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包厢——
洪姨将门关上，叹息一声。
在往二楼走时，脸上又换了笑容。
“香桦，找我何事？”
“掌柜……”
香桦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主子的打算，也就欲言又止表示自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跟我来。”
到二楼的会客室，洪姨让其他人先下去，就引着香桦坐下。
“说吧。”
“嗯。”香桦想了一下措辞道：“是我家主子，她想……”
以旧换新？
洪姨惊讶了一瞬。
但转念又一想：“这法子可行啊！”
锦绣楼也不止是卖衣裙，她手底下也养着珠宝头面设计师，所以出款的衣裙，都有配套首饰头面，在京城很受欢迎。
但……
关于宝石和珍珠的货源，却不太好搞定。
也不因为别的，就是锦绣楼暗地里是王蔺的产业，明面上则背靠定国公府也就是赵胤这个世子爷。
因着他的名声太凶，所以那些货商都很怵，害怕锦绣楼会强买强卖不给钱……
洪姨已经为这事儿苦恼过好几回了。
现在楚楚和香桦主仆俩人的提议，倒是给了她一个好的收货方向，而且那些首饰头面都是做好的，买来不管是加工还是再处理，都会比原石方便很多。
“可以是可以。”
洪姨说道：“咱们也都算自己人，我就不跟你说外道话。”
香桦点头点头：“您说。”
洪姨按照自己的想法道：“既然是以旧换新，那这折旧的价格就不可能跟原来的价格一样，你家主子可能接受？”
香桦也不确定，就说道：“这个我需要去问问。”
洪姨闻言想了想说：“就别你一趟我一趟的来了，我直接去跟你家主子聊。”
“好。”香桦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用做传话筒了。
两人起身去找楚楚。
楚楚正吃着茶点，见两人过来，也是一惊。
忍不住猜测：难道锦绣楼掌柜不接受她的提议？
这……
楚楚苦了脸：她可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方法呢。
“宋娘子安好。”
哪知锦绣楼掌柜居然是带着笑脸来的。
而且一进来就直奔主题道：“香桦与我说了以旧换新这个提议，我觉得甚好，只是……”
折价吗？
楚楚眼眸微转，将喜意压下，故作平静道：“这是一定的，毕竟都是我戴过的，也不是新鲜款式，若卖到当铺，说不定会压价压得更厉害呢。”
洪姨唇角满是笑意，口中更是夸道：“一看您就是个明白人！”
夸完又忍不住说了些心里话：“其实啊，随着锦绣楼如今发展越来越好，我们拿到宝石珍珠的渠道却跟不大上，而且若是买原石就需要工匠打磨，这就很耗费时间……”
将里面的道道儿讲完，洪姨说起自己的打算：“您这以旧换新的法子，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可以将再将它完善完善，运用到楼里。”
楚楚至此也算明白她的用意，便点点头说道：“的确是个好方法，那作为提出这想法的我，你是不是该给些福利呀？”
洪姨见她俏皮的模样，连忙求饶说：“别的收价，我打算放在五成，给您就算六成如何？”
“七成。”楚楚提价道：“不能再少了，而且我的首饰头面也不算完全旧，有些甚至连戴都没戴过呢。”
洪姨：“……”
这姑娘可真会讲价。
两人又扯皮一会儿，最终洪姨求饶，答应了七成，不然这丫头还要往上提价呢。
“我建议啊。”楚楚心满意足后说道：“有些内宅的千金也是好面子呢，让她们完整出一副头面，她们心里肯定犹豫，不如你看人下菜，不介意的就完全收，介意的就散着收，而整副头面保存完好的，回收价格就贵一些，零散拆卸宝石珍珠黄金等物的压压价……”
洪姨看向面前款款而谈的女孩子，内心颇感惊奇。
对于这位，她自是听世子爷身边人说过的，还有小主子也时不时的念叨，所以她对楚楚并不陌生，更何况楚楚还喜欢来她这儿买衣裙，也早就关注了起来。
只那会儿也没想到，她们还会有这样交谈的时刻。
如此倒也高看了这位姑娘一眼，不止是外貌长得好看，人也内秀，是个好姑娘。
就是她和世子爷……
“唉。”好事多磨吧。
事情谈完，自然不能空口无凭，日后这样做也是要定契约的。
等把事儿办完，就临近中午了。
“行啦，我该回家吃饭了，就先走啦。”楚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洪姨留道：“不若午饭在楼里吃？”
