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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烟雨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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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校场一片死寂,众人眼神闪躲,纷纷垂下头去,生怕一不小心被凌云选中送了小命。

长笙朝沉昀身后瑟缩了一下,嘀咕道:“长这么好看,性情却这么冷戾,一点都不温柔。”

因她离得近,沉昀将她的腹诽听得一清二楚,他双手环胸,侧头促狭看她:“凌云的武功算是星卫之首了,你想要她来授你武功吗?”

长笙一听,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讪笑着婉拒:“千万别!我怕我在她手下活不过一个时辰。”

沉昀轻笑出声。

凌云冷冷环视一周,一众人鸦雀无声,无人应战。凌云剑尖一转,对准凌烟:“你来。”

凌烟呆若木鸡。

长笙愕然看着二人,一个盛气凌人持剑直指对方,一个懵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凌云没有给凌烟太多思考时间,剑锋一旋,携着万千破阵之气直冲凌烟而来,“看招!”

凌烟只得拔剑接招。

玄铁剑身猛烈碰撞,清脆的声响如骤雨连绵不绝,一时间,刀光剑影,衣袂翻飞,肉眼看不到剑身,只见一道道白光闪过。

长笙目瞪口呆,她虽不曾见识过寻常人的剑术如何,却也明白凌云凌烟二人这场对决乃是世所罕见、千载难逢。

台下一众星月卫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观摩高手对阵的机会可不多,更何况这两位代表着星卫的最强剑术。

凌云擅攻,而凌烟擅守,因此凌云招招狠厉,凌烟滴水不漏。

二人来回斗了数百回合,凌烟一剑刺来,凌云旋身一扭,轻踏他的剑尖,只借半分力,身子便腾空飞起,凌云气聚丹田,汇于剑上,自半空狠狠劈下!

凌烟只觉一阵骇人的寒气逼来,暗叫不妙,使出万般气力横过剑身抵住她这磅礴一剑。

“铮——”

一声震响,两剑碰撞。只见凌云的寒光剑竟自她掌下剑柄凝出冰霜来,沿着剑身一路蔓延到两剑交界处,很快将凌烟的剑也凝住。

凌烟招架不住这寒冰之气,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停下罢。”

一道清淡的声音响起。

沉昀淡淡抬手示意二人停止比试,宣布了结果:“凌云略胜一筹。”

“好!”

台下星月卫欢呼阵阵,这场对决实在是精彩!

沉昀目光移至长笙身上,眼神含笑,声音温润:“这二人的武功都是上佳,你愿意拜在谁的门下?”

长笙干笑了两声,看了看一脸冰霜的凌云,又看了看一脸憨厚的凌烟,欲言又止道:“其实......”

众人艳羡地看着台上这个绯衣娘子,这般武功高深的师父,旁人求也求不来,无论跟着谁学,都是天大的福气。

结果众人却听台上那娘子一脸为难道:“其实我谁都不想选。”

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长笙飞快地补充道:“其实我不想学剑术,我想学轻功,遇到危险就能跑得飞快的那种。”

她咧嘴一笑,看向沉昀,一脸认真,“我觉得你的轻功就挺好,要不,你也比试比试?”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空气突然宁静得有些诡异。

众人看向长笙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习武为的是称霸江湖、仗剑天涯,而这小娘子不想着遇到敌人如何战胜,却想着如何逃命更快。

沉昀默了默,眸子略弯,似自胸腔中发出一声低笑:“轻功只是武功中的辅助性功法,再上乘的轻功,没有深厚的内力与之相辅相成,遇到武功高深的高手亦是躲不过的。”

长笙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怎样才能有深厚的内力?”

台下一阵憋笑,敢情这长笙娘子对武功是一窍不通,那城主为何将她带进烟雨城?

一旁的凌烟也忍俊不禁,解释道:“深厚的内力自然是要靠常年习武才能获得。”

“既然你想学我的踏云步,那便看好了。”言罢,沉昀上前一步,对凌云凌烟二人道:“你们二人来攻,我不用剑,只用轻功。”

他声音不大,却隐隐含着一股冷戾之气。

凌云凌烟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拔剑朝他刺来。

沉昀玉身长立,定在原地不动,只待剑尖离他还有半丈,他身子忽然腾空而起,两柄长剑交叠,他足尖微微压上剑身,再次腾空,扶摇直上。

沉昀身子腾起空中约有数丈,众人惊呼,眼睛不由跟随着他一袭翩跹白衣仰起,这般高的距离,可见城主的踏云步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令众人瞠目的是,沉昀竟在半空中悬停了下来,微风鼓荡他的衣袍,白衣随风漾起。

能够空中悬停的轻功闻所未闻,众人心中难免对城主生出更多敬意。

沉昀足足在空中停顿了数息,才飘飘然落下地。

凌云凌烟见状再次持剑攻来,沉昀负手而立,身子轻轻向后一避,两剑便扑了个空,他旋身而起,再次压住两件剑交叠处,只是这次并未腾飞,而是直直压向地面,将两柄剑都踩在靴下,这一踩是用上了内功,任凌云凌烟二人怎么使劲拔,也无法将那剑从他靴下抽离。

长笙喜笑颜开,眉眼弯了起来,阳光洒进她的瞳仁,碎作乌金,更添几分妩媚,她猛鼓掌:“好!”

