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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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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打草惊蛇,萧承禃独自去了屏风后暂避。

他刚刚在屏风后的绣凳上坐定,便透过那整扇苏绣岁寒三友的绣屏看到,厅中走进来一位身如修竹、质若润玉的年轻人。

细细端详回忆了一番,才记起,此人正是刑部尚书钟涉之子,钟颐,现在国子监就读。之所以会对一个普通监生有印象,还是因为,此人习得一手极为赏心悦目的馆阁体,年前那阵子,各部都忙着,还有许多文书都要抄录,便都去国子监借人,其中就数这个钟颐最为抢手。

襄王府虽未凑这个热闹,但手下也曾将此事当个笑话说给他听。

而此时,钟颐就在不远处,与萧懿龄低低地说着话。

萧承禃听见他道:“接走魏鸿轩的那个人,是东宫的一个内侍。此前我随父亲去东宫拜见,曾经见过那人,绝不会认错。”

听见这话,无论是萧承禃还是萧懿龄,皆心中一惊。虽然二人皆早就有预感,这件事可能会与东宫扯上关系,可当人证真的出现,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的同时,仍是会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怅惘。

此事其实来得并不突兀。

赵家早早就站了大皇子的队,可后来皇帝立的太子却是三皇子。因此,早就将端王视为劲敌的豫王,在端王被立为太子之后,就没少给他添过乱,处于太子势力下的户部和刑部,豫王也没少往里面塞自己人。

虽然没有造成过什么重大危机,可太子早就对豫王不胜其扰,准备反击。二人之间这些暗搓搓的小动作,萧懿龄和萧承禃身在局外,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也就明白,这样下去,二人之间迟早会撕破脸。

但是,绝不是现在。

·

萧懿龄沉吟良久,然后重新看向钟颐,问道:“你既为钟尚书之子,应该知道,令尊与东宫的关系。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孤?”

“太子一向以清正自居。大景虽未禁止官员狎妓,但这毕竟是死人的事,正常人都是能不沾则不沾的。你既然知道孤正在调查魏鸿轩一案,将此事告诉我,把东宫拉下水,对东宫可没有好处。”

未成想,钟颐却道:“父亲是父亲,我是我。父亲虽效力于东宫,但我不是。”

“哦?那你效力于谁?”

“学生只想效力于大景!”

“效力于大景”这种表忠心的话,几乎每个文武官员和官学书生都说过,萧懿龄不知道其中能有多少,是发于真心的,但此时,却能够明确地感觉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是那种基于字面上最原本意思的真。

她又问道:“这么说,在你眼中,帮助孤查案,便是效力于大景了?”

“殿下请恕学生僭越。在学生眼中,查清判明每一个案子,令世间再无悬案冤案,便是效力于大景。”

而不是效力于某个人。

萧懿龄听出了他的未竟之言。

虽然招揽被拒绝,但萧懿龄却更觉得,此人是个可用之人,将来在朝堂,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

只是眼前这个案子,查到最后,若真的将太子本人牵连其中,恐怕还是会让他失望的。在现在这个时候,这件案子注定不会有一个清楚的、公开的结果。

萧懿龄心里想着,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地赞赏钟颐了一番,然后将他送走。

·

钟颐退出去后,萧承禃便起身走了出来。

萧懿龄坐在榻上,细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闭眼道:“四哥怎么看?”

“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萧懿龄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过刚易折。我只怕用不好,利刃也会折断。”

“但至少在那之前,可以物尽其用。”

这话听起来当真是无情无义,萧承禃却说得风平浪静,好像二人正在谈论的,只是个随手可得的小物件,而非一名青年才俊。

萧懿龄睁开眼看着他,目光中写满了“你做个人吧”的无奈。

萧承禃微微一笑,转而说道:“你放心,既然知道了人是被东宫接走的,查起来就快多了。以摇光的速度,不出一日,便会有结果。”

查探东宫这种很有可能得罪人的活儿,都被“昭肃君”揽了,而萧懿龄则是在第二日,又一次来到了风晚阁。

今日风晚阁依旧没有开门营业,但掌柜和事发那日伺候的小二均来到了阁中。

“殿下,您看,这里就是那日,魏娘子就坐的地方。”风晚阁的方掌柜将萧懿龄一行人带到了二楼,一个临街的桌旁。

萧懿龄坐在那张桌边,看着窗外的街景。

这里正对着的,就是横贯东市而过的一条最宽敞热闹的主干道。向南望去,是穿城而过的永济渠,连通两岸的是一座三架马车宽的石桥。此刻,街上、桥上都满是不畏严寒、出门游玩的行人,街边河边挤满了小摊贩们,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物件。

