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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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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给你说一个故事吧,但这故事不是我听来的,是我亲身经历的。”

程思远愣了一下。

侯无血这是讲了个冷笑话?

“好了,不卖关子了。”侯无血正经起来,回忆道,“在我小的时候,江湖中有七大门派,其中的第一宗门,是天心门。”

他停顿几秒,“天心门的掌门……也叫张九让。”

听到这个名字,程思远有些急切,道,“天心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算早,据我所知比飘渺还晚些。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侯无血把话题拉回重点,“张九让是天心门的首任掌门,也是最后一个。”

“他是想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

侯无血点点头,“天心门登顶后,张九让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后来,他也算是成功了吧。”

程思远想起来一个人。

紫徽道宗的掌门宇文乾元,此人年寿成谜。

侯无血心有所感,道破他的疑惑:“宇文老头就是个门外汉,他虽然向张九让讨教秘辛,但对方有所隐瞒,还算计了他一把,所以后来他号召各个门派合力诛杀张九让,当然,张九让没死。”

“他怎么说服大家的?我看鸿蒙史书里记载,几百年前,紫徽的地位还没有那么高。”

“他是得找个理由,但张九让他本来就为非作歹,天心门崛起靠的是修炼禁术,对修士的道心有极大的腐蚀作用,还容易走火入魔,他们在江湖中树敌已久,就算是从外部攻破,也不是难事。宇文便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组织了那场伏击,众人将张九让的尸骨大卸八块,在烈日下曝晒七七四十九日,挫骨扬灰……”

程思远推断道,“看来各个门派在他的打压下,积怨已久。”

“这点你就说错了,现在的这六大门派,能在江湖上坐稳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呢。”侯无血笑了笑。

“前辈此言何意?”

“除了为民除害,他们还有一个目的,是杀张九让灭口。当初,就是在天心门的帮助下,他们才坐上了六大宗门的宝座,其中的过程,要多黑暗就有多不光彩。”

程思远握紧了手:“可你一开始不是说,加上天心门一共有七大宗门……”

“对啊。”侯无血打断他的话,“可我没说,这六个宗门就是现在的紫徽、熠阳、剑宗、玉丹、飘渺和长弦啊。”

侯无血评价道:“大家的手都不干净。”

这几大宗门,都是踩着前辈们的尸骨,一步步爬上来的。

程思远张了张嘴,终是一叹,“这些……鸿蒙史书上竟完全没有记载。”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他们怎么会让后世人看到自己的罪恶呢?”侯无血想笑程思远天真,却又觉得他能保持这份心境也是好事。

所以,他只是像个长者一样提点他,“就算你想问也是问不出来的。涉及自己门派的丑闻,他们必然守口如瓶。”

程思远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剑宗曾有意揭发,但那些人没成功,后来……他们就死了。”

发觉话有歧义,侯无血摇了把浮尘,又补充,“不是被害死的。你知道的,剑宗的人都短寿——别说现在的剑宗弟子了,就是他们爷爷那辈,五百年前都还没出生呢!”

“我知道了。”程思远从道德感中抽离,“那你说张九让还没死,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要谈到我师兄路明庭了。”

画面外。

听到侯无血的话,裴负惧微讶,“路明庭前辈也和这件事有关?”

“关系可大了。”红枫回道。

后面发生的事,师尊都和他说过,所以他简单复述了一遍,“张九让身死魂未灭,被众人封印在一座高塔,后来一个江湖弟子误入封印,被其夺舍,这个弟子死后,张九让的灵魂逃逸,他专门挑一些天赋极高的修仙者夺舍,目的是吸收修士的修为供养自己的灵脉。”

“路明庭师伯,是他挑中的第五个人。但师伯道心纯正,为人刚直不阿,没有受其蛊惑,反而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血祭,将张九让重新封印,师尊想救下师伯,但张九让毕竟是曾经第一大宗门的掌门,法力非常人所能及……”

这话没有说完,裴负惧心中已然明了。

他们封印了人,但路明庭牺牲了。

画面里,侯无血已经把钥匙交给程思远,叮嘱他一些事项。

红枫偏过头,“你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去那个地方?”

“是。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我都会陪着他。”裴负惧语气坚定。

红枫历经千帆,不难看出他对程思远的心意,但他作为旁观者,给不出高高在上的建议,唯一能做的只是嘱咐他。

“张九让的灵魂几经波折,如今力量已不如从前,但他毕竟是第一个突破证道期的人,你们此行,多加小心!”

