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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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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招风,人狂招祸。

余海棠在泰平镇所做作为,有人赞扬,有人讥讽。

大憨不许别人诋毁月下先生,大吵过好几架,嗓子都哑了。

事主本人对此不想表态,或者说惜字如金,只是摇头点头。

有好事者在锅贴店追问余英男此事,得到的回应是:关你什么事?

那人嗫嗫道:可是,可是书迷们很关心啊。

又得回应:关他们什么事!

“这是月下先生的回应吗?”

“不是。锅贴要两份还是三份?”

“啊,啊两份吧。”

闲人是来说闲话的,没准备掏钱啊,带着一脸懵地吃锅贴。

好吧,话本消遣界管不了月下先生父女,那就科举人士来管!

院试结束后,本县新老秀才老规矩是有些宴请聚会。

余海棠作为本界案首,有些能躲,有些躲不过,例如鹿鸣宴。

哪怕此时他写话本写到关键时刻,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免了,也得去个人。

余海棠顶着两只乌青眼参加,一心盼着赶紧结束。

然而,聊天聊的太开心,酒菜太美味,他不想走了。

有人当众给余海棠难堪,酸溜溜地:余案首,你一马当先,我们望尘莫及。

余海棠作揖回礼,“哪里哪里,偶然发挥超常,我许你站我身后。”

那人:“……”

“你多吸点我的仙气。”

有学子请他谈谈当日所考的经义。

余海棠:“惭愧惭愧,老来多健忘。”

当来人谈论话本的故事,还说到他曾最喜欢的话本作者“孤坟狐家”写的那些山村鬼怪,余海棠扬眉拱手,赞叹对方有品位,开启滔滔不绝......

有一身正气的秀才,怒气冲冲指着余海棠的鼻尖骂:堂堂廪生秀才竟不走正道,不务正业,浪费国家科举名额。

余海棠不以为然,甚至极其光棍地宣布:自己有廪生月银养,饿不死就行,余生就用来写话本。

甚至扬言:在座的列位,即便将来有幸中了状元探花,领个五六品官职,熬上许多年又能走到什么位置?

一百年后还有谁知道他们?除有人特意去翻故纸堆。

而他,若是话本写的好,百年后民间还流传这个故事,会有人去问:谁写的这故事,就是他月下先生!

当然他这是喝醉后,被人激的厉害,误出口的心里话。

余英男能怎么办呢,明知道这个爹志向短,还好吃懒做,又不能拿棍子敲他。

再说她爹每月领着官府钱米都给她,又写着话本赚着钱,并且没有着急给她找后娘。

读书考科举是必须要走的路,谁让她上辈子只是拆二代,还没吃过官二代的苦呢。

慢慢来吧。

她正操心买地当地主,琢磨着怎么傍女主大腿。

书里崔月娘可是个商业奇才,富甲一方的女能人啊。

再说回龚老板家,酒席安置六桌,一进和二进各三桌,说书是中间临时请人搭建的台上表演。

为着两进都能听清看见,窗户都打开,前面的隔着房间也能看见后面。

酒席上,余海棠受书迷们追捧敬酒,风头快盖过了龚老板,他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两眼微醺,脸颊通红。

王一鸣瞟见,心中鄙视越甚。

这些年纪大的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多年,稍有成就便松懈不前进,只想着拿月银开个私塾过自家小安稳日子。

国家就因这样的人太多,导致一派萎靡不振之风。

他若知道余海棠也是这样的人,当初该把案首给第二名。

不过第二名好像年纪更大,有五十好像。

只怪近年加考频繁,年龄比重太过悬殊,总共五十六人,十八岁以下有九人,四十以上就四十个,中间风华正茂的却成绩一般,唉!

年轻人都在搞什么,参试只为了积累考试经验吗?

明年秋闱,武安县也不知能中几个举人。

王一鸣越想越觉心塞,壮志难酬啊,转过身避免去看那桌热闹,免得糟心。

余英男嫌酒席上语声喧哗吵闹,又呆坐无聊,撺掇同桌的崔月娘去闺房说私房话。

崔月娘点点头,先去她娘身边告了个假,又招手唤来李婶,叮嘱看顾着些席面。

李婶是龚老板家的帮佣,因本朝律法有规定:商户与平民不得蓄买奴婢,房屋面积也有身份限制。

崔家是商户,虽然有钱只能雇人使;能住的三进的院落,却不能带花园。

今日宴请忙不过来,只好多请几个短佣来家。

崔月娘对此很有意见,她外家在金陵是大族。

虽是旁系,可也因家中有人做官,也能呼奴唤婢。

那几个表姐妹进出都有丫鬟跟着张罗大情小事,而她只能借用外家临时调用的丫鬟。

过了大半年衣来张手的好日子,现在回家来无人贴身服侍她,很是生疏不适。

余英男附身就着炕桌吃葡萄,一边同她说话。

忽然想到王一鸣,八卦心起来,问起他们相识经过。

崔月娘为人坦荡,从不藏着掖着,直接道:王一鸣金陵人,字伯仁,今年二十有三,还未娶妻。

与她外祖家同为当地大家族,常有各类宴请往来,久而久之的就认识了。

又瞧瞧门外,道: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在家其实不得宠,不然也不会进士一甲出身,却来这里做个九品的小官了。

