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仰止下了朝，就直奔舒妃宫里。
舒妃的父亲官职很小，是个小县令。她为人算是和善的，在后宫中不争不抢，给纪仰止一种别样的舒心。
后宫目前还没有皇后，所以舒妃还不需要早早起来给皇后请安。所以都是起得稍晚。
“娘娘，你最爱的海棠花开了，奴婢让人给你拿两盆过来。”
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指使着下等宫女端两盆开的正艳的海棠花进来。
御花园里的花很多，唯独海棠花独占一角，只因为舒妃娘娘独爱海棠花。
“你们把海棠花就放在那桌子上面，仔细一点。”沁婉对着宫女说道。
宫女小心翼翼把花盆放好便又匆匆下去了。
舒妃看着海棠花开的正艳，心情也是大好，她站在花盆旁边拿着剪刀修剪着海棠花枝。
“听闻齐妃最近新得一个宝物，很是喜欢。把进献的那个婢女赏了又赏呢。”沁皖把舒妃剪下来的花枝放在一旁盘子里面说道。
“齐妃？”舒妃剪花枝的手顿了一下：“随她吧。”
纪仰止来到舒妃宫里就看到舒妃在插花，鲜花与美人。
“陛下万岁万万岁。”殿里的宫女赶忙向纪仰止行礼。
舒妃把剪刀放下也慢慢行礼。纪仰止扶住舒妃说：“免礼吧。”
“爱妃，这是什么花？”
纪仰止望着花瓶里面的花，他对花艺一概不知他只对书法有独有的见解。
舒妃抿嘴一笑轻轻拉着纪仰止走到花瓶面前说：“陛下，这是臣妾最喜欢的花———海棠花。”说着还摘下一朵鬓在发间。
“好看吗？六郎。”舒妃笑盈盈的望着纪仰止。
只见美人笑盈盈望着他，眼神中勾着情丝，鬓间一朵海棠花开的正艳。后面花照映着美人的细腰，美人如画。
纪仰止呼吸都停了一瞬。
“好...好看。”
沁皖会心一笑调皮道：“陛下，舒妃娘娘一大早就让奴婢去采摘海棠花，她说陛下一来就看到盛开的花心情会舒畅一些。”
舒妃装作恼怒埋怨道：“多嘴。”
纪仰止看到舒妃这一副小女儿模样，纪仰止大笑了起来伸手把舒妃发鬓上面的金嵌牡丹琉璃步摇扶正。
“陛下。”
舒妃娇媚一笑，眼睛里含着情丝看向纪仰止，身体扑进纪仰止怀里。
纪仰止将舒妃拥入怀里。
“鲜花衬美人。”纪仰止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的舒妃，看向她头上的簪子：“这个簪子是？”
舒妃撒娇道：“陛下，这是臣妾刚入宫陛下赏赐给臣妾的。陛下忘记了吗？”
“没有忘记呀，爱妃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呢。”纪仰止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我送你的东西太少了，前两天内务府给打造的金海棠珠花步摇。”说着纪仰止就让身后的宫女把首饰盒拿上来。
宫女跪在舒妃面前恭敬捧着盒子：“娘娘，这是陛下按照你的喜好特意让内务府打造的。”
舒妃拿起步摇透过阳光，上面的金海棠花衬托的栩栩如生。
“爱妃喜欢吗？”
“六郎送给臣妾的，臣妾都喜欢的要紧。”
“陛下可以给臣妾把步摇戴上吗？”
“爱妃说什么，我都答应。”
舒妃坐在铜镜面前，纪仰止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步摇，轻手轻脚把舒妃原本的金嵌牡丹琉璃步摇拔了出来，将金海棠珠花步摇插入发髻中。
