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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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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看什么!”我感觉到两肩被人用力一扯,一股巨力压着我扑倒在地,让我和大地有了亲密的接触。关海抱着我在地上滚了两圈,呼吸急促了一阵子,问道:“你没事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出神,竟是忘了躲避,一枚冷箭就擦着我的脸皮穿过,这时候才吓出一身冷汗,忙问道:“黄老将军呢?温宁姑娘、陈兄他们呢?”

他把眉头拧紧,似乎是还在为我刚才的疏忽大意而生气,“不清楚!”随即拉着我起来。

“这里太乱了,你跟我来!”

他跨上马,一双长腿被紧紧包裹在衣袍下,双脚稳稳地勾住马鞍,伸手来拉我:“上来。”

他的枣黑色的烈马,已经被训得十分服帖,正高傲地鼻孔望着我喷气。我默默拽过我的大黑马,露出牙齿笑道:“不用,我就骑这个!”

“好吧。”他道,叹口气,叮嘱了我好几次,“跟紧点,别乱跑!”

我骑上马,快步飞驰,心脏扑通地乱跳。他从后面追上来,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道:“从地上的车辙和遗落的杂物来看,温宁他们走的匆忙,应该是往北走了。”

北边的官道上已是零落的稀泥,马蹄敲打地面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和兵荒马乱之声混在一起,我们往北而去。

天河高悬,星披银斗。

离得远了,我又回头去看,方才同我说话的霍骏的影子,却只望见一片赤色烧亮天边,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失落。

“嗖——!”一支箭羽穿过云霄,破空射进我后背。我闷哼一声,眼前陡然发黑,就觉得那箭矢力大无比,简直蒙头要栽。然而当时我咬牙在黑暗中狂奔,竟是生生忍了下去。

很多年后,我的身体留下一道箭疤,像一个烙印,铺满滚烫的血。回忆起这场战争,我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时霍骏坐在马上,眼神发亮的模样。他挺直腰板,对我说道:“黎王,剩下的一切……交给你了!”

我和关海没命地狂奔,到了后锋营,张郃大军已经追上来。我们只好弃营而逃,留下粮草、车马,两个人躲进山上的一处破庙。这处破庙端端地立在山巅,风化严重,幸运的是就在营地北方,从山上便能望见营地的情况,关海见我不停歇地在那处蹲守,山上蚊子又颇多,招呼我道:“你在这喂了半天蚊子了,到底在蹲什么?”

我拿着树枝戳了戳脚下的土,也摸不准此刻我内心的猜测,索性一把扔了那树枝,摸着肚子道:“关兄,我有点饿了。”

他的反应倒是有趣,先是脸色一沉,然后反问道:“你要吃什么?”

“烤鸡。”

他听罢抖了抖眉,大声道:“这荒郊野外,上哪里去给你找野鸡?”

我叹了口气道:“唉,也是,关兄也很辛苦,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

我转头,就见他的眼神有点游弋,故意不看我,小声道:“我去给你抓,你坐着别动。”

我本来背对着他坐着,他走了几步,隔远了一些,又重复道:“你坐着别动!”

我心道不动便不动罢,便坐在那里一直等他。

凉风吹过,山脚下的灯火逐渐熄灭。我注视着营地的一举一动,此刻,张郃的军队应该已经喝得人仰马翻,正是翻身的时机。

一支箭矢破空穿过了漆黑的山头,烧尽了四周的野草,那刻着“张”的红锦黄旗从中心烧灼开,爆射的火光点燃了脚下堆成小山丘的粮草,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滔天大火。

山头处,我观望着这一切,心情颇为愉悦。取来琴,和着不知哪处的流水声,静静地弹奏。一片闹糟糟的声音从山脚的营地中掀起,埋伏在地洞下的蜀军倾然出动,锣鼓喧天。竟是打了张郃一个措手不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微微一笑。

“中计了!蜀军有埋伏!!!”

“快跑!”张郃军中爆发慌乱,这些人酒足饭饱,如何会想到,他们刚愎自用的将军,将我们弃之的粮草尽数运到后锋营,反而成为自己的葬身地。

我闭上眼,聆听这忏悔之音,只听威慑有力的一声:

“张郃,纳命来!”

