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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智者不坠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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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辛霍元端着汤药来,说趁热喝。

重明道:“不喝。”

辛霍元道:“那老朽便请王爷过来。”

重明咬牙:“你们给我下了药,我才昏睡了那么多天!还想让我喝!”

辛霍元手一抖,按理说他下的药没人会发现。他朝旁的另一人说:“按住他,这药他不喝也得喝。”

那另一人名叫司马城,闻言将重明按住,给他灌下了半碗,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老家伙连忙跪地:“王爷,我等在府中苦心专研,制出了新药,正需找人试药,若此药对人无害,才敢给王爷服用。”

“什么药?”

司马城道:“回王爷,此药分两副,一副叫惊蛰,一副叫蛰伏,惊蛰是让人昏睡中服下,就能在片刻内醒转,蛰伏作用则相反,叫人渴睡至极,顷刻入梦。”

“好一个蛰伏……”重明虚声道,眼一合,人就睡过去了。

楚贞见状,一把揪起司马城:“是药三分毒,你们怎么敢拿人试药!”

司马城面无惧色:“王爷!您的病若不早治,将来只会更严重!您就不怕有朝一日长睡不起!?”

他扬了扬手中一个白色药包,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疯狂:“若王爷实在不放心,这不是还有惊蛰么,给他也喂下去——”

“住口!不许你们拿他试药!”楚贞呵斥,一把夺过那药包,塞入袖中。他瞥了眼床上熟睡的人,对镜照己一般,那何尝不是自己病发的模样?其中苦涩难熬,外人能懂几分,他却是实实在在地体会了几十年。

辛霍元惊道:“王爷您是想自己试?”

“请王爷三思!”二人皆露惶恐之色,齐声道:“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啊!”

楚贞道:“你们也知是药三分毒,不照样给人吃了么?”

夜半时分,重明惊醒,嘴里叫着:“哥哥!”

“梦见你双生哥哥了?”

重明悚然,爬起身警惕地缩到床角,宛如一只暴躁的猫,道:“从我床上下去!”

楚贞道:“是楚让偏要挨着你睡,我能袖手旁观么?”

楚让睡得熟,梦里还叫着娘亲。

重明倒吸了口气,这对父子真是……

“往后他们不敢再对你下药了。”楚贞道,翻看着何竹芳送来的案件卷宗。

重明放松警惕,道:“也罢,新药最多放倒我一两回,为王爷试药也是理所当然。”

“哦?”楚贞道,“难不成你百毒不侵?”

重明:“你在看什么?”

“你的案子。”

“哪一桩?”

“舞弊案。”楚贞盯死他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否冤枉。”

“你想给我翻案?”重明整张脸被纱布裹着,叫人看不清表情,他道,“铁证如山,没必要翻了,王爷不妨问问另一桩。”

“好吧,关于矿难案,你知道多少说多少。”楚贞暂时妥协了。

重明闭了眼,再睁开时,显出几分迷惘,道:“不瞒王爷,我自银窟听到一声爆炸声响,就被震晕过去,醒来时便瞎了,人也在西疆王府,银窟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好像,失忆一般。矿难案一开始侦查方向就错了,该叫银窟爆炸案才对。”

“瞎了,还失忆?”楚贞甚是失望,原想他知道的会很多。

重明点头,却道:“王爷放心,此案定能破掉,不过假以时日。明日王爷去找文熙剑,问问他罢。”

楚贞反应过来:“对呀,你出现在西疆王府,定是文熙剑暗中操作,你醒来之后就没问他些什么吗?你是怎么瞎的,他难道不知?”

重明转头,视着窗外一片茫茫黑夜,言语怅然:“我不想问他,我与他,早该缘尽了。”

楚贞随之向着那无垠夜色,心中空空荡荡,脑海却有风暴起伏,道:“如果,是他把你弄瞎的,你会爱他么?”

重明睫羽一颤,垂下来,余一片阴影,良久道:“智者不坠爱河。纯儿不会爱上任何人。从前不会,今后更不会。”

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楚贞便起身,重明跟着爬起,楚贞道:“一起?”