裴负惧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耳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红枫长老多虑了,”程思远说着朝他们走来,他在裴负惧身侧站定,淡笑道,“我们主仆二人,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程掌门有此等胆量当然是好事,但是一念之差,结果可能天壤之别。”红枫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你可知,我们修仙之人,若是执念未解,□□却先一步消殒,则灵魂会被困在原地,永世不得超生?”

闻言,程思远怔愣住,他低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裴负惧先一步反应过来,他伸手作了个辑,“多谢前辈提点,我们会谨慎行事,万事当心。”

和两位故人拜别,他们回了育才。

“为什么不明天启程?”

洗漱完后,裴负惧照例把程思远的洗澡水拿去浇花。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程思远和他约定后天出发去古塔。

程思远跟在他身旁,走进花房,“明天太赶了。”

裴负惧抬头,“御剑也不过半个时辰,何来匆忙一说?”

虽然红枫长老说了要万事小心,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分别,他们能做的准备最多就是去庙里祈福。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啊。”程思远悉数道,“早上,我要批阅公文,下午,我要去视察河坝修缮事宜,晚上,我要检查边防,加强结界。”

裴负惧也笑了,他收起水瓢。

“席鸿骏曾经告诉过我,太阳的寿命很长,现在我们看它是什么样,几千年后的现代人看它还是什么样,他永远高悬于苍穹之上,给地面的生灵提供阳光,没有变化,不知疲惫,一年四季,始终如一……”

裴负惧低了低头,不知是钦佩还是惋惜,“程思远,你的奉献精神和太阳有得一比。”

程思远太过无私,不管是经营育才,还是今天他和侯无血的对话。

哪怕那人害得他们全班穿越,在陌生的世界里挣扎生存,多次命悬一线,他还是要冒着不入轮回的危险,去古塔超度罪魁祸首。

但这份无私不是愚昧,不是没有底线的善良。

程思远和侯无血说的是,“我并没有原谅他,只是,比起鸿蒙的手段和规则,我更想把他带回现代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就算是太阳,也有落山的时候,你给自己放一天假又何妨?”裴负惧转身,看向眼前的人。

他没办法劝他不去,只希望他在鸿蒙的最后一天时光,可以不要那么累。

“好,那就依你。”程思远说。

他没问裴负惧,前两天是谁说他对灾民不上心的?怎么今天又换了个态度?

他乐得被他唠叨,享受他的“变化无端”。

只不过刚跨出花房门,程思远的脸上又有了愁容。

裴负惧问他怎么了。

“突然闲下来,好像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对方笑了,答,“除了为大家做事,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裴负惧摇摇头,和他打哑谜:“如果为了不浪费时间而刻意找事情做,那休息和工作又有什么分别?”

程思远追问,“那这大好时光如何才能不浪费?”

“掌门——”

呼唤声由远及近,一名弟子跑来两人面前,对程思远行了个礼。

“何事如此匆忙?”

“是……是项竹的婚事,她托我务必把请帖送上,”那人喘口气,“这几日我寻不见您的人,好在是赶上了。”

程思远从弟子手里接过红色信笺,摊开。

“是明天。”

裴负惧掐了风诀,关上花房的门,“看来,明天你有事可做了。”

翌日酉时,项家村,西祠堂外。

除了拜堂,这里的婚礼还讲究三跨三登。

一跨马鞍,二跨炭盆,三跨芙蓉,意为平安、如意、多子。

一登鹊桥,二登高台,三登祠堂,意为长久、高升、昌荣。

登阶入堂,就是进入了第二个环节。

但在这之前,这对新人还有件事要做。

程裴二人立在大门两边,在他们身后,是红烛摇曳的祠堂,在他们身前,是红毯绵延的长阶,小竹和关山正登上高台,朝他们走来。

行至二人面前,一旁的侍女递过盘子,身着婚服的两人取下茶杯,分别敬给程思远和裴负惧。

这杯茶,是敬恩人、媒人、衣食父母的。

作为担起育才的肩膀和左右手,他们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隔着红毯,两人望向彼此,缓缓举杯。

此刻他们是朋友,是主仆,是这场宴会的嘉宾,可是,他们的动作那么默契,从接过茶杯,到抬手仰头,二者的眼神都没有离开对方,好像他们才是一对痴缠已久的璧人。

烛火在他们眼中跳跃,杯盏在他们眼里缠绕。

他们看着对方,却一言不发,将茶水一饮而尽。

那不是茶,是无法触碰到彼此的交杯酒。

可他们毕竟不是婚礼的主角。

这“酒”,醉不了人,这妄想,存于心底,无人知晓。

绣着双喜的红幡还在扬着,坠着流苏的灯笼还高高挂着。

许久,祠堂内祭司的声音又传入耳朵。

他说,“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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