“我好看吗？六郎。”
舒妃望着镜中的心上人，骨节修长的手抚摸着心上人为自己插入鬓间的步摇。
“好看。”
就在纪六郎和舒妃聊天的时候，门口进入一位小宫女。
“参见陛下，参见舒妃娘娘，齐妃娘娘昨晚得了梦魇，还请陛下去看看。”
小宫女跪在门口把头埋的极低。
“她梦魇关陛下什么事情？不舒服就去找太医呀。”舒妃站起身来冷眼看向小宫女。
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
纪仰止知道齐妃是想让他过去，顺便给他卖个惨。但是他又不得不去，他目前在朝廷的势力不足以抗衡齐妃的父亲，他不得不让自己心上人委屈一下。
“算了，巧儿我去看看。”
纪仰止抚摸着舒妃的手安抚着她。
舒妃知道她的六郎会去的，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她齐妃不过是有个好一点的爹，她什么都比不了自己：“妾身只是觉得六郎刚下朝，还没有在巧儿这里待热，就被齐妃娘娘喊走了，每次齐妃娘娘都这样。巧儿觉得齐妃娘娘不体谅六郎。”
“要我是齐妃，六郎去别的妃嫔那里，只要六郎高兴，臣妾也是高兴的。”
纪仰止摸着舒妃的手说：“知道你最会惹朕舒心。过段时间祭祀大典，你陪朕去吧。”
祭祀大典一般是祭祖祭地祭天。一般由皇后随行，而周临宗没有皇后，以往都是他一个人去。
“真的吗？六郎。”罗巧巧望着纪仰止道。
纪仰止道：“嗯，是的 。”
待纪仰止走后，罗巧巧还望着背影笑。
后周没有皇后，如果这次是舒妃主持就代表她就是有皇后之实。这是齐妃所没有的。
沁皖跪在罗巧巧面前贺喜道：“恭喜娘娘，祭祀大典一般都是皇后随行，这次皇上让你陪同，这可是以往没有的，这是独一份的恩宠。齐妃都没有的。”
殿内的宫女太监看到沁皖跪下贺喜，也都匆忙跪下。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殿内的宫女太监齐声向舒妃祝贺。
舒妃只顾着摆弄着纪仰止新送给她的步摇对宫女太监的祝贺也没有在意。
“行了，都起来吧。齐妃她最近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沁皖快步走向前：“娘娘，听闻是她身边一个宫女祖传有门手艺可使女子肌肤晶莹剔透且暗带体香。”
“哦？这么神奇，恐怕是她自己费尽心机找的人吧。也是白费劲呀。”舒妃说道。
沁皖察觉到自家小姐不高兴连忙安抚道：“她再怎么折腾也是不敌娘娘。娘娘仪态和身姿可畏是惊为天人，娘娘可是后周第一美人，陛下也如此宠爱娘娘，祭祀大典都让娘娘一同前往，这份恩宠可是独一份呢。”
舒妃将手边的簪子重重摔在地上道：“以色侍人能得几分安宁？她齐妃能这么有持无恐的将陛下请过去不就是因为她父亲和兄长在前朝的地位吗？本宫只凭借与六郎少年的情深，迟早也会被新人代替。”
沁皖使眼色让殿内宫女太监都下去。见殿内没有人了。沁皖便站了起来揉了揉舒妃的两肩。
“小姐，你太急躁了，她齐妃前朝有她父亲，您在前朝也可以有自己的人，你现在还是宠冠六宫权力位同皇后，您可以提拔一些人，老爷虽然是县丞但是还可以进步的空间，公子今年也要科考.........”
