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
南如万年不变的脸色似有裂痕,要不是刚才被坑了一把,她现在真想把人砍了。
路霜尽默默远离南如提剑的手,讪讪说到:“南大人,文姑娘的毒还未全解,现在贸然调动内力,只会反噬。”
“为何还未全解?”
“这毒主要来来源于两生花。”
“你是说,产于西郊沙丘的两生花?”
“不错。”
南如扶着文青坐下,后者似乎更感兴趣。
“我在书上曾经看到过,两生花植株一茎两花,相生相克,若一半为毒,则另一半可解,反之亦然。”
“所以,你下了一整朵花?”
“不敢,就一瓣。”
“那需要多久毒才能全解?”
路霜尽索性和她们说清楚。
“七天一个疗程,需四十九天。”
南如皱眉。
“按照你的说法,只需要双生的另一朵花便可解,为何要这么久?”
“南大人莫着急,这花生长于西郊沙丘的绝壁上,环境苛刻,本就极少见。
若有幸遇见,摘下一朵,另一朵就会立刻枯死。如果是毒花,那便无解药,是解花,也只能作为普通的滋补药物。”
文青点头,和书上的描述所差无几,不过他没说的是,毒发的症状,文青回忆书上的内容后,也选择闭嘴。
“那为何不两朵一起摘?”
“一起摘,两朵花都枯死。”
“挖走?”
“挖走,只要离开生长的环境,也会枯死。”
“但我刚才说的是普遍情况,极个别的,双生花有可能同毒,那便可以一起摘下。如果同可作为解药,那便是至圣之物,可解天下一切毒物,在我们西庭又名圣花。
只可惜,我也未曾见过,而且莫说是这种,就算是单花,那也是有价无市。”
“那路将军可真是破费呢。”
路霜尽并未理会南如的阴阳怪气,而是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大人,该离开西庭回去复命了。”
南如牙齿咬过舌尖,就算没出这档子事,她也该回去给周瑾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某明日便启程。”
文青这时已经好多了,感觉像没事人似的。
“既然你说解花会枯死,那又是怎么解我的毒?”
“解药是我自己配的,当然不会似解花那般好用,疗程也会很长而且花瓣为主体,亦有佐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双生花的毒。”
南如还是存疑,等蔡怀风先找到裘单云再说,但这两人,她都不会信。
“哼,解你这破毒,忒麻烦,走了。”
文青已经不想在此呆去了,不就是个毒吗,天底下就路霜尽会解了吗?
路霜尽摸了摸嘴边的两撇小胡子。
“每过七天来找我,再来六次毒可全解。还有,南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地图呢?”
南如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她从怀里掏出机关木盒。
“路将军有本事,自己解开便是。不过我可提醒将军,只剩一次机会了。”
说罢,机关木盒被抛到路霜尽手里,他忙不迭地接过,也不敢贸然上手,就看到两名女子从眼前离开。
文青侧头,看着一旁牵着自己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怎么感觉这人好像黑了一点?
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又非常内疚。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文青还在诧异,她不知道南如想的是,如果自己能再早回来一点就好了,
和泠然子瞎扯什么。
或者路上骑马再快一点,会不会文青就不用在遭这罪?
南如是看着文青从从当初幼小的孤女成长起来的,自然明白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是怎样皱着眉头苦着脸喝下第一碗药。
又到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南如看着她喝完一大碗至苦的中药后,面不改色。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南如涩然,她想起那年她许下的心愿。
希望青青可以早日过上不用喝药的日子,身体快些好起来。
“你不用这样。”
文青扣扣南如的掌心。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上当受骗了,还让你没法和皇帝陛下交代是不是。”
南如忍不住笑了,她反握住文青作乱地手。
“不碍事,我们青青怎么上当受骗呢?”
