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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胭脂梅:枇杷露与紫藤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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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晚阁阁主做的一道紫藤饼很值得一吃。”

“怎么,认识啊?”

陆延龄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容:“也应该是你的老相识吧。”

“嗯?”雨执讶异,印象里,小粟带她去非晚阁,才是她第一次见子越。

“跟你是没什么关系咯,跟你老爹有关系。”

“……”

“祁伏安你记得吗?”

雨执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一个面容清癯一身正气的老人形容浮了出来。

“那老家伙的大儿子,当初因为舍命护娘子名满东京,这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雨执“哦”了一声,问道:“那跟子越有什么关系?”

“呵。”陆延龄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她就是好男人祁大公子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啊。”

雨执脑袋嗡的一声,全明白了。第一次见子越时她的举止自然,言笑晏晏,添羹的手却总没来由地有些发颤,雨执原本是她身子弱,现下看来,大约是怕她。

“还去吗?”陆延龄看出了她的犹疑。

雨执确实犹豫了,关昱梧斗倒了祁伏安,这对关家来说是件大好事,老骨头去了,又少了一个政见不同的对手,何况雨执见过那个祁老爷子,貌似忠厚,眼里却藏着精明,他们俩孰是孰非,她没什么兴趣,毕竟跟她关系也不大。

但子越居然有这么一段往事,实在是让她之前想再寻一个同伴的心息了一半。祁家公子出事之后,真不知道她怎么过日子的,又是怎么开起了这间非晚阁,想来她恨都恨死她了,何谈与她共事。

上次特意提关家的名号,多少带了点贴金的意思,现在看来,贴金没贴成,贴了双怒目。

陆延龄见雨执不语,扇子一收,笑得清风霁月:“那你今天就跟着我进去吧,莫说话。”

子越正在大堂里拿梅子逗猫,长发披垂,黑得如同一瀑丝绒,陆延龄带着雨执走进去,都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雨执是因为知道了子越往事,多少有些心虚,陆延龄却是惯来行为乖张,不可按常理推论。果然他虽没做声,却拿动作去吓唬回过头来的猫,吓得猫咪尖叫一声,跑了。

子越才看见这俩人,看到雨执的时候明显脸色阴沉了一下,但旋即她还是那样风致楚楚地走过来:“贵客到访,真是难得,两位进来喝茶。”

茶倒上来,却不是一般的茶。雨执喝着有一点梅子味,但不真切,后面还有一股茶香,茶汤的颜色也清亮,十分出色。陆延龄喝了一口便赞好,又问:“我来时看见山间红云一般,是何花开了。”

“陆公子,并非花开,是梅熟。”

这下雨执倒奇了,前阵子还听小粟说雨水多,枇杷尚且不好找,竟会大规模地熟梅?何况这还在春日,离熟梅的初夏还远着呢。

或许是看出了雨执的疑惑,子越解释道:“南山向阳的一面,梅子熟的最快。”

“而且,名也雅致,唤作胭脂梅。”

这胭脂梅是南山上特产的一种梅子,青玉的颜色里透出一股胭脂红来,其实不过是晒到了太阳的一面便红,晒不到便青,偏偏融合起来就成了美得很妖异的果子。面上一层绒毛,白口吃不宜,极酸,但很脆。乡人一般不吃它,只用它酿酒。

非晚阁的梅酒,自然也是用的这种胭脂梅,倒不是因为它便宜,实在是这果子香气扑鼻,远胜一般的青梅,拿来泡酒亦不褪色,一抹嫣红浸在酽酽的酒里,好看。

子越不怎么爱喝酒,但也贪恋这一点梅酒的清香,她自酿的酒,连选梅和去蒂都由她一人做,梅子经手,有一点磕碰的都不要。

一大筐胭脂梅,选出来的倒只有大半罐,个个正圆,青得像春天的山色,只一面有晚霞一般的红,晕在新鲜的米酒里,不醉也得醉了。

剩下的梅子扔了也可惜,溪竹便都收了起来,每个切上两刀,然后一股脑儿放到青瓷坛子里,堆上□□糖,两三个月没去管它,再打开的时候,居然梅香更甚,满室清芬,喝在嘴里只有一股梅子酸甜,妙不可言。

子越见这梅子露做的好,便叫每年都多运两筐胭脂梅来,选出好的来酿酒,剩下的全做成了梅子露,包好了送礼,很受欢迎。

陆延龄听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这茶里兑了梅子露。”

子越微笑点头。

“难怪这样特殊滋味。”陆延龄叹非晚阁的巧思,真是把雅食研究透了,茶汤兑发酵出来的梅子露,难为她们的雅兴。

“这个法子好。”雨执也很感兴趣,“除了梅子露,还试过别的吗?”

