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

“不管怎么样都有我陪你呢，最差都有我垫底。”最后我咬着叉子含糊地对他说。

我不想把氛围搞得太僵硬，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雷尔又变得紧张兮兮。

其实想通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西里斯爱和谁呆一起就和谁呆一起去吧，反正只要他还姓布莱克就跑不到哪里去。

“换个角度想想，”我安慰他 ，“他只是和波特混在一起，而波特至少还是个纯血。”

“而且就算他和波特混在一起，他也还没有学着波特一样跟在一个麻瓜巫师后面跑啊！

雷尔显然被这个可怕假设弄得愣了一下。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从对方的眼底读出同一种讯息。

“……”

不，这不会发生。

在这个深夜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我们两个默默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看，只要把下线拉得够低，或许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在男女寝室通道入口处分别时已经快一两点了。我困兮兮地和雷尔告别。

“早点睡。”雷尔轻声道。他伸出手来扶正我的斗篷帽子，然后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这件风衣样式的斗篷之下只有一条睡裙，因为他的手指刚好停在领口的缎带上。

“晚安。”他收回了手指，不动声色地说。

“……”他选择了装作没看见。

“好吧……晚安。”我说。

我往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他。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看我。一盏幽暗的小壁灯刚好在他的侧面，灯罩下漏出的光照亮了他长长的眼睫，同时也在他的鼻梁左侧扫下了一小片浓浓的阴影。

“……雷尔。”

“……嗯？”他好像在疑惑我怎么又停下来了。

我站在昏暗的通道里，歪着头问他，“你想要一个晚安吻吗？”

他没有回答我。

或者说在他下意识点头的那点微小幅度刚刚启动时我就已经扑了过去，我压根没有想等他的回答。

这几步路太快，快到他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只有伸手接住我。而我一把拉住了他的领带，迫使他微微低下头来。

“Good night kiss.”我说。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带着一点错愕的侧脸上。在壁灯的阴影里，我看到他的喉结异常明显地移动了一下，这让我想起在蝴蝶降落后柔韧的枝叶颤抖的幅度。

出于某种想作弄他一下的念头，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喉骨，但是雷古勒斯速度更快地把我的手拉了下来——他也用了很大的力气，好像在小小地报复我那让他差点踉跄了一下的用力一扯，把我的手腕抓得隐隐作痛。

“别乱摸。”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我们的视线短暂地交错了一下。

然后他弓下身子把脸埋在我的肩膀里，我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一个温柔的、一触即分的吻也落在我的脸上，“Good night kiss.”

他的声音闷闷的，挨着我的耳朵传来：“睡个好觉，明天见。”

鱼群经过的水波在窗舷上拍打出“嗒嗒”的声音，好像某种反复又轻巧的咬合声。

我分不清是谁的头发，他的还是我的，弄得我的耳垂有点痒。

*

那是这个夏天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考试一门挨着一门，考试结束后雷古勒斯提前回家去参加夏季初连轴转的慈善酒会和拍卖会，而我没有这样的任务，乐得在霍格沃茨躲两周的清闲。

不过雷古勒斯的提前离校也意味着我得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这还是我第一次没有和他一起回家。

……箱子有点多。

我以为至少还有西里斯能帮我拎行李，不过好像并不是这样的。我用漂浮咒把箱子搬上车，西里斯没有出现；我用漂浮咒把箱子搬下车，西里斯也没有出现。

我一个人站在站台上，风扫着落叶穿梭过我的脚边，我这才发现西里斯并没有在这趟回家的列车上。

“……”

我一个人回到了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

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并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在局势暗流以及其他因素的影响下，它确实变得更加寂静肃穆了一点。

就在我把箱子交给克利切然后杵在楼梯口沉思的功夫，奥莱恩叔叔从楼梯上下来了。他捧着咖啡杯，穿着居家袍子，连胡子都没有好好修理，活像一个在自己花园里慢悠悠散步的小老头。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多蕾？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点莫名奇妙，“因为我放假了？”

“哦，又到了霍格沃茨放假的日子。”奥莱恩叔叔喝了一口咖啡，微微抱怨道，“梅林！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三个崽子在邓布利多手底下呢！”

“不说这个，多蕾，考试怎么样？”

“还不错。”我从衬裙的口袋里拿出我的成绩单递给他。

奥莱恩叔叔接过去大致扫了一眼，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好女孩，西格看过你的成绩单了吗？”

“我给爸爸寄过去了一份，他还没有给我答复。”我答道。

奥莱恩叔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成绩单还给了我，又继续向地下室走去，“想必他还在哪里喝酒呢……说起酒，今晚在布里斯托有一场酒会，你想去放松一下吗，多蕾？你可以顶替西里斯的名额，反正他也去不了……梅林，你会喝酒的吧，多蕾？”

“我会一点儿。”我点头，“但是，西里斯去哪里了？”