“不了不了，家里小丫鬟肯定做了好吃的，我得回去了。”楚楚说着就让香桦出去找辆马车，她是不想再走路了。
等香桦出去，楚楚问道：“掌柜，你们这行，对于锦红娘子这样画稿设计的人待遇是怎样的？”
“嗯？”她怎么会问这个？
洪姨想了想就明白：约莫是想给香桦。
“锦红如今是我们锦绣楼的招牌，对照她的话，那价格可就贵了。”
两人聊了会儿，见香桦过来喊人，楚楚就与她提出告辞。
“娘子小心，这楼梯上有花瓣，别滑倒了。”
“你这促狭鬼，我还能让自己给摔了？”
人啊，有时候就是不能说的太满，这不，楚楚话音刚落，就差点摔倒。
香桦赶忙将人给扶住——
楚楚也不敢再大意：嗯，扶着就扶着吧。
等上了马车，楚楚才缓过来。
说到马车……
“香桦，咱们家的马车修好没有？”
此前出去游玩，马车与别家的撞了，所以去送修了，现在也不知道修好没有。
“等下午，奴婢去问问。”
“嗯，赶紧去问吧，没有马车，出行太不方便了。”
楚楚有时候喜欢徒步从鑫金巷走出去，但回去的路，她大多是没耐心的，也觉得累。
现在租车行的马车……
这车啊，又小又破，还很难闻，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了呢。
“要不，再去买一辆好了，我们自己画稿，让工匠照着做。”
楚楚又突发奇想——
等她和香草离开这里，总不能徒步吧？
所以这就需要一个宽敞又结实的马车！
还要不怕晒不怕雨淋，再有点儿防护功能就更好了。
比如车身可以做暗装，一摁就有弩箭射出。
再搞点儿毒药……
就是吧，毒药可能不太好搞。
不过，赵胤是巡查司的，他那边应该有渠道。
“钟神医！”
嗯嗯，等哪天去钟神医的药炉看看，多拐点儿毒药还有解毒的药，跌打损伤，这些都得准备。
哎呀……
这么一想，怎么这么多东西要准备呀？
楚楚发愁！
“唉。”没办法，想过得舒服，就得好好规划一下。
等回去之后，跟香草商量商量这事儿。
……
鑫金巷。
到家了。
楚楚回到房间，让其他人先出去，就与香桦说起话。
“你想要什么奖励？”在回来的路上，她要给香桦塞银票，但香桦不肯要，说自己只是个中间人，就连那衣裙设计也是搬运娘子的。
“不，不要奖励，您不怪我，不把我赶走，就已经很好了。”香桦心里一直放着的大事儿，此刻终于落幕，这会儿她心里可轻松着呢。
“设计灵感虽是我的，但设计稿是你画的，也必然有所增添和完善，所以这五百两银票你拿着。”从锦绣楼出来之前，楚楚就跟掌柜打听过她们这一行的设计稿价格定位。
“五百两？”香桦惊得睁大眼睛，连连摆摆手，紧张的说道：“我，我哪里值得这个价？”
楚楚不由分说的将银票塞她手里道：“怎么不值？锦红娘子名声大噪，可是有你的手笔在，她接单画设计稿都是一副五百两，你自然也值这个价。”
香桦闻言呐呐，楚楚揉揉脑袋说道：“我有些累了，也很饿，你去厨房看看香蔚做好饭没。”
“是。”香桦听到这话，其他事也不敢想了，先让娘子吃饭才是紧要的。
就在她出门后，一直守在门口的香草，快步走过来，临了还将房门给关上，拉起自家娘子，就到里间小声说话。
“娘子，我拿了十颗东珠去卖，卖了一千五百两。”
香草说起自己这一行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此刻能对娘子吐露而出，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总算消散了些。
“那店家还与我说，以后有货可以再去找他。”
香草说完，楚楚一直凝眉不言，思虑片刻后道：“近段时间还是先别去，过段时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好。”香草刚应下，香桦就在房门口敲了敲门说：“娘子，香蔚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
经过锦绣楼一行，楚楚也的确很累，不过赚了钱，心里也很兴奋，肚子是饿，感觉能吃下一头猪！
“走，去吃饭。”
楚楚将银票收好，拍拍香草肩膀说：“今天辛苦你了，奖励你一顿好吃的，有什么想买想要的也告诉我，本娘子今天大方，都给你允了！”
香草可不会跟自家娘子客气，连连说了好几个。
楚楚瞪她一眼：“你倒是真敢要——”
“嘿嘿。”香草傻笑。
主仆两人早就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因此笑笑骂骂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