沁皖没有把话说完，罗巧巧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要哥哥考个相对不错的名次，再去随便搞一份功劳。爹爹当了这么久县丞也该升一下了。”罗巧巧说道。
“沁皖你真聪明，有你我在后宫才不会寂寞才不会感觉到孤独。”
“奴婢从小跟小姐一同长大，夫人在时就待奴婢如同三小姐一样。奴婢当时还是夫人救的，这份恩情沁皖不敢忘。”
沁皖小时候她老家闹了饥荒，她姐姐被父亲跟隔壁邻居的女儿交换了一下，交换了吃，当时还有个名字叫———两脚羊。她是被姐姐偷偷放走的。当时说她年龄小肉质嫩，想把她换了，姐姐还可以干活还可以伺候弟弟，姐姐偷听到了父亲的议话，晚上趁都睡着了悄悄把关在柴房的她放走了。当时她又累又饿走了两天才到县里，饿晕到正在停靠路边马车面前，当时罗夫人和罗巧巧刚好出去游玩回到马车面前时看到有一个小女孩晕倒在马车旁边，罗夫人毕竟是一个母亲看到沁皖跟她女儿差不多大，于心不忍就把沁皖带回去了，连着半个月找她父母都没有找到，后面沁皖自愿成为罗巧巧的贴身丫鬟。罗夫人一直想着她父母万一以后寻她，所以一直没有签卖身契，每个月还给工钱，并且罗巧巧读私塾，还让她把沁皖带上一起，学女工也让带上一起。
这份恩情沁皖一辈子忘不了。
罗巧巧透过铜镜看着沁皖的帮她按肩的手说：“你有心仪的男子记得跟我说，到时我定将你风光大嫁，以我罗家四小姐我的义妹的身份嫁过去。”
“小姐我不想嫁，我只想守着你。”
“傻沁皖你守着我有什么出息，你的未来很长。”
“我不要，嫁给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好的，倒不如陪着小姐一辈子，小姐是我见过顶漂亮顶好看的人。”
罗巧巧轻笑一声：“傻子，一辈子很长呢，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只要面子过得去，对你相对可以给你体面，这一辈子都可以了。”
“我相信总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大雁是忠贞之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罗巧巧望着镜中沁皖少有的倔强无声的笑了笑。
“那本宫相信我们沁皖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大雁，本宫就等着沁皖的喜事了。”
“小姐你就会取笑我。”
沁皖脸通红一片。
罗巧巧打开一个首饰盒将里面的琉璃翡翠点珠镯拿了出来，放在沁皖手上。
“拿着，过两天是你生辰这是小姐送你的礼物，我们小沁皖又年长了一岁。”
沁皖慌忙摆手道：“小姐你每年都送我生辰礼，我只是个奴婢没必要这么贵重，小姐开心我就开心。”
“拿着，你我情同姐妹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别见外。”说着就将镯子给沁皖戴上。
“你也别一天到晚叫奴婢，你就叫沁皖，有些重活你就交给下人就行了，你从来不是我的奴婢，你是我情同手足的沁皖。以后你就负责给我梳妆就行了。没有外人在宫殿你也可以自己偷个懒坐会，别站着多累呀。”
“小姐这样不合规矩。”
“我是你小姐就听我话。”
罗巧巧翔装怒火望着沁皖，沁皖最见不得自家小姐生气只好答应下来。
储秀宫
齐妃看着前去请皇帝的宫女还不来，不免心生急躁，她直接将桌子上面的茶壶推倒在地。
“贱人，狐媚模样就知道勾引陛下，那小宫女请陛下，请到哪里去了！”
茶壶的水和瓷片溅到跪在最前面的小太监身上。
“娘娘息怒。那个小宫女兴许是请到了，不然早就回来了。”齐妃心腹宫女说道。
盈翠见齐妃坐在椅子上眉头舒展，看起心情像是好了一些，她连忙让后面小宫女感觉收拾好。
“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把东西打扫一下。”
被叫到的小宫女赶忙起身收拾东西。
“收拾什么？”纪仰止被小宫女领着进入储秀宫，一进来就看到殿内满地跪着的宫女太监以及地上的瓷片。
齐妃看到纪仰止来了刚刚不适的神情，赶忙笑着站起身，迎了上去。
“见过陛下。”齐妃娇滴滴的说道。
纪仰止望着殿内严肃的气氛，又看向地面的瓷片不动声色的将齐妃挽在自己手臂上面的手拿开开口说道：“怎么回事？”
