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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霸王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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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那显眼的两小坛酒,三人又互相对视一眼。

小七率先进屋,敲了敲桌面道:“啧啧,可惜了没人敢与我一齐品尝这上好的霸王醉咯!”口气是可惜的,眼神却不是。

“喝就喝!怕你不成!”阿宁可受不了小七那嚣张挑衅的眼神,提裙入屋坐定。

小七拿起桌上的碗倒了三半碗,没错,这家客栈的桌上居然是——碗,像那种饭碗大小,毋澍嘴角抽了几抽。

前一世她也就偷喝过那么一两次酒,每次都是一沾就醉,不省人事,准确来说,是她总是从陌生地方醒来,并且记忆全无。

小七先行举起了碗:“就当作是……提前祝阿难上山一切顺利,行吗?举杯,哦不,举碗!”

阿宁也举起了碗:“阿难一路顺利,大吉大利!”

二人又看向毋澍,毋澍想着算了,懒得解释,就当图个好彩头,来都来了;无奈地也举起了碗,那碗比她脸还大,话说,真的要逼一个孩童饮酒?

二楼右边最里的一间客房内,一人坐在桌边,有风轻弗,一时间烛火忽明忽暗,只看得见那人墨发间插着青玉簪,着的也是淡淡的青绿色大氅,不细看会以为是月白;他左手上轻握着一根玉箫,右手指一雪白方娟细细地擦拭着,指尖袖长,骨节明显;玉箫周身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称得那人的皮肤更加透亮白皙,二者相得益彰。

窗户半开,天色已然黑尽,但星月还尚未现,忽然烛火火焰像一边偏去稍许,有一暗影自半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穿梭而进,烛火复位;那暗影站定后弯身作了一礼开口道

“公子,这客栈内并无人注意到我们,所以白日我们出去时有人入房中来似是无意之为。”暗影开口平淡地道。

“……”那被称公子的人,停下了手中擦拭玉箫的动作,将方娟搁在桌沿,却并未开口,也不抬头,只抬手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楼下吵闹之声乃是三名少年人替此客栈中伙计抱不平,如今已各自散去。”见公子无回应,他习惯性继续禀报下去:

“此间虽鲜有人入住,但情况好似有些复杂,公子何不再找一间清静些的?”

这客栈中有人手脚不干净,公子的荷包不翼而飞,幸好他视若性命的玉箫并未有何不妥之处,否则也不知后果如何。

那位“公子”始终未发一言,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暗影便继续回话。

“其他住店的倒是并无异处,只是那三位少年中有人似是也要上山,但是我看那三人并不知我们也在此间暂住,所以上山行程无需担忧,一切仍按计划进行。”

三日后,自家公子须准时到达太虚观,他不知原由,只是遵从公子的吩咐行事。

公子此行为了隐匿踪影,只让他带着四名普通侍卫前来。都城那头,嫣然应当能够拖到回去之时。

那人右手微蜷成拳在桌上轻扣了几下,终于转过头来。

唇角轻扬,眼中闪过一瞬嘲讽,烛火摇曳,眉目如画,眼下一颗泪痣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出一股妖冶的气息;下一瞬,长睫又将这股子气息敛了下去;暗影都有些微微出了神。

那人摆了摆手,暗影知道这意思是不多管闲事,便起身又跃了出去。

青衫人起身掩住了窗户,长眉轻扬,嘴角戏谑之意蔓延开来;他耳力过人,楼下众人所言并未错过一字,这世上多得是自以为是的好人,要知道,有的人是不受善行感化的。

他一向认为:人之初,恶为首,利为先;庸碌蠢人的血脉欲完全摒弃恶性,岂是几句言谈之间便可达成的?只怕是平白费一场心血;再者或是,伪善之人做事向来是不问全貌的,都只是想满足心中那点子可笑的英雄气概罢了。

他闭上眼眸,将众多念头一一敛去,恢复了常色,坐回了桌边,手掌托起那玉箫欣赏起来,烛光下的一半面目隐匿在了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另一半的面容清晰可见,有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矣!

两个时辰后……屋内酒气飘香,桌上两个酒坛都已打开,两个碗静静立在桌上,一个碗中剩余了大半碗,一个只有碗底剩下了半口;红绸盖一个平放在桌沿,一个歪倒在一人脚边;一人歪坐在桌边,以臂弯承住自己的脑袋,面上没有异色,睡得十分香甜。

一人躺倒于那桌边的人身后地底下,不省人事,姿势十分滑稽,肩旁还落着一个碗,嘟囔着:

“再来,再来!”;

还有一人,面颊绯红,半边身子横斜,卧在床铺之上;如此,一觉不止到天明,日上三竿方才有人微微转醒。

毋澍额头紧紧皱着,眼皮用力挤压了几下,缓慢睁开了双眼,旋即又眯起了眼睛,伸出左手手掌反置于眼前,阳光十分刺眼;微微动了动身体的其余部位,只觉右手,双腿都十分地僵硬、发麻,好不容易舒缓片刻,只余浓浓酒味儿萦绕在周围,驱散不开。

再看地上,小七睡得正香,床上酣甜的阿宁,这才记起,昨夜竟是和那二人引起饮了不少酒,是的,这霸王醉虽名字霸气,那酒劲儿却是半点不烈,还很甘甜,毋澍本就没有饮过两三次酒,再加上觉得心情舒畅这酒又好喝就陆续多喝了两碗!

怪不得叫霸王醉,喝多了就连楚霸王也得无知无觉躺倒!