余英男特想知晓细节。因为书里提到王一鸣时,他已是权力滔天的大宦官。

奇,一个九品官怎么转行去做了宦官,真是奇怪。

崔月娘道:王一鸣他爹娶的第一个夫人刚两年就病死,留下嫡子王伯然,续娶的第二房夫人就是王一鸣的娘,一年,难产死了,有传闻说他是剖腹子,吓人吧?现任王夫人是个六品官家的庶女,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厉害吧?

余英男都听傻了,“你是说王一鸣他爹克妻克得厉害?”

崔月娘哈哈大笑,“我是说王家娶三门妻房,房房都是只生儿子,六个儿子的爹厉害!”

原来如此,怪不得王一鸣离家千里来这里小县城,原来是个爹不疼没娘爱的老二啊。

余英男见崔月娘如此了解王家情况,小心翼翼地问她:可是心仪过王一鸣?

崔月娘叹气道:“他那张脸多赏心悦目啊,天天对着,饭都多吃两碗。可惜王家人事太过复杂,而我崔月娘想做个当家做主的人。”

两个女孩百无禁忌地聊闺房秘密,叽叽喳喳正聊的开心。

家里帮佣的李嫂进来,说:王县令找小姐说话。

崔月娘的闺房在三进,宴客在一进二进,武安县城偏隅一方,并不过于讲究男女大防。

余英男正聊在兴头,“他干嘛不直接进来。”

崔月娘拍拍她手道:“他是南方人,大家族都极注重礼数,哪像咱们北地这般豪放。”

两人拉手拉出去见客。

崔月娘刚要开口介绍,王一鸣笑笑说:不必介绍,老相识了。

余英男解释道:年前她爹被人告了,正是王一鸣新官上任审的头一个案件。

崔月娘同王一鸣门口桂花树下说话,余英男在一边揪着树叶陪着。

她想看看书里男二怎么哈女主的,悄悄瞄多几眼。

树叶遮蔽下,有些叶缝钻出来的光亮撒在王一鸣脸上,像是特意给打的柔光灯。

真真超凡如同嫡仙,余英男瞬间恍神,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王一鸣余光瞥见,心里不太高兴,讥讽这样的痴女痴汉真是肤浅。

隐晦提醒崔月娘,离这样的人远点,别给带坏了。

崔月娘辩解:余家家风很正,余大叔不光上进中了秀才,还是话本大家。她爹也常在家赞叹,很是认同余家的。

王一鸣打断她的话,道:余海棠考试只为贪图廪生秀才的月银,哪配读圣贤书。说到写话本,哼,全是迷人心智的毒草,与国与民无半分益处。

言辞观点太过激烈,崔月娘苦辩不得,只能笑而不语。

她瞟一眼不远处的闺蜜,心里只盼两人声量够小,余英男专心揪撕叶子啥都没听见。

可惜,余英男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虽然她承认王一鸣有些观点分析到位,可毕竟是她爹,得维护。

一步一脚印直直走过去,“王县令此言差矣,难不成所有考生考秀才中举都是为了每月的二两银,十斤米?”

“一个小康之家供一个男丁十年寒窗,你知道要花费多少银两?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不愁吃喝,请的起儒学大家指导,考上后就能有官当。”

“像我爹这样年纪的秀才,再苦读十年未必能中举人中进士,即便侥幸如愿,没有家族背景资质,等着朝廷分派官职不知会等到猴年马月。”

“再说我爹知足常乐有什么不对,他养家糊口有责任心,写话本有什么丢人的?娱乐了大众,让老百姓暂时忘却生活中愁苦,笑一笑不好吗?反问王县令,您能让您身边多少人开心到忘记烦恼?”

王一鸣觉得她太吵,厌烦的摆手制止她继续,抬手告辞。

重拳打在棉花包,余英男气的双手交臂,重重一哼!

拉着崔月娘抢在前面疾走,又附耳小声道:“不要理这个鸟人。”

崔月娘一愣:鸟人?

余英男奸笑,无声道:鸣。

宴席过后没两天,有家富户请余海棠当西席,包吃包住,月银二两,只需教一个孩子,剩下时间供他自便。

人家还给一处小院子白住,多好的事,父女两人省了房租又能住的舒坦。

余英男惊喜,此等好事还考虑什么,催她爹赶紧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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