齐妃望向纪仰止说：“都是臣妾宫内的宫女手脚不灵力将茶水打翻，盈翠刚刚喊他们收拾。”
“是这样吗？”
纪仰止知道齐妃的性格，知道肯定是她打翻的，但他也不好明面说，他还要倚靠齐妃父亲的势力。
“陛下不相信臣妾吗？”齐妃眼中含着泪眼泪巴巴抬头看望纪仰止说道。
纪仰止笑道：“朕是相信爱妃的。”说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平身吧，把地上收拾一下，别把爱妃摔倒了。”
“是。”
齐妃拉着纪仰止坐在椅子上，宫女端来一壶新泡好的茶，齐妃给纪仰止倒了一杯，茶水顺着壶嘴流入茶杯，茶汤色黄绿明亮，清澈透亮，呈现出诱人的美感。
“陛下这是今年新出的上号的茉莉白玉螺，陛下尝尝。”说着齐妃将倒好的茶杯端给纪仰止。
纪仰止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窘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
“陛下好文采，这是臣妾特意托哥哥找的，太医说茉莉白玉螺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有助于舒缓压力。臣妾看陛下连夜批改奏折很是辛苦，臣妾就只能在这方面为陛下分忧。”齐妃说道。
纪仰止品着茶：“有爱妃这份心就很好了。”
齐妃娇羞一笑，耳朵透着红：“陛下的事情就是臣妾的事情。”
“爱妃不是梦魇吗？”
齐妃也没想到纪仰止会这么问，她没有梦魇只是想让纪仰止过来的借口。
见齐妃回答不出来，盈翠害怕自家娘娘会落一个欺君之罪，口舌快道：“陛下龙气赶跑了齐妃娘娘梦魇之症，陛下乃真龙天子。洪福齐天。”
纪仰止看向站在一侧的盈翠道：“你是......盈翠？你倒是口齿伶俐。”
“爱妃，你宫殿的宫女都是这么口齿伶俐，行为开放呀。”纪仰止反问齐妃说道。
齐妃再不怎么聪明也知道纪仰止是在质问她，殿内的宫女以下犯上。
盈翠知道自己刚刚犯了大错，赶忙跪在地上。
“陛下一来就要治我殿内宫女的错吗？”齐妃泪盈盈望着纪仰止，头上的步摇流苏轻微晃动，衬托着美人楚楚可怜。
纪仰止知道盈翠是她心腹，跟她一同入宫照顾她，他也就随口一提，并不想治她罪，更何况为了一个奴婢让他和齐妃关系僵硬得不偿失。
纪仰止安抚道：“爱妃的宫女，朕只是随口一提，爱妃不要生气嘛。”
齐妃听到纪仰止安慰她故作羞恼道：“陛下从舒妃妹妹那一来就说我殿内宫女。你知道盈翠和我的情谊，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臣妾嘴笨，盈翠着急才说出来的。”
齐妃说着便侧过头悄悄哭了起来。
纪仰止看到齐妃哭，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就算心里再怎么厌烦齐妃，他表面功夫必须得做。
“朕怎么会说你呢。朕只是随口一问。”
见齐妃还在哭，纪仰止本就不会哄人顿时感觉到心大。
“陛下一个月半月有余住在舒妃妹妹那里，只有几日来我这，来一会就走，好不容易来一来就说我殿内的事。臣妾自知比不上舒妃妹妹温婉，陛下不想来下次就不来了。省得陛下烦心。”齐妃埋怨道。
纪仰止听到齐妃这么说，知道齐妃生气了，抱着齐妃说道：“爱妃和舒妃都是朕的妃子，应当同树一枝，一起管理好朕的后宫。”
“希望爱妃替朕分担。”
纪仰止握着齐妃的手轻轻拍打着。
齐妃哭声戛然而止羞红着脸道：“陛下这么器重臣妾，臣妾一定同舒妃妹妹管理好后宫。”
“那就好。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纪仰止身旁的太监适时的提醒道：“陛下该去太后那里了。太后下朝时托人喊您闲时过去一趟。”
纪仰止翔装怒气道：“怎么现在才说？太后请朕过去，现在才说。”
太监赶忙跪下道：“陛下息怒，咱家刚刚看陛下一直忙着跟娘娘叙旧，一直不敢通报。”
“还不快走。”
转头纪仰止就对着齐妃说道：“爱妃，朕先去太后那里，晚膳朕会来的。”
“那陛下去吧。恭送陛下。”齐妃喜道。
纪仰止很少在后宫这里吃晚膳，一般都是在养心殿批完折子用完晚膳再去翻牌子。这是第一次在她这里用晚膳，她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寿康宫