“他在阿尔法德那儿呢，阿尔法德前年在伯明翰买了一个麻瓜庄园。”奥莱恩叔叔已经转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他的答案在狭窄楼梯的木板之间反射反射，最后带着一点儿空荡的回响传到了我这里。

“？？？”

我十足地愣住了。

奥莱恩叔叔的声音还在继续，“去放松一下吧，多蕾，不想喝的时候可以试着让那些想展现绅士风格的小男巫代劳。哦，该死，我想起那群人中的几个，我是说某几个，总是能把一场酒会变成一次集体酗酒……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能被邀请到这种体面场合里……”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在酒会发展到那种糟糕的结尾之前，奥莱恩叔叔就风度翩翩地带着我离开了。从头到尾我都只浅浅呷了几口，对于这个无聊的酒会，我的印象也局限于调酒师手里上下翻飞的调酒杯和叮当作响的冰块。

哦，也不对，还有。

酒会期间奥莱恩叔叔分别和几个不同的男巫出去“单独喝一杯”，我乖乖在原地等他，顺便和来搭讪的陌生德姆斯特朗男孩聊了会儿天。我感到有点新奇，往常雷古勒斯在我身边时可从没有那么多人来和我碰杯呢。

这个酒会没有规定必须携带女伴，被父兄带过来的年轻男孩数量可不少，相比之下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反而不多。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身边忽然围绕起一群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巫来，都不是我脸熟的面孔。

或许是因为这个酒会的主人毕业于德姆斯特朗，又或许是今年德姆斯特朗放假要比霍格沃茨更早？

也不知道为什么，德姆斯特朗的男巫总是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吸引力。我一边保持微笑一边想。

不管怎么样，奥莱恩叔叔说的对，这群争相展现绅士风度的男孩相当可爱。他们一边恰到好处地引出各种有趣的话题，一边在我放下酒杯时不着痕迹地替我挡掉后来者递过来的酒。我甚至见到一个花花公子式的年轻男巫，他如同蝴蝶一样在我和另外两个漂亮女巫间飞来飞去，每到一处都带起一片欢声笑语。

真好玩，我敢说我的年纪还够不着他界定的可以调情的范畴，但他依旧非常罗曼蒂克地盛赞我的头发、眼睛和礼服。他那带着点意大利腔调的英语亲切地喊我为“小妹妹”，好像他是住我家隔壁与我从小认识的邻居哥哥一样。

我看着他多情的蓝眼睛，有点懒得去琢磨他是否真的是在单纯地散发魅力还是另有目的。我随手收下了他给我的花边名片。

每次从这样的社交活动回来、收拾完一整套繁杂的行头以后，时钟的指针总是不可避免地指向代表深夜的数字。

我回到我的房间。从霍格沃茨带回来的箱子被克利切放在床尾。一本书醒目地摆在我的书桌上，是几天前雷尔留下的。他回来得比我早得多，显然他进我房间时放书我还在霍格沃茨。

还有一只猫头鹰在窗台上跳来跳去，看到我点亮了灯，开始焦急地用它坚硬的喙敲打我的窗户。

它看上去等很久了。

我开窗把它放进来，它立刻扑闪着翅膀降落到我的桌子上，丢下信就开始来回踱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它应该被主人家嘱咐了要带回回信。

于是我一边顺手把今天收到的名片夹进书里，一边读着瓦奥莱特给我的信。尽管我们刚刚从车站分开不到十二个小时，她依旧写了很长的一封信——为了表达她的母亲格林格拉斯夫人终于允许她在家里开一个小型茶话会的兴奋。

当然，不用想就知道我的名字会出现在邀请列表的第一行。

梅林啊。我喃喃道，一个举办在玻璃花房里的茶话会，它和我见识过的纸醉金迷的社交场合相比简直是甜蜜的过家家。我过去几乎从没有参与过这种活动。我回想了一下，唯一可以拿来类比的居然是在我的姐姐们还没有出嫁的时候，那时的某些清闲又有阳光的午后，我们会坐在沙发上一起喝下午茶。

我用魔杖打开手提箱，指挥我的羽毛笔和信纸飞到书桌上，然后迅速地写完了回信，目送格林格拉斯家的猫头鹰离开。

这个被迫加班的信使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儿，消失在阴沉的雨云之中。

在雨尚未真正落下的前夕，这些雨云阴翳地堆积在那里，把夜晚黑色的天空压得更低，好像一团沉甸甸的黑丝绒幕布，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我收回我盯着窗外的视线，关掉台灯，想要走向舒适的床——然而无意中扫过半开的手提箱时，我突然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施展魔法）（打开感情线）（巴啦啦能量?开窍）（可恶好像开大了）（她好像选择了不主动不拒绝照单全收！）（怎么办怎么办）（不管了原谅她吧）（她还是个孩子啦）

哈哈哈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