“这是自然,两位请看——”

今年的野枇杷下来的时候,鹿宁买了些回来,果肉谈不上丰美,汁水倒还充盈,子越吃了两个觉得没什么意思,溪竹便拿主意要做枇杷露。

枇杷处理起来比青梅费事得多,不仅要去把去核,果皮也不能留,甚至核外边那层白色的薄膜也得一点一点撕掉,处理了大半日,不过一盘子鲜果肉出来了,溪竹捶着肩膀直叫背疼。

“也拿酒泡上?”

“枇杷涩口,又是去了皮的,恐怕还得盐水里泡泡才行。”

于是兑了盐水来,果肉倒进去浸了半个时辰。等金黄的枇杷肉微微发白,捞出来过水,放进锅里煮,也一样加入□□糖,这样煮了一会,水翻滚了有十分钟,便马上捞出来,放到井水里冰透了,端来给子越吃。

子越吃了一口,倒是凉爽甘甜,就是不耐储存,只是个现做现吃的点心。今天正好有新到的枇杷,又赶上陆延龄与雨执来,子越便命溪竹做了送来。

上来的是一个青釉花口盘,鲜黄的枇杷肉花瓣一样一牙一牙浸在糖汁里。雨执见着就觉得甜,牙先酸了起来,陆延龄却食指大动,拿着个小勺吃的很高兴。

雨执心知他嗜甜,坐在对面的子越却先笑起来:“想不到陆公子爱好甜食,那可得多来非晚阁,不会让您是失望的。”

陆延龄舔舔嘴唇:“这是自然,阁主的紫藤饼自从上次一尝,念念不忘到现在,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口福?”

子越以扇掩面:“有自然是有的,只是紫藤萝都需现摘,两位可等得?”

陆延龄和雨执都点了点头。

紫藤萝在春天算不上常见,但见过它的人虽然赞它美丽,却也未必印象深刻。

子越是很喜欢紫藤萝香的,风一起,满架馥郁甜香,一串一串的淡紫粉紫花瓣垂下来,是春日她的心头好。

一般做藤萝,无非就是炒蛋煎饼,与香椿、柳芽的做法差不多。以前在轩雨楼的时候,还见过酥炸整串紫藤萝的。

其实整串紫藤萝炸起来是好看的,秘诀是挂浆一定要薄,这样金色面衣里也能隐隐透出妩媚的粉紫,一大串挂在盘子里的木枝上,很是惊艳。子越把这道菜搬来了非晚阁,只要到了紫藤的季节,非晚阁的待客餐桌上一定有这道的。

但之所以是待客之菜,还是因为虽然样子好看,味道却并不出奇,只有一点淡淡的草叶清香,吃不太出来紫藤萝的特别,未免可惜了这满架郁香。

还是溪竹想出来的法子,藤萝花一朵一朵摘下来,只要花瓣与花苞,加白糖一起到锅里翻炒,火需得是小火,整个过程不能沾一滴油一点水,直到炒得花瓣自己出了汁,成了花酱式样,再放一点极碎的话梅丝儿、核桃碎,再翻几下,出锅晾凉。另一边准备下酥皮十来张,花酱团成团子,用酥皮包裹起来,用模具压扁了,再下锅里烙熟,出锅之后用去岁做下的杨梅酱染出一簇一簇的紫藤花样子,就可以上桌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紫藤饼上来了,雨执尝了一口,觉得新鲜,紫藤花酱做得香甜,也好,但外观上确实算不得出奇。

陆延龄见她若有所思,问她:“怎么样?”

雨执回过神来,笑道:“应季点心,很好。”

一旁的子越却察觉到了什么:“关小姐可有什么建议?”

雨执点头:“其实自家吃很合适了,味道也好,只是用以待客,有些朴素了。”

子越冷笑了一声:“东京客楼上的“紫气东来”倒是人人称颂,就是不好吃。”

雨执自然知道何为“紫气东来”,整串的紫藤萝炸过挂在桃枝上,桃枝固定在盘子里,摆了冰块在旁边,有冷雾翩翩,确实好看,但只是追求形式罢了,有冰炸物冷得更快,吃在嘴里只有油腻,不见清香。

只是此刻雨执有新点子,她问子越:“这紫藤饼的馅儿只要不那么稠,可否做成蜜酱?”

子越还没回话,一旁侍立的溪竹先答道:“可以。”

“既然可以做成蜜酱,从整串炸紫藤上浇下来,想来味道不坏。”

溪竹听雨执说,也觉得这法子不错,便插嘴道:“可紫藤花做酱是几乎没有颜色的,怎么能好看呢?”

子越想了想:“这也简单,酱里拌上新鲜紫藤花苞就行了。”

“可是花酱里已经有花苞了,岂不是累赘?”

“难道只取花蜜?”

“纯蜜也未必好,恐怕会夺了鲜花香气。”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琢磨起紫藤酱的做法来,只剩陆延龄一个吃盘中的小饼,一边忍不住感叹起来:“你们还真是食事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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