纪仰止来到太后殿内，张太后身子不太好，殿内随时都有一股中草药味。
“咳咳，陛下来了。”
张太后卧在床上咳嗽，咳的有气无力脸色发白。见纪仰止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
“母后，你躺好吧。你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纪仰止赶忙将张太后扶好，拍着太后的后背，让太后咳出来。
“六儿呀，太医给我看了一下。说我时日不多了。”
纪仰止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母后不要乱说。天下还有很多名医，不行儿臣去请他们过去给你看病。”
张太后摇了摇头道：“咳咳，不要劳民伤财了，事在人为，人命由天，我就放心不下你。”
张太后语重心长道：“你以后万事要与你舅舅商议，他不会害你，你试着去了解一下他。”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从小就倔强，你要是个闲散的王爷多好呀。”
“你平安喜乐就好。”
“母后时日不多了，你要试着相信你舅舅，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自幼生于妾室，被嫡姐打压，幼时经常被打骂，你舅舅是另一个妾室所生，生下不久那妾室就被主母寻了个由头发卖了，我从小身子不好，嫡姐经常让我干重活羞辱我，奈何我母亲只是人卑言轻的妾室，自顾不暇，只有你舅舅由于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被父亲所器重，他寻了个由头让父亲‘不小心’看到嫡姐欺辱我，父亲只是口头处罚了嫡姐，嫡姐才不敢明目张胆欺负我，你舅舅就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他读工课，我就在旁边跟着学女工，后来先帝要选秀女，你舅舅知道我嫁给先帝至少还可以得一丝清净，如果是父亲将我发嫁也是做寻常人家妾室或者给嫡姐当试婚，你舅舅当时强烈要求我去选秀，刚好先帝听到我的才名，听我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便宣旨让我入宫。进入宫内后，你舅舅疯狂考取功名，不要命的揽功，泗州发生洪涝，你舅舅去了，怀庆府发生瘟疫，朝中无人敢去，你舅舅也去了，两件事情让先帝为他破格连提四品，因为有了你舅舅，我在后宫过的还算不错。后来，我怀孕了，你舅舅当时才娶工部尚书的千金才半年有余，我请了恩旨回家省亲，我那嫡姐嫉妒我许久，在我酒水中下了毒，那工部尚书千金的不知情，口渴误喝了我那杯水，随后夜晚时，那千金腹痛难忍，传府医来一看，才发现她吃了千寒散，那是西域产的秘药，使怀孕的妇人难产，严重也可以让那妇人直接母子双亡，那杯水里下的药极重，女子身体本身偏寒，她最后只待了两天就过世了。后面查出来我那嫡姐，后面，先帝大怒赐她死罪，后面你舅舅说这是他家务事饶了她一命。先帝让人把她丢到军营充当军妓，也就过了三年她就难产死了，算是因果循环了。”
张太后躺在塌上望着床帘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纪仰止听着张太后说话，其中的内容也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人死之前会走马观灯一番，纪仰止也是听说过，他知道他母后时日不多，他安安静静的听着他母后的絮絮叨叨，从小他母后不会像其他嫔妃对自己孩子一样严厉，她只会摸着他的脑袋说：“望我儿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有喜欢的人。”
“母后，儿臣有喜欢的人了。”
张太后望着纪仰止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笑着望向纪仰止，很温柔的笑，她轻轻拉着纪仰止的衣袖让他坐在塌边，像小时候一样摸着纪仰止的头。
“母后知道你不喜欢齐妃爱舒妃，你现在的喜欢不是喜欢，你以后遇到一个让你情不自禁想在一起的，想抛弃一切和她在一起的，一切为她着想，才是喜欢。”
