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密布,淅淅沥沥飘着一层小雨。
几只春燕穿梭在雨中上下翻飞,寻找着可以果腹的野果。露台花园的花枝在轻轻摇曳,被雨水淋了个湿透,滴滴答答地向下淌水。
今日花落知道多少,化作春泥更护花。
哗啦啦,哗啦啦。
萨德窝在欧格斯特腿上,托腮观望风景,绘声绘色的向他讲述今天的天气。欧格斯特边听边在给他扎小辫儿,这次因为萨德见神使的五彩绳很好看,兴冲冲地表示自己也想要。
欧格斯特很喜欢他的长发,能从头顶非常顺滑的梳到发尾,温凉带着香气。
清闲无忧形容的大概就是现在的萨德。
这头乌黑的发已经编了一半儿,中间穿插着手工搓出来的五彩绳,缀着小铃铛,说是保平安的。最后应该是左右个是一个麻花辫,然后交错勾在后脑勺,把发尾藏在鬓角用带花的小夹子一卡就好了。
背影看上去又乖又听话,一看就知道是被全家宠爱的娇娇。
可惜欧格斯特看不到。
想到这里,萨德失落地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趴了下来。
“怎么了?”欧格斯特歪头询问,却没停下里手里的动作。
“没事儿。”萨德摇摇头,爬起来后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颊蹭了蹭他的小腹,“我喜欢你的眼睛。”
金色,向太阳一样;白色,像月亮一样。
虫族崇拜宇宙,这是萨德本能想起最简单朴素的赞美。
欧格斯特一时失神,继而道:“谢谢您喜欢。”
萨德抚摸着他结实的小臂,看起来很瘦其实爆发力很强,都是筋骨力。而现在却轻轻柔柔地帮他扎小辫儿,手背上的血管随着动作起伏。
他仰起脸,乜呆呆地发愣。
“斯特斯特。”
欧格斯特从一旁抽出五彩绳再编进去,笑吟吟道:“又怎么啦?”
萨德觉着欧格斯特的头发也有些长了,有几缕不听的话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扎的他眨眨眼睛。
好看是好看,但让斯特不舒服了。
他侧身,抬手拨开欧格斯特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欧格斯特对他笑了笑:“谢谢。”
萨德捂住他的眼睛,撒娇道:“等会我帮你扎头发好不好?”
欧格斯特本来就看不见,他遮不遮都无所谓,哼笑道:“可以啊。”
萨德头发很长,只要欧格斯特手不松就不会扎歪,他翻身坐起来,跨坐在欧格斯特大腿上。双手捧起斯特的脸,一字一顿道:“也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帮我编头发。”
这会儿萨德一半儿头发在身前编成麻花辫,另一半披散像个阴暗的女鬼。亮金色眼睛在莹莹发光,艳丽的脸上挂着笑意,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感谢。
妖艳与纯真这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并不冲突,反而成了萨德特有的魅力。
欧格斯特垂下眼眸,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您快点再换个姿势吧,不然就扎歪了。”
“哦。”
萨德重新趴回欧格斯特腿上,面向他怀里,兴致勃勃地用鼻尖顶了顶,然后去偷窥欧格斯特的反应。
依旧是淡淡地。
好吧,萨德瘪着嘴重新趴回去,不甘心地盯着那里。
欧格斯特哭笑不得:“先生。”
“嗯哼?”萨德故作镇定,却还专注在那里。
昨天他又做梦了,梦见欧格斯特的眼睛好了,而且还主动躺在床上等他。一看到萨德向他走来,就急不可耐地用手去勾他的裤腰,将他往床上带,嗔怒他来得迟。
接下来就见欧格斯特跪下来,张嘴去吃他的坏东西,噎得干呕也对他笑。
这好像不符合斯特的性格,但好像也挺对……
如果真的和欧格斯特结为夫夫,那斯特会对他是怎样的反应,至少会比现在热情吧。应该会像以前一样一步步引导他,自己再不适也会强颜欢笑故作太平,让萨德尽兴。
酣畅淋漓。
胡思乱想着,萨德就被收拾好了。
萨德兴致勃勃地捞起镜子去端详,上下观瞧,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滴美人呀!