我陡然睁眼,月色下,就见温宁手持双刃青霜剑,背向我,面朝张郃,那张郃迫在眉睫,却毫不慌乱。细听下,却已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两人旋即缠斗起来,我之前同温宁交过手,此人出招快而重,力道异于常人,也颇具实力。尤其是其自创的“落水天寒”一式,招式快得根本无法分辨,我曾经跟她请教过这一招的诀窍,温宁竟然让我提起旁边百二十斤的酒桶练剑,我见她月下自如舞剑,衣袂翻飞,灵动的像一条蛇,当下便生出连绵之敬意,婉言谢绝了她。

此刻,牛头山下,温宁招招狠戾,直逼张郃命门。然而张郃沙场百战,反应奇快,出手压住了温宁,温宁以双剑挑开张郃战戟,张郃正欲迎战,手臂一痛,一旁的黄忠已一箭射中他右臂,张郃跌落马下。

琴声在我指尖停下,我抬眼望去,就见温宁趁着张郃跌落之际,纵身而跃一剑斩去,却被一抹黑影裆下,那黑影一掌拍在温宁胸口,这般情景,连我也不曾料到。

温宁如断线风筝一般迅速跌落。

黑衣人向她射出几枚暗器,显然是想灭口。我暗叫不好,只是我人在此处,黄忠他们也反应不及,该当如何?!我旋即站起来,却不料有人接住了温宁,躲开了暗器。

我定睛一看,那人一身白衣,一头发散开来,颇有仙气。

……关海……是他?他什么时候到的?!

我再也坐不住,从一旁牵过马,翻身跨上去,往山脚赶去。

等我赶到山脚,便见他坐着,一根银白的发丝落在他脸侧,被风吹开,温宁不省人事地躺着。众人围过去,他看也不看,听见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

那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也许是出于对温宁的怜惜,他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歉疚。我朝关海走过去,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闷堵。他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我身旁的姜闯忽然愣了愣,道:“王……王!你怎么流血了?”

我想到许是方才内运力牵扯了背上的剑伤,想想温宁,又道:“我没事。”

赶来的风瑾替温宁把脉,一阵风吹起她的淡红的袖口,脆弱的好像随时会变成蝴蝶飞走。

那天午夜我坐在生火的火堆侧,温宁已无大碍,我身边有不少飞舞的萤火虫。

后来,我问了替温宁探脉的风瑾先生,温宁伤得如何了。老先生叹了口气,回我道:“唉……这伤是内伤,伤及脏腑,只怕……难以复原。”

我当下心里一咯噔,问道:“那先生可有办法助温宁姑娘恢复?”先生道:“完全恢复老夫不敢说,但是功力恢复个七七八八,倒是没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请讲。”

“只是……这一伤,少说也折了二十年寿。”

……

在风瑾的照顾下,温宁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除了我,并没有人知晓她这次损耗的究竟有多大。

那天之后,我们在营地扎营,又歇息了一夜。

牛头山一战,蜀内人尽皆知,军心大涨。此战最终以张郃不敌众人,被以温宁、黄忠为首的蜀军逼落马下,又被突然而至的司马懿连夜救走收场——

第三日晚,温宁已经能够下地,一桌人围坐在主帐相谈甚欢,昏黄灯色中,陈毓笑道:“这次还多亏了我师傅,忍得特别辛苦。”

关海冷着脸道:“你们居然敢笑我?要不是为了配合你们,我早就……”他语气陡然一变,“……算了,不同你们说了,本大爷要出去喝喝小酒,吹吹风,好好享受下一人独处的光景。”

说罢,他便起身,匆匆往帐外走去。

我们又喝了一阵子酒,天色已经很晚,有些冷,我拢了拢宽大的衣袖,路过营帐门,姜闯劝我回房歇息,我想着关海方才出去了,还没回来,便清清嗓子,道:“关兄不知去了哪里,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去找找他。”

我心想着:就当醒酒罢!

就这么走着,走到了西楼城楼下。我见这晚的月亮格外清冷,亮得刺目,照着城楼的一方镀了一层银。似乎就这么上去看看月、看看风景也不错,关兄会不会也在上面赏月?我想到这里,脸上便忍不住露出笑,心情也好了不少,就这样一步,一步上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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