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安妮心脏突然跳得好快，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不是被独角兽顶坏了脑袋，焦急着上前走了一步，却被父亲拦了一下，豪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看向女儿。

“这次我遇到的是那种魔猪，它的獠牙有这么——”正要伸手比划，胳膊上的疼痛让希尔达疼得哎呦叫出声，但还是倔强地继续比划着说了下去：“这么长……跑得也比野猪快好多……”

皇帝哈哈笑着，把希尔达的胳膊按下去：“好好好，我知道你的厉害了。秋月年要结束了，冬朔年里的野兽已经开始活动，森林会比以前更危险，这次受伤可要长记性。”

希尔达认真点头：“多谢陛下教导，我下次会带着武器去森林的。”

绝对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的皇帝茫然无措地回头，看向在旁边哈哈直笑的豪恩：“维斯特洛像你，维安妮像卡特琳娜，这孩子倒是像我。”

豪恩立刻摇头，坚决捍卫女儿像自己家人的权力：“她像谁也像不到您那里！”

开着玩笑把皇帝送回宴会厅，豪恩又折返回女儿的房间，坐在希尔达床边，看着侍女黛西给她处理伤口、热敷淤青，等黛西处理完离开，把门带上，豪恩才看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们的态度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

希尔达看看维安妮，维安妮没说话，也没有看她，于是没了支持的希尔怯生生看向父亲，小声说：“什么都没有发生，爸爸，魔猪太凶了，我没有带任何武器，打也打不过，所以被顶翻了。”

豪恩皱起眉，女儿显然没有说真话，但他还是站了起来，选择相信女儿撒谎背后有足够的理由：“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维安妮，看好你姐姐，别让她再跑出去了。”

维安妮再次伸手拍在姐姐身上，让她“嗷”地一声叫出来，她笑着对父亲点头：“放心好了，希尔达应该有些日子不能继续到处乱跑。”

豪恩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这才离开房间。

再次回到宴会厅，皇帝还在那边冲他招手，但皇后和卡特琳娜已经离席了。这也不奇怪，那对姐妹本就关系极好，是分别加入皇室和北境将她们分开，如今好不容易见一次，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豪恩坐回皇帝身边，眼神向大厅内一瞥，发现自己儿子也不在这里了。

“我来这里，其实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皇帝放下酒杯，擦了擦挂在胡子上的啤酒泡沫：“第一件事，你儿子成年了，我的儿子也有年纪合适的……”

豪恩也喝了口酒，磕磕巴巴地问：“两个男孩，不好吧？”

“不是。我是说，你的儿子可以和我的女儿结婚，等到维安妮她们成年了，我也有年龄和她们合适的儿子。”

豪恩耸耸肩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指婚，我们最好让孩子们自己建立感情。”

皇帝对这个老朋友也是知根知底，并不奇怪他的回答，于是他喝了口酒，把这个话题翻篇：“再就是第二个目的了。”

看着老朋友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皇帝有些苦恼地低下头：“北境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独角兽。”

“我们威尔顿陛下也到了会听那些又老又丑的巫婆所说的话的年纪了。”豪恩笑起来，然后摇摇头：“我一直觉得，他们预言里的独角兽，并不是真的什么从北境森林里冒出来一个传说中的动物，然后有人英勇地将那动物杀死。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故事，他们真正想说的是我豪恩·纳尔逊。”

在皇帝说话之前，豪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一君一臣还是如昔日般坐在一起，豪恩湛蓝的眼睛无比坚定地看着他的君，他的国王，他的陛下，他一道出生入死的挚友：“如果有什么人想跨过你和我，成为那个什么永恒王，就让他先杀死我这个独角兽吧。纳尔逊家族将永远站在您的背后，无论是兵戈、猛兽还是北方出来的寒风，我们都将为您拦住，陛下。”

皇帝笑了。

他当然不怀疑老朋友的忠诚，但神情中忧虑之色未减分毫，那双看上去苍老但有力的手握紧了啤酒杯，声音低沉地开口：“你知道的，豪恩，我们都年纪大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把自己的剑交给孩子们，但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们要给孩子铺好道路。伦纳德是我儿子里最像样的一个，但他太年轻，也太仁慈，我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好国王，但我的军队不这么想。”

豪恩看向宴会厅的角落，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远离人群，独自啜饮一杯葡萄汁。他看上去像是在观察人群，又像是完全不想融入这些人。

“我需要独角兽，需要让我的好儿子杀死那个该死的东西，叫所有人明白就连预言也是站在我儿子这边的，然后让那些战争狂闭嘴。”皇帝深吸一口气，把险些真的发泄出来的怒火重新咽回肚子里，继续对老朋友说：“我没有办法让那些靠战争过活的疯子明白，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接下来需要的是长久的安宁，所以我需要独角兽。你知道吗，豪恩，伦纳德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守成之君，即使我今天死在这里，他也能接过我的工作，让迪尔法兰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冬朔年，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们不支持他，那血战争疯子甚至想扶持西蒙，天啊，豪恩，那小子会为了女人的屁股放弃一切。”

“无论如何，您可千万不能死在我这里。”豪恩说。

这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朋友幽默，但实在高兴不起来的皇帝只是苦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我们也确实一直在搜寻，始终没有见到独角兽。”豪恩摊开手，“你也看到了，希尔达天天往那边跑，她要是能见到独角兽那种传说里的动物，不出两天，迪尔法兰最西面乡下一个八十岁的老妇人也就能知道这件事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尽力了。但……这或许这就是那孩子的命吧。”皇帝说完，仰头将杯子里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