毋澍将阿宁好生安置在了床榻之上,又拿了一件外裳将小七盖住,因她实在是拖不动小七;

洗漱完便去下面用了早食,又带了些回房,又过了近一个时辰,那俩人才陆续醒了过来。

毋澍觉得那二人今日很怪,自起来以后,洗脸的时候不忘盯着她,吃包子的时候还一直盯着她,也不斗嘴了;

此刻,三人在楼下大堂用午膳,还是一边刨米饭一边盯着她,毋澍一边吃,一边看一眼阿宁又看一眼小七,难不成她昨晚喝多了说错了什么?但还是决议吃饱再说,她或许骨子里就是南方人,她觉得这南方的大米饭她喜欢极了。

饭毕回了房,小七也跟着她们,进屋三人又围坐在桌边,那二人终于开了口,

“你问。”阿宁抬了抬下巴跟小七说;

“你问!”小七抿抿嘴又推给阿宁,毋澍静静看着不敢吱声儿,天知道她昨夜干了什么!!

“你问!”

“你问!”

又是几个回合的你问你问,毋澍举起双手,摊开手掌:

“一起问!到底要问何事!”毋澍受不了了,率先投降示意。

“你昨夜为何抱着我大哭!边哭还边说什么‘晚了,对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阿难你你你,你喝多了叫我陪你去那什么劳什子观星台!!,非就要马上去,还有还有……”

俩人又同时开口!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小七示意阿宁先停下,道:“我喝得最多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都记不起来,只记得你极其怪异,特别是那个什么观星台?我听都未曾听过!”

毋澍尴尬地微笑着,内心却道这是肯定的了,那玩意儿在皇宫,普通人哪里知晓的了,不过毋澍觉得俗话说得非常不错,酒后吐真言,她确实很喜欢上观星台看星星,那可是皇帝特别建立的当世最适合观星的地点,还有许多特别趁手的工具可以随便用!

毋澍讪笑着敷衍答道:“啊,我可能是之前有幸看过一本游记,其中所记载这名为‘观星台’之处,十分适合观星,我又很向往,所以才……”。

阿宁作势欲开口再质问,毋澍抢先握住她的手开了口:

“至于阿姐所说,阿姐,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哭啊闹啊的,其实能再与你一同,我真的十分激动高兴,只是之前没有轻易表现出来而已!”

毋澍知道阿宁最易感动了,果不其然阿宁紧紧回握住了她的小手道:

“果真!我的好阿难,阿姐此生定不负你!”毋澍暗道阿宁老是听画本子导致时常乱用词语,表面上却是一副感动得又要落泪的做派。

“……”小七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二人,他可没有阿宁好糊弄,再说了毋澍醉后那一言一行,简直不像,不是,之前只是不像,醉了以后他们就像根本不曾识得过一样!

还欲开口,毋澍给了他一一记眼神刀!他立即做了个封闭自己嘴唇的动作,老实闭了嘴。

毋澍心下松了一口气,闭着眼发誓,以后还是不要饮酒了,太误事啊实在是!

解决了上述乌龙,毋澍觉得要开始谈正事儿了,她预计这两天就想上山去了,在此之前她要将这二人安置妥当,安置的同时若是能赚点银两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让小七去楼下买了笔墨纸来,毋澍说了需要二人做点营生,但不用必须赚银钱的想法,二人纷纷同意;又让他们各自总结自己都有何擅长。

阿宁数了女工、点心、还有喂猪,毋澍觉得,喂猪大概她是不舍得再让阿宁干了,倒是可以考虑雇点长工;又说小七,他除了偷听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毋澍决定了,要是养猪,那就派他去喂猪算了……

毋澍在此前其实就已思考过为他俩找营生这事儿,阿宁手巧,弄点绣花活儿技是最简单的,但是绣活儿一来总是要慢公,二来劳神伤身,再说了这镇上应该是说整个城,都是崇道者多;

端看之前老掌柜的打扮也看得出,大多都朴素尚道,家风相传,也就使得许多当地女子都不似其他地界的女儿家多喜这些花哨的,当然若是有人有需要,倒是可以专上一笔就是了。

再看,阿宁不只是刺绣手艺好,做饭食也是一等一的好天赋,毋澍味觉嗅觉都十分灵敏,阿宁的手艺不比她上一世吃过的珍馐差,就是卖相上与之差距甚大,这点毋澍可以提意见然后让脑子灵活的小七来解决。

议毕,就此敲定,就开一家客食茶栈,专做一些主食茶点;主食就按各地特色的口味,毋澍购置了许多讲各地美式的游记、菜谱;至于点心,出了搜罗来的各种民间小食,毋澍还自己详写了几页纸,描述讲解了上一世她在王公家、宫宴上所食过的一些特质糕点,还有很多事后宫嫔妃偷偷有求于她时绞尽脑汁送来的茶点;

这些个点心,不但造型上十分亮眼,做法也机器讲究,用料要求也高,但是毋澍注明了,只要外貌学个五分,用料就用普通的,再加上阿宁的手艺,应当是不用愁卖。

但还有几个问题,虽然大多食谱上都绘得由图解过程,但一是阿宁根本不识得几个字,很多文绉绉的阿宁都是听画本子学来的,只会说不会用,这样带来诸多不便;一是小七也是十个字里靠蒙靠猜才能猜出大概意思来,毋澍顿感无奈。

“既然只剩下你俩的文识问题,那就必须得寻一个教书先生了!”毋澍指着几页刚刚布置计划时随记下的草稿,三个大字被她着重圈上了,乃是“不识字”,对面俩人对看一眼,顿时脸色都变得微红,这三个字他们都识得。俩人对于寻先生都是愿意的,他们愿意接受毋澍的安排,这样也能为毋澍帮上多些忙,不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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