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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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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农鼎周边的青色微芒逐渐消失,笼罩在朦胧青雾中的小蛮渐渐从那一段并不算长的记忆中脱离出来,睁开双眼,便见到寂桐始终守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

为什么会被封印记忆呢?

她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她只是疑惑为什么爹爹突然不见了,许久找不见爹爹哭闹过一通后,她撞见娘亲捧着镯子黯然落泪的模样,便再没有在娘亲面前说想要爹爹的话了。

其实相比之下,清醒地承受失去丈夫的娘亲,才是真正需要将这段悲痛的记忆尘封。

可被封印记忆的却是小蛮。

小蛮在旧记忆中找到了答案,找到了神农鼎至今都不想让她发现的,那一层薄雾后面的几帧画面。

比她想象中的,却还要残忍。

原来爹爹去世不久,她便昏迷不醒。娘亲慌慌张张带着她去了蜀山,得知唯一能救女儿的方法,便是自己的一身灵力。

可女娲后人失了一身灵力,便离身死魂消不远了。

她的命,是用娘亲的命换来的。

天权宫有记载:女娲后人一族,情与人合,世代一女,神元单传,女长而母衰,母殁则女醒。

小蛮自出生后身体便不好,韩仲晰为了治好女儿的病翻遍了医书,却仍是一筹莫展。

只因为,她根本不是生病,她只是先天不足,容纳不了女娲族的力量,为了保证这一族的血脉不断绝,被放弃的新一代女娲后人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灵力,便要慢慢地从身上散去,经由天地再回转到母体去。

是娘亲牺牲了自己,将自身灵力全部渡到了她的身上。

这便是……记忆被封印的原因。

小蛮跪坐在地上擦着眼泪呜咽出声:“是想让我,没有一点负担地,开开心心地长大,所以,所以才极力掩饰这个真相吗?”

“可是我....呜....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要娘亲为我付出生命,我只想要娘亲,还有爹爹活着。就算不见面也没有关系,就算,就算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就算我不存在也......”

“小蛮!不可以这么说的,小蛮是上天赠与爹娘的宝贝……你从小就那么乖,那么听话,才那么一点大便会照顾爹爹......是娘亲不好,是娘亲的私心,只想要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着,健康快乐,无忧无虑.....”

同幼鸟归巢一般,小蛮一把抱住寄桐,边哭边道,“娘亲,我没有怪娘亲的,我只是,呜呜,我只是很想你……”

神农鼎感觉自己人情味越来越重了,见到这般母女相认的情景不由自主叹了一声气。

山洞外有了第三道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神农鼎本想喊小蛮一声,可见她哭的正兴起,便又按捺了下来。

不过现在的欧阳少恭可没有韩仲晰的那段记忆,这人已经全然疯魔了,就算知道了小蛮是他某一世的女儿又如何,先前小蛮在琴川将他的计划几乎全部打破,以这魔头有仇必报小肚鸡肠的性格,保不准他会对小蛮动手。

神农鼎并没有放松对这位魔头的警惕,想到他做韩仲晰时,体内那个名为伐天的魔尊之子的灵魂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可欧阳少恭却掩藏着气息,静静伫立在山洞外,望着里面的场景。

这魔头肯定是怕自己,所以不敢进来,神农鼎颇有些得意地想。

小蛮哭累了,才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山洞。

山洞外的微光照进来,石壁上的字体凌乱错杂,从小篆到行书,历朝各代的字体都有,小蛮捻了一个火决,从后半段看起。

——“二百零三世,吾为徐州府太守之幼子,循旧忆而去,昔日之父母亲友,皆畏吾如虎。”

——“二百零九世,为江州琴商,被焚而亡。”

盖因先前的经历都过分惨烈,在这几段记录后面,山洞的主人写下了这几句

——“吾以仁义待世人,世人视吾如仇雠,吾以赤诚厚亲友,亲友畏吾如妖邪。”

——“二百一十四世,误入异界,娶妻忆如,吾爱之甚切,有一女……惟愿复归……”

——“二百一十五世,往祖州,未得入异界之法。”

——“二百一十六世,有穷山之结界未有异动……”

——“二百二十六世,海外瀛洲,无异界之法。”

——“………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命主孤煞,轮回往生,皆为孤独,故此生生世世,不得其法。”

小蛮:“……!!”

这是……后来的每一世都在寻找回去的方法吗?

她想起在安陆时,那人立在凉亭下对晴雪说的那一段话。

“所谓情深不寿,相处之道,自不能相仇,亦不可爱笃,否则到了无法长久相守的那一刻,又当如何自处。”

寄桐双手临摹着石壁上泣血一般的刻字,闭了闭双目:“这是渡魂之术。”

太子长琴,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命主孤煞,轮回往生,皆为孤独。

其实不需解释,这石壁上一世又一世的记录已经说的明白,小蛮望着角落里那几行越发疯狂的刻字,抿紧了唇。

“我……”她知道渡魂是不对的,女娲后人应当仁爱苍生,蜀山一派,又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这个生生世世的天罚,小蛮觉得根本就不公平。

而她又以什么立场去劝阻呢?她也许……都不是真正的小蛮…只要联想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魔气,和六岁之后头脑中冒出的奇怪的记忆,她便觉得……纵使自己不是异界之人,也可能用了渡魂一般,让她成为了小蛮而已。

小蛮低下头,有些难过:“我是不是,也许并不是娘亲的女儿呢?”

神农鼎转了一圈表达疑惑:“……”

“我身上有魔气。”

神农鼎:“……实不相瞒,你爹以前是个魔。”

寄桐这边顾不得解释,只急切问道:“魔气……可有不适?”

“没有的,可是我六岁之后那些奇怪的记忆,难道是女娲后人预见未来的能力吗?”

寄桐回过头来看神农鼎,后者的声音听着有些心虚:“……这个…封印记忆的时候,不小心被她触碰到了……就当是封印记忆的后遗症吧,不必理她。”

寄桐摸了摸小蛮的头:“傻孩子,娘亲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

寄桐并不想敷衍小蛮:“魔气的事情,是因为你爹爹……他体内融合了魔尊之子的灵魂,后来锁妖塔大战,娘亲被天魔剑所伤,身上亦有残留魔气碎片,这也是你生来不足的原因。至于记忆,小……神农鼎是上古神器,或许是以它为媒介封印你的记忆时,让你触碰到了世界本源,看到了吾界天道运行之迹。”

小蛮有些不甘心:“可是这样的话……那些画面…还有这几百世的经历,难道爹爹,难道我们的命运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吗?”

神农鼎叹口气道:“大道所生三千世界,虽有先后大小之分。但天道有常,六界轮回,实则都是一致的,你不是见过画中世界吗?譬如你见画中景画中人,皆以为虚幻不实,可对于画中人而言,身边一草一木,皆为现实。一举一动,皆是随心。”

“所以我看到的,也许是他界之人眼中所闻之事,所见之景吗?”

神农鼎想了想:“你这么解释倒也没错。”

“……那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也没关系吗?”

“按理说是没有关系,但是……”但是这转折有点大,神农鼎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这可是你说的哦!”小蛮连忙打断了它,突然扬起笑脸道,“总之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啦。”

保护自己的爹娘这种事情,有哪里出格吗?没有!

神农鼎:“……”

寄桐在一旁也没能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爹和忆如的剧情可以看看仙剑官方忆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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