文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南如听。
“也是我自己警惕性不够。”
“嗯...没关系的。”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白萦绪是我从师门离开后,遇见的第一个朋友。”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朋友的,何况他还是西庭的幼主。哪怕自小没有接受完整的王族教育,心思也弯绕。”
文青心性此时还太过单纯,心思也纯良。
除去她们少有在闹市生活的日子,基本都是师父和她们两在与世隔绝的后山。
南如不忍心对她说别的重话,似乎认为她一直就该是后山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唯一的小师妹,眨眼已经这么大了。
“对了,那个木盒是什么?”
“是田胜所造的机关盒,他是机关造物的传人。”
文青好奇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和少时一样清澈水灵,南如别过头,不再接触她澄澈的目光。
“路霜尽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凭他的力量没法解开这个盒子。田胜大概是世上唯一可以解开此物的人,我前几日已经给他写信,这几天就该收到回信,里面有法子可以解开此物。
不过我明日就该离开西庭,届时你可以代替我查看信件。
另外路霜尽说让你七天找一次他,我猜每次他都会给你一种药丸,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性把药丸交给你,应该也是另有图谋或者单纯不安心。
这份信件,你可以看,不想看也可以烧毁,总归不要有心理负担。”
“等这事结束后,可以来沈都找我。”
南如像幼时一样,牵着文青的手,落日西斜,两人行至宫门口,影子长长的拉在青石砖上,重重叠叠。
文青还是有些犹豫。
“可是浮云珠是皇帝陛下对你嘱托,这机关木盒也是你日夜辛苦得来的。”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说不定朝里还有人高兴得直乐,总归不是所有人都盼她好的。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事做得太过圆满,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
翌日。
西庭王都前。
城墙巍峨,旌旗飞舞,城门行人熙熙攘攘。
蔡怀风前夜已将东西打点好,宁言海也被秘密押送回都,好在南如昨晚已夜探过。
路霜尽这么着急拿着字据逼她离开西庭,肯定有所畏惧,就是不知是否和宁言海真有交集,又交集几何。
文青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南如翻身上马,小影在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活像个高傲的黑马王子。
“不要不开心,等到沈都,我带你吃最好吃的,看最繁华的都市。”
少女嘟着嘴。
“没有不开心。”
南如看着文青白净的脸庞,还有着尚未褪去的稚气,睫毛的剪影落在光洁的皮肤上,皎洁的目光一瞬不顺地盯着她。
南如愣了一下,眼神微动,她伸出手捏了捏文青的脸颊,手感细腻,似吹弹可破。
小影顺势低了低脑袋,仿佛是黑马王子在朝着公主见礼。
文青见状,甚至还扬起脑袋,眉眼弯弯的瞧着她。
南如收回手,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地说到。
“我走了。”
声音消散在马蹄声中,也消散在黄沙大漠中。
文青盯着南如渐小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她才转身回到城中。
但眼神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坚毅,她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信件,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
路霜尽站在最高的城楼上,看着人是真离开了,也准备回到宫中。质子年幼,他早已掌握西庭的政权,回宫如回家。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后跟了一个人,路霜尽转身。
“文姑娘,你跟着本将军作甚,下次解药六日后取便是。”
文青抬头直视他。
“我可以跟着你进宫吗?”
路霜尽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眯起眼睛。
“你跟老夫回宫?”
“是啊,反正南如也回去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宫外也是无聊。”
“可以,跟上吧。”
路霜尽甩甩袖口,大踏步向前,他就是在赌南如和这个女子关系匪浅,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得到想要的东西。
南大人,也不过如此,他在心里嗤笑。
虽然南如现在已经离开,但把此人放在眼皮底下,总归放心些。
文青再次来到西庭王宫后,她直奔白萦绪的寝宫。
此时正值上午,白萦绪还捧着一本书在看,不过他身旁并无教习先生。
“站住!”
“哎,文姑娘,站住!”
白萦绪一下子从书里清醒过来。
文姑娘,难道是文青?她还愿意见自己?
“不用阻拦,在孤这里,文青就是永远的贵客,可随意进出。”
下一秒,文青已经站在了白萦绪面前。
宫人听到白萦绪的话后,也识趣离开,瞬间宫殿内只剩二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你昨日,为何给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