他比着卡上两朵红色的山茶花,美滋滋地左右比较,确定无差后才贴近斯特怀里。
“对了斯特,今天我妈要过来一趟。”他含住一节发绳,含糊道。
欧格斯特瞬间震惊,他莫名有点害怕,嗫嚅着:“要不我先去阁楼躲一躲吧。”
萨德奇怪的嗯了个长音,挑眉不解:“去哪儿干嘛,又冷又干的。”
“害怕见家长?”萨德笑了,他利落的在左边扎了个小揪揪,“我十七妈妈不凶的。”
……这不是凶不凶的问题。
欧格斯特气馁,他觉着自己比萨德大好多,没名没分地厮混在一起。准会被当成自轻自贱的野客,不出意外就会被羞辱一顿,他不想这样见人。
萨德从他旁边绕过去,跑到另一侧故技重施。
现在欧格斯特有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了。
他喜欢的抱住欧格斯特的肩膀,脸颊蹭来蹭去,喉咙里跟猫似的瞎哼哼:“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的。”
更不像话了。
其实从维纳的角度来看,他应该是很喜欢欧格斯特的。那时他刚刚接手家务,忙得很,能有靠谱的雌虫帮他照看小虫崽子再好不过了。
萨德又总是赖在斯特那里不走。
都是傍晚时分,十七妈妈去接他,每次都塞给斯特好多好吃的。每次巡防完,欧格斯特就会和萨德在城墙上边吃边聊天。
虽然都是萨德在喋喋不休,从家里的小狗星兽生了几只,到深林里又开了什么花。
但那是段很好的时光。
“没事的,你就陪我见见他么。他一定也对你很感兴趣。”萨德拍着胸口打包票,“到时候我就把他的金镯子都给你弄来,你不喜欢金的,还有翡翠的,玛瑙的……总之,要多少有多少。”
欧格斯特越听越离谱,赶紧阻拦:“好了,我哪能要他的东西。”
萨德还想说,不喜欢镯子还有项链,戒指,等等一大堆呢。
欧格斯特摇摇头,果断道:“我陪着您。”
萨德在他嘴边飞速啄了下,笑嘻嘻道:“斯特,你真好。”
这个十七妈妈究竟是什么吓人的雌虫,能让萨德这样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欧格斯特渐渐在脑海中绘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壮硕雌虫,手臂上带着护臂似的金镯子,显得萨德弱小无助。
直到吃完中午饭,欧格斯特的两个小揪揪都没拆,一左一右的翘着。
虫母神明,得亏是家里没有第三个人,不然他地尴尬死。像斯特这种正常的成年雌虫真的不适合,或者说十岁以上都不适合这种小揪揪。
但萨德超爱!
雨还在下。
两人并肩靠在榻榻米上一起喝下午茶,静听春雨。
这会儿欧格斯特正犯食困,流露着些许倦意,萨德让他靠在怀里,细柔地时不时在嘴角落下一吻。
“都这个点儿了,我妈怎么还没来。”萨德悄悄地在斯特唇边上舔了下,小小的一口,“我觉着他应该不来了。”
欧格斯特微微抬脸,无力道:“你问问吧。他一个人来的?”
“应该不是,我十七妈妈最喜欢的就是排场,哪次出场都带着bgm,恨不得是全场的焦点。”萨德和他咬耳朵说小话,“不用担心他,你有这个闲心不如担心担心我。”
欧格斯特格外认真,一番话委婉地说出来:“他对你很……严厉么?”
言外之意是维纳会不会动手。
萨德毫不犹豫:“他打人好疼的。”
当时萨德只是惹了老三他妈不开心,维纳愣是徒手折了一根树枝撵着他揍,抽的他腿上都是血条子,好几天都是卧在床吃喝拉撒。
去他虫母的雄虫保护,就没保护过萨德的童年。
他拉着斯特去摸自己的脸:“这是我的脸,漂亮吧?”
欧格斯特迟疑地点头,漂亮是漂亮,但和十七妈妈有什么关系。
接着就听萨德笑道:“他还抽我耳光给我弄成猪头了都,说我有妈生没妈管,嫌我不争气……”
这也的确是实话。
忘了什么原因,只记得维纳和另一个小妈起争执,结果被扒了衣服按在小屋里面打。三天后才一瘸一拐地出来了,立刻就把萨德打了一顿狠的,打完又哭着给他道歉。
反正他俩就是没权没势的受气包,谁都能踩上一脚。
直到欧格斯特来了,萨德是唯一一个能讨斯特欢心的。卡缪勒忌惮斯特背后的联邦政府,偶尔也会关心一下萨德,这样他们的日子才有好转。
所以,到底要多漂亮才能让斯特长久喜欢呀。
欧格斯特没经历过这些,他只是利用自己能做的尽量帮一帮那个小虫崽罢了,他沉沉的呼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可怜的萨德。
他放出安抚信息素,希望可以帮助萨德缓一缓。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萨德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亲吻他的喉结,涩声道:“已经好起来了,斯特。”
欧格斯特去摸他的后脑,却摸到了带露的山茶花,染了一手香气。他枕上萨德的头顶,闭目静静不言,他有些心疼他。
许久。
“斯特,你知道我为什么学画画么,为什么留长发。”
欧格斯特摇摇头,微笑着听萨德继续说。
萨德跪坐挺直后背,细密的啄吻落在斯特的唇角脸颊:“因为我虫母。”
这个是萨德的亲生母亲,一只螳螂目雌虫。
只因为费伦曾在几年前随口说了一句,你长得越来越像妈妈了,这就让萨德决定开始留长发了。又因为他怕自己会长歪,就用画笔一次次去画自己,希望能透过自己的脸去看到妈妈。
都怪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因为醉酒把虫母的照片全部烧毁了。
不然他也不会走上画画这条路。
要是虫母还活着,萨德一定不用吃能么多苦,一定是和老三一样快乐且没心没肺的。
“斯特——”
萨德扑进他怀里,情绪低落地一次次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想说自己想谁了,却不知道该想谁。虫母死了,亲哥走了,只有斯特是他的。
欧格斯特主动亲了亲萨德额头,抚摸着他的鬓角,用染上山茶香气的手按摩后颈的腺体。
周围安静极了,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萨德抽噎似的呼吸,欧格斯特无声拍抚着他的后背。
雨会停,太阳会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艹,真好磕啊!(落泪)感谢在2024-03-30 00:00:07~2024-04-05 22:2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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