行云流水,身如矫燕,轻若飞鸿,宛若游龙。

这等轻功就是她想学的。

——

尚云轩。

沉昀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白衣随意地铺陈在榻边,他一手执着茶盏,一手轻柔地抚弄着怀中的百岁。

百岁舒服地眯起眼,打起了呼噜。

黑猫白衣,茶香氤氲,映着身后窗外的垂露芭蕉,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闲坐图。

而对面的长笙像是没骨头一样瘫在椅背上,秀眉拧成疙瘩,一脸苦恼:“到底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祖训不可破。”

沉昀眼神不抬,淡淡答道。

长笙眼神幽怨,她在此处央求了半天,待她日后习得踏云步,便与沉昀一同出谷游玩,可沉昀说什么都不肯应,非要遵守那条什么“城主永生不得出谷”的破规矩。

没有美人相伴,出谷的欢乐便少了一半啊。

长笙将下巴搁在椅背上,两眼呆滞,目光空空。

沉昀略抬眼皮,扫了一眼她的坐姿,“整间屋子都能感受到你的怨气。”

长笙瘪嘴,静了一会儿,她突然一下子支棱起来,乌黑的瞳仁一亮,她恍然大悟:“我若是武功比你还厉害,你是不是就跟我出谷了?”

她要好生修习剑术,只要她比沉昀还厉害,那时沉昀出不出谷还不是她说了算,大不了麻袋一套,将他绑出谷去。

沉昀挑眉看她,刚想说什么,屋外一阵叩门声。

“城主。”

是凌云、凌烟二人。

长笙沉浸在自己习得高深武功后,美滋滋地绑着沉昀出谷的幻想中,见沉昀并未作声,愈发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她摆了摆手,一身轻松:“那就这么定了。”言罢,她转身悠哉游哉地走出门去,还冲着凌云、凌烟二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沉昀盯着长笙轻快的背影,无奈摇头,他怎会不知长笙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是祖训毕竟是祖训,谁也破不得。

他眸色渐渐深沉下来,况且,这般肆意潇洒的日子也没多少了。

凌云、凌烟二人进了屋。

“城主,诬陷宁晋侯的镇南将军程瀛的确是定国公的人。”凌云沉声道。

沉昀嗯了声,“程瀛如今人在何处?”

“还在北黎南境的江州,近来与南疆的几次交战都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沉昀指尖摩挲着青瓷花纹的茶盏底座,若有所思地默了片刻,“你继续暗中监视着程瀛,莫要打草惊蛇,只要他还是魏昌的人,就定会再次联络。”

凌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城主,这毕竟是北黎朝野之事,官府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烟雨城早已隐退江湖,我们不该插手此事。”

沉昀抬眼盯着凌云,“宁晋侯也算是救过我一命,于我有恩,如今他死得不明不白,我自是要替他查上一查。”

他声音略低了些,变得沉厚寒凉,敛去了几分温润气息,“你若不便出手,让凌烟去。”

凌云忙低下头,行礼道:“属下失言了,属下这就去查。”言罢,她转身匆匆出了门。

沉昀平日里不冷不热,甚至常是清冷疏离,但对待下属尚且算得上温和,可一触及此事,态度便坚决起来,大有一查到底的意思。

凌云猜不透,他究竟是为了还宁晋侯的恩情,还是为了......长笙。

屋内只留了凌烟、沉昀二人,沉昀一挥袖,房门霎时紧闭。

凌烟憋了一肚子的好奇,此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城主,您为何非要长笙娘子学武呢?长笙娘子性情散漫,并不是个练武的料子。”

沉昀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定定的。

“只可惜,她不会永远是云归谷的长笙。”

凌烟一头雾水。

“她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顿了顿,沉昀又说:“你觉得,以她的性子,若是想起了她父亲死得不明不白,她会如何做?”

凌烟笃定道:“定会不顾一切前去寻仇。”

“你觉得她有能力寻仇吗?”

凌烟恍然,依照长笙这般莽撞又执拗的性子,定会只身一人为父报仇,可无论是魏昌还是黎帝,亦或是镇南将军程瀛,身侧都是高手如林,不是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小娘子能够接近的,更别提报仇了,连保护自己都难。

沉昀是在替她未雨绸缪。

“那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您的心意呢?”凌烟小声问了句。

沉昀并未答,兴许是声音太小没听到,又兴许是听到了但不想答。

窗外芭蕉不知何时朦胧起来,只瞧得见一团绿意,细听时,才发觉窗外竟落了雨,细雨如丝,缭绕如烟。

与她初来时一样。

云归谷的“云归”、烟雨城的“烟雨”二字,便是由此得来。

沉昀怔然望着窗外飘渺如云的雨,慢慢起身行至木窗前,薄似烟雾的雨丝被风轻轻一吹,翻涌进窗来,沉昀感到面上一阵凉意,是雨潮湿了他的面。

他轻颤了一下,似乎忽然从梦中惊醒。

他的心意,说与不说,无甚差别。

他一直都清楚的,她不会留下,她的心在中原故土,在千山万水,在偌大的天地间,总归不在这座小小的烟雨城。

而他,余生或将老死在这座孤城。

沉昀轻嗤一声,似在自嘲,缓缓合上眼,叹息般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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