重明道:“我伤好多了,除了脸。”

今日午膳格外简陋,两条咸鱼一碗米饭一盘猪肝外加一锅玻璃汤,看得楚贞牙根打颤,舌尖索然无味,却没问罪厨房。

通常这几样磕碜菜端上来,大抵就是王府银子不够的缘故,朝廷下发的俸银每每只够撑开春几月,全府上下四十来人,都指望着王爷过日子。

要是王爷都啃咸鱼了,那些下人可想而知,怕是连饭也吃不起了。

偏生就是这些饭都吃不起的人,也不知道瞧出王爷哪里的好,死活要跟着他,王爷也没裁人出府。

楚让嘴叼,只望了饭桌一眼,道:“我还是等太子叔给我带好吃的吧。”赶紧开溜。

横干咳几声,寻个由头蹲屋顶啃干粮去了。

重明坐下来,慢条斯理吃饭。

楚贞哪还吃得下,见他用左手吃饭,问:“你竟是左撇子么?”

重明点头:“是,重明惯用左手。”

楚贞愕然,将两条咸鱼倒他碗里去:“吃吃吃,吃胖了好,看你瘦得跟猴一样!”

重明道:“王爷不拿我当外人?”

楚贞含糊“嗯”了一声:“除了我谁管你。”刚说完就后悔了:这家伙不还有文世子管着么。

重明愣了愣,起身朝他一揖:“既然王爷不把重明当外人,那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重明心中适才有番计较,只要王爷肯听肯做,千百金银,今日就能弄来。

左相府。

一株百年桃花覆在走廊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芬芳馥郁,人站廊檐下,花不醉人人自醉。

文康华翘着二郎腿躺在廊沿,背倚着朱红大柱,摇着紫玉扇,一副“我家府门常打开,只待诸君来”的惬意模样,旁有侍女吹弹小曲,好不惬意。

几个服紫服红的官员围着他嘀咕不停,见着镜王来,纷纷告退而去。

“本王该让你闭门思过的。”楚贞说。

文康华纹丝不动,保持他惬意的姿势:“哟,王爷不许下官出门,还不许闲人来看下官,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做事别做绝。”

楚贞目送那些官员出府去,笑:“何时御史台和户部任职官员都成闲人了?”

文康华翻白眼:“我的好王爷,今日休沐。”

“世子呢?”楚贞开门见山。

文康华放下扇子,腾出手来指指东边竹林环绕的厢房:“在那,拜王爷所赐,重伤未愈,下不了榻,王爷自己去见他吧。”

竹林清幽,如泼绿的瀑,风一吹,碧波荡漾,晃得人心痒痒。

文熙剑坐在轮椅上,在檐下一边写账一边和两个旁人说话。

其中一人衣着华贵,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嘴却一直没闲着,听他道:“……王爷与家父曾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八拜之交结谊至今,景荷又与贤弟订有娃娃亲,长辈们的厚情若能在后辈间得以传承,不失为一桩美谈啊。如今贤弟既返京中,也早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万不可再拖了,再拖下去,景荷都成老姑娘了!哎你看,王世子与侯府千金,绝配啊!”

文熙剑道:“兄家小妹是与我家结有娃娃亲没错,可婚书上清楚写着,我就不避名讳了——顾熙旻长女与文德崇长男——这亲本该是属我大哥的,我若把景荷娶了,不就是抢嫂子悖人伦了么?”

顾世子感觉头大:“又来,你跟你哥都一套说辞:这个说我虽为长子,却是偏房所生,那个说我虽为嫡子,却为次子,都不想履行婚约是吧?都盼着景荷嫁不出去是吧?”

文熙剑很淡定:“这不怪我和大哥,是做长辈的没写清楚,总不能让景荷一女侍二夫,成何体统。”

顾世子叫起来:“我的贤弟哎,婚书上虽没写明嫡长子还是庶长子,可自古以来默认的都是嫡长子啊!”

文熙剑还是很淡定:“谁默认的啊?谁能代表后人了?前人做的决定,问过我们后人了么?我们同意了么?”

