪气急,那张灼灼如桃花般艳丽的脸染上一层绯红:“温东隅,你还要不要脸了?这等东西也看?”

作者有话要说:(*)引用《剪灯新话》。

每一次写文都希望看的朋友越来越多QWQ

考试焦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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