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取桑此话一出，现场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

江陵知道他的想法，无非是自己跳差了丢了面儿，想拉一个垫背来挽回在老师心中的印象分。

言寒清问：“怎么回事？”

江陵也不夸大其词，只平实地将昨天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他心里坦然，描述的时候直直地望向路取桑，道：“路取桑脚上还有伤，这一次跳的差了点，也是情有可原。”

周牧在台下一拍额头，低声闷笑道：“太茶了。”

路取桑还要再反驳，言寒清皱眉道：“他是你妈吗？什么都要负责教你们？这种巨婴团里可要不了。”

最后一句是转过去对着另外两位导师说的。

路取桑的表情一下子难堪了起来。好在另外两位导师并未火上浇油，祁伯山打圆场，只说是这组还有进步的空间，便好声好气地劝他下去。

下了台之后，路取桑一个人坐在角落边上，甚至没让杜一舟陪着他，脸上像浮了一层薄冰似的，异乎寻常的冷淡。

江陵冷眼望了他半天，最终还是爬起来朝他那边走，被坐在半路途中的朝辞拉了一下裤脚。

江陵道：“怎么？”

朝辞：“你还要去管他？”

朝辞面色如常，江陵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左看右看，看出一点微妙的不爽感。

朝辞：“他都这么弄你了。”

江陵尝试着挪了一下腿，朝辞抓着不放。

江陵好笑道：“他怎么待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朝辞脸色瞧着更不爽了。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拉拉扯扯，江陵蹲下身去，趁着没人注意，将自己的裤脚从朝辞手里解放出来了。

江陵小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个组的。我不是为了帮他，我是为了帮你，还有我。”

朝辞听到这句话，诡异地顿了顿动作。江陵趁机拔腿就走。

他走出两三步远，朝辞才反应过来，惊异地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反应也太慢了！

江陵在心里腹诽，没表现出来，心情愉快地冲着路取桑去了。

他也不靠得太近，走到路取桑身边，就一屁股坐在离他一两步的地方。扭着头听导师总结，一言不发。

过了几分钟，路取桑忍不住了：“你是在看笑话吗？”

江陵道：“怎么会呢？我又没看你。”

“……”路取桑不知如何回应，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去也不说话了。

台上导师正在给各位练习生鼓励：“虽然这次表演有的组不如人意，但这并不是最后的机会。大家抓紧时间回去练练，每时每刻都可能创造新的奇迹！”

台下回应的人寥寥，看起来是已经对这些鸡汤免疫了。江陵象征性地鼓了鼓掌，又低声对路取桑道：“一会儿开个会？”

路取桑道：“后天就要上台了，还开什么？”

“就是因为后天上台了，才要开会。”江陵丝毫不客气，“不然以你的水平，我不敢放你上台。”

路取桑脸绿了绿：“小江，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镜头前装好人呢。”

江陵笑眯了眼，道：“我刚过来的时候，把麦留在那边了，你放心。”

路取桑一看，果然江陵脖子上原本戴麦那块儿空空荡荡，半点声收不进去。

路取桑：“……”

江陵道：“你别急，我总要教你走位的。我们最后上的是一个台，就算你多讨厌，我也不能放你一个人在那乱跳。”

或者说，路取桑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划水又甩锅。

江陵：“但是我建议你别再搞幺蛾子。反正就是再丢几回麦，我不在乎，节目组可能也不是很在乎我，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比较在乎镜头量。”

他说完这句，台上的导师宣布解散，黎暗冲他招手：“江陵！晚饭怎么吃？”

江陵立刻扬出一个极阳光灿烂的微笑来，回应着走上去，搂搂搭搭地同黎暗离开了。

他俩正搭着肩的时候，黎暗正好把江陵的麦又偷摸着缠在了他身上。

这麦缠上之后，江陵才回过头来，表情要多和蔼有多和蔼，好像刚才他和路取桑其实在演相亲相爱一家人：“小路，注意身体，晚上我来教你走位！”

路取桑感觉他把后槽牙咬碎了。

此后两天，除了路取桑偶尔还犯一下公主病外，倒没有什么人继续作妖。江陵一开始觉得不适应，后来简直浑身舒畅，感觉时间都过得快了许多。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第一次公演舞台的时间就要到来。

5月5日，正是第一次公演舞台的日子。第一期节目已经播过一周，热度已经打响，居高不下。

虽然节目组没有刻意引导，但是论坛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关于出道组的猜测，其中以言文川、周牧、朝辞等人为重点观察对象。

