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过夜比起荒野上好就好在没有四面八方刮得脸蛋子生疼的“穿堂风”。更何况蚊水泽附近的空气还又潮又冷。这林子里比起沼泽地确实要干燥暖和一些。弗兰克心情好得边刷刷刷写字边哼起小曲，仔细一听那小曲还真有点洛希尔风味。
当然，弗兰克人在身边时讲故事永远是奥斯卡逃不开的“任务”，弗兰克边听边记而且还写得飞快的本事看久了也令奥斯卡感到叹服。
今晚的故事进展到了奥斯卡来到布茹伊能渡口时偶遇撑船的精灵开始。
“你说，”弗兰克甩着笔眯着眼说，“世人都传那位瑞文戴尔领主有通晓未来的能力，他有没有可能已经预见到了你的到来所以才……”
“我看不一定，也许他只是派人来接儿子。”奥斯卡耸耸肩口气满无所谓，“就算是真预见了什么也未必就与我有关。”
“总之你算是蹭到了顺风船。”弗兰克一边下笔如飞一边说，“然后呢？初次看到精灵，你什么感觉？你的家乡……就是原来的世界，没有这样的种族吧？”
“我倒是从小听说……罗德兰的神族人人高大俊美，仪态非凡，凡人比之，相形见绌，但是我……这不是没机会亲眼见见吗？不过罗德兰的神族高大可不只是精灵相比大人族的那种高大，而是……仿佛巨人和人类的差距，据说神族少说比人类高半截身子，他们的身材跟他们的神力有关，那太阳神王更是巨大非凡，凡人不能直视尊颜……”
其实我已经见过了不是吗？说到这里奥斯卡突然陷入恍惚，就在初始火炉，还交过手了。
神王那漫天彻地的雷枪至今令他难以忘怀。
“听说远古时候的精灵比现在的同类更加高挑强壮，”弗兰克挠了挠头做思考状，“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见到个活的。”
“那你去了瑞文戴尔就能见到真的了。”
“什么意思？？”弗兰克立刻亢奋起来，屁股扭来扭去好像随时要冲出去，“瑞文戴尔有上古精灵？？可是……”
“是啊，你去见了就知道，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
“是谁啊？？”弗兰克往奥斯卡身边挪了挪兴奋问，“告诉我？”
“也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你不是读了很多诗歌？”奥斯卡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仔细一想……他确实很高，但跟我的差距还没悬殊到人类和神族的地步。”
“到底是谁啊！你就不能给我个名字吗！！”
“看来你文献读得不到位啊。”奥斯卡揶揄笑道，“你就想不起来任何一个上古精灵能活到现在的中土还在活跃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我好像有印象！”弗兰克竖起一根手指说，“现有的精灵聚居地，除了瑞文戴尔，就是罗斯洛瑞恩和灰港，罗瑞恩确实有好些年纪上千岁的精灵，大名鼎鼎的盖拉德丽尔夫人及其丈夫就算是我们洛希尔人也时常听闻传说，虽然说得不一定好听就是了。不过你说的肯定不是盖拉德丽尔夫人偶尔去女婿家做客这种事对吧？”
奥斯卡故作高深地挑挑眉，弗兰克极响地啧了一声，又开始冥思苦想：“你说的肯定也不是瑞文戴尔的领主，如果是的话你就没必要这么刻意卖关子了，毕竟他在人类世界也算是个有名精。肯定也不是他的女儿或者妻子……等等，这个瑞文戴尔的上古精也时常出现在歌谣中被传唱对吧？”
“是啊。”
于是弗兰克又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诺多的话……第一纪元结束后大部分都返回维林诺了，只有吉尔·加拉德、盖拉德丽尔和凯勒布林博带领部众留在中土。盖拉德丽尔自不必说，凯勒布林博已经早就挂旗杆了，吉尔·加拉德就是埃隆领主的老上司，也早就作古了，至于辛达，贝列瑞安德覆灭后，就剩凯勒博恩和瑟丹，他们都长居自己领地很少串门啊。西尔凡……我没记错的话西尔凡精灵虽然有自己的聚居地，但是至目前为止并没有世人熟知的精灵王侯，难道说……你说的这个目前居住在瑞文戴尔的上古精灵，也非王非侯？”
“嗯哼。”
“难道说，是个名气极大的……战士？”
奥斯卡笑而不语。
弗兰克眉心拧成了个活灵活现的核桃，捏着下巴又冥思苦想起来：“这样一来就更难猜了，首先得排除早就死了的……”
