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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傀儡也想逆天改命 > 第2章 第二章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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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苍依言带女孩下了山。

大雨山路泥泞,并不好走。女孩被楼苍抱在臂弯里,只听得到隐约的雨声,竟觉得外面大路宽阔平稳,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穆玦对自己的剑丝毫不疼惜,就这么拄着剑跟在他们后面。他话多,一路上都左一句右一句地逗女孩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年几何?”这类的。

女孩怕他,藏在楼苍怀里脸都不肯露,只有蚊子似的虚弱声音嗡嗡地出来,“我叫,我叫姚雪枝,年十三。”

“十三啦?”穆玦十分惊异,“看起来才七八岁。你肯定没好好吃饭。”

姚雪枝模糊地应了几声。

修士和凡人之间有着天然的界限,跟高高在上的修士们说他们的土地都被障眼污染,再也没有作物生长,他们应该也听不懂。

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障眼。

千年前天空裂变出巨大的缝隙,人首次窥探到世外之力。源源不断的未知灵力伴随千风涌入贫瘠的世界,历史从那刻发生巨变,称为破障之年。

人类曾以为障眼是上天的馈赠。直到类似的巨隙开始在各地出现,深入其中的人死路一条。迄今,曾经的“馈赠”,已变成斩之不尽、人见人恨的“毒瘤”。

“小枝,怎么不说话了呀。”穆玦问。他嗓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澈和一种轻飘飘的笑意,“你可别学大师兄。那闷葫芦总不吭声,这样不好。总有一天我要把他这嘴给锯了,看他叫不叫。”

姚雪枝在楼苍臂弯里狠狠哆嗦了一下,冷汗淋漓地捂住干枯的嘴唇,觉得有些反胃。

穆玦是开玩笑。但姚雪枝冥冥中觉得,这种事他并非做不出来。

这世上怎会存在这么奇怪的人。他叫着这个冷男人“大师兄,”,却好像对他怀有恨意。他前不久对她一口一个“杀了她”,这会儿却又和蔼可亲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喜怒无常、好令人提心吊胆。比起他,还是冷如磐石的这位大师兄更给人安全感。

下山之后,姚雪枝被医师接了手,声色如蚊讷地对楼苍道,“谢谢。”

楼苍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到她的声音,一顿。滴着水的衣裾转回来,用那对漆黑如洗的琉璃眼看她。

姚雪枝还是怕他,尤其是他的这双眼睛。

空洞无一物,映照她的面孔却死气沉沉。好像她在他的眼中死去,那里映出的并非她本人,而仅仅是她的遗体。

姚雪枝缩了缩脖子,对他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想表达自己的感激。

楼苍没有反应,垂下眸离开。姚雪枝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医师跟着他往外走,然后发现他明明身上都是雨水,但地上留下的水痕却被抹去。他关门的时候也很轻,没发出什么动静。

也、也许,他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姚雪枝不太肯定地想。

而门外。

灯笼挂在屋檐下,随着阴冷的风雨摇曳。明明灭灭间,熟悉的声音调笑地响起。

“‘谢谢’,很好听吗?”

楼苍侧首。

穆玦一步步走到光亮处,那道长而可怖的伤疤显露无疑。这疤痕刻骨到,他明明有张俊俏面孔,却只能令人忽视他的俊俏,所有注意都这片疤所吸引。

他显然已经打理过自己了,干净清爽。行走时,腰间环佩与佩剑相碰,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

“看来是很好听了。否则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怎会对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小孩心生怜悯。”

穆玦有意拉长音调,使低沉的嗓音变得轻快,话语中包含的意味,却如今夜的风雨一般令人脊背发冷。

“你还真是仁义仁心,真了不起。我是不是还该对你顶礼膜拜,赞你一句高风亮节?”

楼苍吝啬地吐出约等于没说的字眼:“无相宗弟子本分而已。”

穆玦对他这听不懂好赖话的木头性格已经见怪不怪,笑着说:“从前可没见你这么说啊?你手里的冤魂,看到这个孩子被你偏爱、优待,怕是爬也要爬出来讨个公道吧。”

楼苍又不讲话,也许是心虚了。

穆玦拂袖坐上竹木椅子上,手指敲着椅子,“喂。”

楼苍往偏房走去,脚步不停。

“楼——苍——”穆玦拉长音呼唤。

楼苍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手拉住了,转身看过来。

“哎,我好累,好辛苦。”穆玦开始长吁短叹,又捶腿又踢脚,“腿受伤,鞋子也脏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小师弟啊。让这么可怜的小师弟回去,你会不会又被师尊罚跪苦寒潭三十一日啊?”

楼苍依然平静,目光的落点停留到他的鞋尖。

其实并没脏。穆玦换了一身行头,现在可称光鲜亮丽。楼苍才是那个伤痕累累又脏兮兮的人,狼狈又凄惨。可他的背挺得很直,像风雨都无法摧折的一把青竹。

狂风、骤雨、惊雷都无法让尊贵的大师兄弯腰。但是穆玦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

“所以,你帮我擦鞋,然后把我背回去……好不好?”少年说完,就支着下巴悠闲地看楼苍一步步走回来。

眸光似荧火般摇曳,他由衷赞许,“好听话。”