【节目组肯定会给言文川留一个位置，我说的。】

【笑了，第一次见皇族还这么嚣张的。】

【谁说小言皇族了？你没见过美丽笨蛋？况且他还是运动员，长板够长的好吧。】

【谁看过小言那张游泳图？我只说，我命中注定的老公。】

【那你把朝辞放在哪了。】

【酷哥不能当老公，不够体贴。】

【酷哥是我命中注定的我哥。】

【周牧老婆我爱你！！！！！！！！！】

【别抢，周牧是言文川的[心]】

【？有cp粉混进来了】

【谁懂，他们俩之间的氛围真的不太对啊！】

【没人懂，退下吧。】

……

在一众热火朝天的讨论中，江陵的名字也从无人在意，到逐渐越来越频繁地被提起。

当然，不是每次提起都跟舞台表现有关。

有一位江陵的铁杆黑粉异常细心长情，扒了他所有物料和播出视频，居然整理出一个时间线来，用于曝光江陵长时间的“骚扰”行为。

【a班江陵长时间骚扰a班朝辞意欲何为？】

该帖之下，放了十来个几秒钟的“实锤证据”，分别是江陵在初舞台时故意让朝辞坐在自己身边，给朝辞带饭但朝辞却不要，在晚上故意把朝辞叫出来教舞消遣他，种种行径，简直罄竹难书。

他连发了三大帖子，见没有人回，还自己顶了两遍，期盼有同道中人的回应。

过了三分钟，这张帖子终于得到了第一条评论。

【磕到了。】

黑粉：……

但不论是黑粉还是磕得上头的cp粉，总有一个时间是他们都翘首以盼的。

5月5号下午，抽取到观众名额的粉丝陆陆续续来到舞台现场。

有不少用心的粉丝提前了两三个小时到场，只为给喜欢的爱豆做一份可爱精心的花墙。哪怕这花墙最后并不会被本人看见。

但至少在那一刻，她们手里的横幅和她们本人都绽放着极灿烂的光芒。

舞台后台则并没有这么快乐。

化妆师几乎跑断了腿，在九十个练习生中间飞窜，手里无时无刻端着四五个化妆刷。

服装则来不及让化妆师来帮人穿了，只好让练习生自己努力。要是有演出服太复杂穿不上的，就让旁边的人稍微帮一帮。

黎暗的服装夸张的像小王子里面的王子从二次元蹦出来，起码有十来个挂饰，江陵给他套了半天也套不上，差点把挂饰挂在他头上。

黎暗抱怨：“不是生日男孩吗！这哪是过生日，这是要登基了吧？”

江陵憋着笑，喊了朝辞帮忙，两个人才勉强让他把这套繁复的服饰穿下去。

黎暗挺着一身二次元装扮回组里，才发现不止他一人，几乎半数练习生都被打扮成了这般模样。

言文川被化妆师画了一个小烟熏妆，上舞台效果或许不错，但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四天没睡觉的社畜，睁着一双幽怨的眼睛，下半张脸倒是如常的兴高采烈，同黎暗打招呼。

黎暗：“你这……也是够抽象的。”

他再往周牧那边看去，周牧接了一头长发，长发的下半截漂染成烟灰色，倒显得仙气飘飘。在一群类似动漫角色的练习生当中格外靓丽。

黎暗：“现在改组相思曲还来得及吗？”

周牧被长发的重量坠着头，艰难地扭过一点脖子，对黎暗使了个眼色。

现在他看起来又有点像刚从电视机里新鲜出炉的贞子了。

黎暗：“……还是算了。”

到最后，最不夸张的居然是江陵他们组的装扮。

江陵原本以为《沉溺》的服装会选取比较亮的水蓝色色调，没想到最后定下的服装格外低调，居然是暗蓝色调的，上面有一些金线勾成的流水样式的细纹。

江陵有些怕太低调的服装上台会被压下去，专门去找了服装老师确认，却见这衣服表面暗蓝，在光下却能照出下面金线波纹的流动，颇有种低调的奢华的感觉。

……看上去挺贵的。

财迷江陵当即决定用这套衣服，下来研究研究能不能把衣服留下来给自己，再不济先把金线给拆下来看看。

后台尚且还是一团糟，外面却已经亮起了辉煌灿丽的灯光。

编导组的人在音响里开始试音：“大家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第一次舞台公开表演，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