奥斯卡终于没忍住爆发出大笑。
“难道……难道是死而复生的？？”弗兰克面色窘迫还强作镇定，突然他眼睛一亮竖起一根手指兴奋道，“我知道是谁了！那个著名的预言了巫王之死的——曾经在第三纪元和艾雅努尔王并肩作战的——的——”
“你不会是、想起了事迹又想不起名字了吧哈哈哈……”奥斯卡也不知被弗兰克戳中了哪根笑筋笑得肚子抽抽停不下来。
“算了，这只是暂时的失忆而已，人身上常常会发生这种状况。”弗兰克仍故作平静强调道，“但是我确实想起来了，我在正式见到他本精之前一定能想起他大名。说到这个，瑞文戴尔的精灵们……会、会让我进入他们的领地吗？”
听到这个问题时笑得浑身抽搐的奥斯卡终于渐渐克制住了笑意，也开始思考起来。
“我想他们会允许的，”奥斯卡抱着胳膊认真道，“瑞文戴尔是我去过的对外界最包容的精灵聚居地，换成罗瑞恩你就难说了。”
“罗瑞恩是……算了，等你说到那个部分我再来细细理会，继续说吧。”弗兰克抬眼瞥了下奥斯卡催促，“埃隆领主是如何款待你的？”
今晚奥斯卡讲到阿拉贡和阿尔温同处一室弗兰克实在顶不住表示要先去睡，但睡前他仍然很兴奋：“重头戏当然要留到我精力充沛的时候再记录，我现在眼皮都在打架！”
“怎么，”奥斯卡微微挑眉问，“你对爱情故事很感兴趣？”
“不是我感不感兴趣的问题。”弗兰克一边寻找更舒服的躺姿一边说，“是这普天下的听众都爱听那种故事，落魄的王孙贵族后裔，高贵美丽的精灵公主，简直是天造地设，人人都爱听，好了我要睡了，明早记得喊我早起！”
这真的不该是侍从做的事吗……奥斯卡看着裹着躺着舒舒服服睡下的弗兰克心想，要不是自己实在不放心他守夜……
至于他为什么坚持要早起，无非就是为了想要快点赶到那三尊石化的食人妖跟前。弗兰克虽然没直说，但言谈举止间已经暴露了个充分。
奥斯卡属实不是很理解这种热情，只能说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更何况这还是写给他的长篇诗歌中必需的一环。
清晨奥斯卡两脚把弗兰克踢醒，然后就使唤他收拾营地和行李，奥斯卡认为弗兰克早该这么履行作为侍从的职责了，之前都是两人各收各的。之后弗兰克哈欠连天地上了路，一边走一边半醒半睡，奥斯卡深深怀疑他独自上路时可不敢如此。从他们上一个宿营地到食人妖石像奥斯卡估计过了，大约要半天徒步路程。看现在弗兰克这状态，他又觉得他们未必能半天赶到了。
弗兰克那种浑浑噩噩边走边睡的状态持续到了中午。日正当中时他强烈要求停下吃午饭，奥斯卡严重怀疑他其实是想趁机午休。果然，啃了几口肉干后弗兰克就睡倒过去，睡前又嘱咐奥斯卡一刻钟之后叫醒他。
奥斯卡可把不准一刻钟是多久，他也懒得再当人形座钟，就由着弗兰克闷头到午后。弗兰克猛地醒来突然发现日光不再刺眼，慌忙问奥斯卡：“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不叫我？？”
“因为我也睡着了。”奥斯卡摊开手脚不红心不跳地淡定回答。
“啊这……！”弗兰克欲骂又止，只好赶紧背起行囊催促，“快走快走！太阳下山前怕是赶不到了！”
“不是怕是而是肯定赶不到。”奥斯卡优哉游哉地抱起胳膊说，“你还想要今日内看到那三座食人妖石像，你就得趁夜赶路。”
“……趁夜就趁夜吧，你总不能让我死了吧？”
真把我当保镖啦？奥斯卡瞪大眼警告道：“混战中顾不得别人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要是死了我就收集你现有的手稿交给别的诗人，别的不说，我相信我肯定能在瑞文戴尔找到比你强的大文豪。”
“那……那可不成！精灵来写人类的事迹肯定差点意思！”想了想弗兰克又补充道，“不死人也算人类！来吧！我们走快点！”
然而事实是虽然两人紧赶慢赶开足马力，弗兰克走得两腿打摆，他们还是没能在天黑前赶到三个食人妖石像前。
“你确定不停下来生火休息？”奥斯卡边走边问，“这森林可并不祥和。”
“什么意思？”弗兰克边喘气边问，“你发现了什么？”
“你觉得遇到狼群更倒霉还是熊更倒霉？”
“呃……狼群吧，数量太多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得告诉你你很幸运。”奥斯卡说着取下大剑快走几步摆开架势说，“来的是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