“你不要太累了，母后会心疼的。”
“先帝对我们后宫那些嫔妃亦臣亦妃，绝不会是爱，先帝只爱他自己。”
张太后神情有些不自然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
纪仰止看张太后脸色有些红晕了紧紧拉着她的手说：“母后，六儿知道了。”
“你喜欢舒妃只不过你在她那可以得到一丝舒心，得到一丝温暖，你喜欢齐妃，喜欢她父亲的权势，喜欢她对你的满眼欣喜。那不是爱呀，我的儿。”
“你一定要平安喜乐！咳咳....咳.....咳。”
张太后用力抓住纪仰止的手。
“母后。儿臣知道了。”纪仰止忍住不哭出来但是声音带着哭腔。脑中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堂堂帝王小时每日的吃食极为清淡，先帝重佛教，在宫里都限制吃荤腥，他和她母亲经常半个月沾不得荤腥，他只记得当时由于吃的全是素，他长的矮些，被同年龄的皇子嘲笑和讥讽，他母后就带着他去找那些羞辱他的皇子生母，他记得当时万贵妃的儿子叫纪仰靖，是个长的极为胖，纪仰靖经常欺负他，把他推水坑，他母亲发现了就带他去找万贵妃，那万贵妃不当回事，说是纪仰止的问题不然为什么纪仰靖不打别人只打他，他母后当时只是一个妃子，比贵妃低一阶，封号为———宓妃，他母后见万贵妃拒不道歉还倒打一耙，直接拉着纪仰止拿了点刚做好的点心去了养心殿，寻了一个由头就进去了。先帝当时问到纪仰止功课怎么样，他母后让他给先帝练一下功，当时他的衣服有点偏短，一比化武功手臂就露出来一截，当时先帝看到身上的瘀斑问道是怎么回事，宓妃没敢说，先帝以为她是害怕，便柔声问纪仰止，纪仰止年纪小当时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刚刚贵妃殿内，只不过他是说他母后气不过就去找贵妃询问，而不是去质问，当时先帝气的将砚台摔在地上，指着大太监说将贵妃贬为嫔位，并将纪仰靖拉去军营历练，还处罚了内务府，对皇子的衣食住行都不看重，又看到他面黄肌瘦，知道他是经常吃素导致便特许所有皇子公主以及怀孕了的妃子都可以每天沾荤辛。后来过了不久纪仰靖便死在军营，调查发现是他经常仗着自己皇子身份指使辱骂士兵，后面失足掉入水里，无人救他淹死了，万嫔听到自己儿子死了，得了失心疯也死了。
“母后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才是胜利者。”
“是呀都过去了。”张太后抚摸纪仰止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你......一定....和你舅舅好好.....的。”说完张太后的手直接下垂了。
纪仰止摸着张太后逐渐冰凉的手渐渐哭了出来。
“母后！！！！”
纪仰止埋头痛苦。
后周六十五年春，农历三月初九，周临宗生母———张太后薨，谥号————孝安圣母皇太后！帝痛哭！十日不上朝，替母守孝。
左相府
等张渊渟听到自己妹妹薨的消息已然是下午了，他一下子承受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将军，将军。”
他心腹赶紧把他扶住。
“我妹妹死了，我...妹妹死了。”
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被敌军连砍三刀都没有眨一下眉头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妹妹死了哭的泣不成声。
“我的亲人都不在了。”
“丞相节哀，太后不在了，还有陛下了。”
心腹提醒太后还有一个儿子在世，这么多年自家丞相和皇上有隔阂，多亏太后从中调和，现在太后一不在，也不知道自家左相和陛下的关系怎么样才处理好。
"对...那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来人拿我图纸好，我要西域和周朝以及蛮族的地图。"张渊渟来不及悲伤他只想快点给自家侄子拿下一个太平的、规模宏大的江山，也算是告慰妹妹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