偷听的楚贞点点头,表示赞成这句话。

不等顾世子反驳,文熙剑哀哀叹气:“顾兄还是去找我大哥谈吧,弟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世子已是半怒,口不择言道:“什么心有余力不足,你是断袖还是——”

文熙剑干笑,指指自己两腿间:“说出来不怕顾兄笑话,弟在泛音山上不慎摔下,除去一身淤伤,还伤在□□,不举。”

“啊?”顾世子转怒为惊,半信半疑盯着文熙剑那处,文熙剑也是不怕丢人,作势要脱裤子:“顾兄若是不信,可以当场验货。”

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楚贞闷笑,转身想对重明调侃几句,但见他垂落的睫羽又长又密,眼皮下掩着一方忧阴的天地。

那厢顾世子吓得不轻,一张脸红了白,白了青,只道是个男人都不该拿□□开玩笑,急急作别了文熙剑,三步并两步朝楚贞这边走来,败兴而归。

楚贞与顾世子擦肩而过,那顾世子不认得镜王,却也流连地打量了这人几眼,一步三顾地走了。

楚贞便走去,又听另一人说:“世子玩笑开得过了,如今常信候痴迷求仙问道,不务家事,侯府是顾问行做主,他总想寻个契机拉拢权贵涉足朝政,只怕不甘作废这桩婚事,若将世子的玩笑话传出去,人言可畏啊。”

文熙剑满不在乎:“他敢么,不还有我大哥在么,我大哥总会是举的吧!”

那人听得呛着,竹林外的文康华突然打了个喷嚏,无端从廊沿上栽倒下来。

楚贞到底笑出了声,从竹林中慢悠悠出来。

文熙剑眉峰立即拧到一块,目光扫过后方的重明时,才稍稍松开。

待二人走近,文熙剑伸手,将重明抱到腿上,一番嘘寒问暖,末了捧住他的脸,道:“怎么回事?”

重明低声道:“这张脸像极镜王妃,是我要划伤脸,堵人口舌。”

罪魁祸首的楚贞:“……”

那旁人呆得尴尬,只得默默退去,楚贞认得他,乃是大理寺的文少卿文海笑,昨夜看的卷宗便是文海笑送来的。

文熙剑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纯儿何必苦了自己。”说着将人搂得更紧,“留在我身边,好么?”

重明抬眼,欲言又止。

楚贞瞧得有趣,道:“怎么,这位不举的文世子,现在又举了?”

文熙剑羞愤难当,骂:“你滚!”

楚贞哼了哼,手朝文熙剑手里一抽,抽走了一支笔,让笔尖在砚里吸饱了浓墨,在旁的账本上写下一行狗爬字:我问你,你是怎么把他弄到西疆王府的?

左相府人多眼杂,纸上谈话更为稳妥。

文熙剑费了好大劲才辨出镜王写的什么鬼,也知他来此的目的了,道:“王爷,您字写这么丑,看着累,恕难从命。”

楚贞认真写:我尽量写好。

他一笔一划,精雕细琢,才勉强把这五个字写得端正易认。

文熙剑瞟了一眼,讶异堂堂王爷也会有此诚恳的时候,犹豫片刻,从他手里拿过笔来,写:无可奉告。

挥毫落笔如云烟,四个字,写出了为人师表的大气。

楚贞深受打击,掏出圣旨来:“真相未明之前,你是最大的嫌犯。”

文熙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楚贞写:小处看,事关你我他,大处看,关乎一国财政。不是你做的,你怕甚?包庇真凶么?

文熙剑转过脸,与重明对上眼,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有刹那失神。

楚贞跺脚,把人魂魄唤回来。

文熙剑不由扫兴,写:大靖三十一年十一月,彼时西疆大雪,天地素白,遍野银装,人鸟声俱绝……

这家伙是要写文章的节奏,楚贞不得不摁住他笔头:“写重点,写白话。”

文熙剑嫌弃地剐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写:我从海笑那里得知了李沫的流刑之地,是在西疆与苏丹临界的凰嵬山脉以南的一个山谷里,那里就是朝廷用银的主脉地,因地势偏僻,山峦叠嶂,且与苏丹国界较近,又盛产银矿,是以朝廷将此地圈做头等密地,并未画在舆图上,在舆图上是找不到凰嵬山脉的。

楚贞盯住了那个“嵬”字,点头,看他继续写:我只知凰嵬山脉大体位置,找时却颇废周章,终于确定银窟所在后,我派人在附近蹲点盯梢,大半月下来,渐渐摸出了些规律。

例如守兵昼夜一换,在戌时正点交班,兵力最薄弱时,莫过子夜至寅时,守兵困乏怠惰,十有五六在打盹。

文熙剑写到这里,盈盈眸光闪烁,欲言又止,无疑,在楚贞看来,他这些安排就是违法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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