穆玦看他在自己面前站定,白净修长的手指提起被血和雨水浸湿的衣摆,神色未改地半蹲下来。

穆玦摸着下巴打量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单膝触地。

泥水在楼苍膝下溅开水花。

染血的衣襟跪进湿泞的地面,楼苍发丝低垂,眼睫也低垂。因为斗笠给了小女孩,现在穆玦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中,看到一颗颗映着灯亮的水珠顺着楼苍的睫毛落下。

修长漂亮的手拿着帕子仔细擦过他的鞋面,穆玦弯腰盯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丝毫表情。

可惜,哪怕面对这番侮辱,大师兄也神色淡淡,清峭得像是一簇松枝明雪。

穆玦不太满意,因为他想看到的并不止是这般反应。

但同时,又矛盾地感到难以言说、肆意增长的畅快,如图藤蔓般拥趸他变得飘飘然起来。

搭着楼苍肩膀的手指轻轻摩挲,不动声色地缓慢向他的脖颈靠近。

“堂堂无相宗剑法第一、位高权重的大师兄,怎能这么轻易就对师弟下跪?没人教过你,这样很卑贱么?师兄。”

穆玦一字一句悄然吐露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意,嘴角带着浅薄的笑,“显得你很好欺负,也很讨人厌。”

他今天格外不开心,行止由心,非常肆无忌惮。但被他铺天盖地的恶意所包裹住的楼苍,仍然没有反应。

穆玦仰头看了眼天。

雨真大啊,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的。乌云满天翻滚,雨滴不间断地落下,又急促又阴郁,好像在他的心底压了一块巨石。

他垂下头,眼眸在发丝的缝隙透出阴鸷的光。他看着自己的手收紧,就这么一寸一寸慢慢握住楼苍的脖颈。而楼苍全然不反抗,好像真的把性命交给了他。

这么强大的人,脖颈却和小猫一样脆弱。

脑中的弦崩断,穆玦听到自己笑了声。不似往常轻快的话音,沉闷地和雷声一起响起。

“极寒之地的冰霜没法夺走你的性命,苦寒潭三十一日你行止自如,人人忌惮的障眼于你而言只是个小小考验!楼苍,告诉我,你要如何才能死去。”

也许是今天天气太过恶劣了,他也想更恶劣一点。心里的巨石好像陡然卸下,顺着极高的山崖“轰隆隆”地向楼苍滚去。

楼苍对危险中的他视而不见,对二师姐都能痛下杀手。

他既然如此冷酷,那一辈子都这样冷酷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变,为什么要救人?

穆玦感到愤怒,以及嫉妒。

嫉妒伴随蓬发的恨,像是深沉的海浪强烈而反复地冲击他心底最后一道道德的礁石。

穆玦觉得自己在意的东西,在楼苍眼里就是不值一提的笑话。所以他的恶意如同今天的云一样疯狂翻涌。

面对他没有任何来由的怒火和怨气,楼苍只是抬起眼睛。

没有窒息的呜咽,没有不堪的表情,更没有愤怒,没有怨怼。安静得宛如一个漂亮的木偶,因为足够美丽足够听话,所以会摆在黑心商家的货架卖出高价。

穆玦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在他的注视下,楼苍竟点了点头。好像他们之间谈论的问题是今天的天气一样轻松。

既是要求,楼苍皆以应允回应。

这是他的“本能”。

穆玦许久没说话,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场包裹住他,让暴风雨都短暂停息住了。在大脑一片嗡鸣中他眼神怪异,“没听清?我说的是:你去死。”

“好。”楼苍竟然一本正经地问,“何时何地,何种方式,何种姿态?”

缜密的问题,让他们的谈话听起来不像在讨论死亡。

穆玦不能理解。他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推开他,“有病!”

楼苍看着他。不恐惧,也不对他的反复无常感到迷茫,只是这么看着,隽永地看着,毫无意义地看着。

穆玦揪住他的衣领,好似有一颗早就埋在心底的火苗腾地燃起,“楼苍,你是故意激怒我吗?以此证明你的忠诚,绝无二心?可惜了,你的表演在这里没有看客。”

楼苍很强大,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可他轻易受制于人,从不反抗。

他是不是犯贱啊。

他是不是就喜欢别人这么对他啊。

穆玦想着自己离疯不远了,脑海中居然蹦出这样的话语。

他嘴角咧出更大的笑容,倘若没有那道疤痕,他的确是位美少年,而绝非现在这般令人生惧。

他还想说什么,然而就在这时,远方踏踏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有淅沥的雨声扰乱他的判断,穆玦皱眉揉了揉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楼苍抬眸似有感应般朝前望了一眼,下一刻穆玦的后背就遭到猛烈的一击。

穆玦应声啪地扑在地上。

……也许是丢脸吧,或者其他什么,总之半天没有抬起头。

一柄银白的剑鞘刚收起来,赫然是罪魁祸首。

剑鞘的主人抬起头,斗笠下一双散漫的浅琥珀色眼眸,流光潆洄,砭人肌骨的冷意蜿蜒而至。

少年音调懒洋洋的,咬字绵延着南方韵味,带着点微嘲的笑意却也不像在骂人:“软脚虾,少在这里作怪。”

然后目光扫一眼楼苍,凌厉的视线一顿。许是在想,倒霉。怎么又让他撞见这番可怜姿态。

短暂的迟疑后,他踩着积水走近了些,伸手把楼苍从湿冷积水的地上拉起来,“地上凉,师兄,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问写火葬场的作者会不会很容易心塞

每虐一次主角,对我来说都是一场痛苦的挣扎(咬牙

啊又是等待云开月明到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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