开在这样位置的店铺,恐怕生意不好都难。

“袁掌柜,这几日都不打算开门做生意吗?”萧懿龄随意地问道。

“是啊。不瞒您说,这是上头的东家吩咐的,说是等过了魏娘子的头七再说。”

“朝廷规定,从除夕到初七人日,都没有宵禁。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东家是不想赚钱了吗?”萧懿龄笑道。

袁掌柜却苦笑道:“嗐,瞧你说的,这生意人哪有不想赚钱的啊?可是一来,这茶楼刚死了人,就算我们开门,也没几个人敢来吃;二来嘛……这魏娘子也算是我们东家,从酥州亲自挖过来的,他只觉得魏娘子碰着这么一段孽缘,他也心中有愧。”

“孽缘?什么孽缘啊?”萧懿龄状若无知地睁大眼睛,好奇道。

“还不就是和恩主的那档子事呗!”袁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小人也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不过这么多年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一个风尘女子,若没有守住自己的心,那便是要出乱子的。只是小人实在是没有想到,魏娘子她会做得如此决绝。”

就着此情此景,袁掌柜又唏嘘了一番:“魏娘子出事那日,这楼下也是一样的热闹。小人还记得,当时白石桥那边过来了一辆极豪奢的马车,小二还跟我说,那马车主人说不定会来我们茶楼喝口茶。谁知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碰’的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家的马车撞了路边的小摊,没想到刚走出去,就看见那地上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可怜魏娘子那样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家,被摔得脸都认不出了……”

何止是认不出,依照京兆府仵作的说法,那魏鸿轩坠亡时,应该是脸先着了地。下落的巨大力量下,连头骨都碎裂了,更何况是向来被细致保养的,那张柔嫩的皮肉。

虽然根据当时现场目击者的证词来看,魏鸿轩的确是自己从楼顶跳下来的,不存在被人推下去的可能,但萧懿龄还是很好奇:

“敢问掌柜,魏娘子是怎么爬到楼顶的?”

“这……”袁掌柜一脸为难,“去楼顶的路只有一条,就在楼内。可按理说,魏娘子当日只在风晚阁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小二根本没看到她回来啊,小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还能从外面爬到楼顶?”

可萧懿龄却道:“魏鸿轩那日,根本没有离开风晚阁。”

“这、这怎么可能?店小二分明看到她离开了啊!”

萧懿龄看向了袁掌柜身后的少年:“你就是那日的小二?”

少年见萧懿龄点到自己,忙跪到前面,回道:“正是小人。”

“事发那日,你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鸿轩的脸,看到她离开?”

“是。”

“撒谎!”萧懿龄喝道,“魏鸿轩自赎入了良籍后,每每出门皆戴着帷帽,你如何会看到她的脸?”

“殿下!殿下饶命!是小人记错了!那日看到的是、是魏娘子的披风……”小二瑟缩着道。

而袁掌柜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地说道:“对!披风!小人想起来了,那日魏娘子穿的是一件墨色的披风,小人还纳闷呢,她向来是多穿红色、粉色、蓝色的这些亮眼跳脱的颜色,说喜欢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她,而非墨色这种沉闷的颜色的。可后来一想,她既入了良籍,想要低调做人,也无可厚非,但是……”

“但是,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披风。”萧懿龄接道。

那么便只有一个答案:小二看到的,穿着墨色披风离开的“魏鸿轩”并不是真的魏鸿轩。魏鸿轩根本没有离开过风晚阁。

·

“带我去看看那条上楼顶的路吧。”半晌,萧懿龄吩咐道。

掌柜忙引着萧懿龄走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

只见他走近了二楼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打开门,昏暗的房间内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上面都积了厚厚的尘灰,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个直通向上的梯子。

“这上面是一个小阁楼,因为过于矮小狭窄,也放不了多少东西,所以东家买下这栋楼后,就没用过,我们茶楼也一向只在一二层,这个阁楼连知道的人都很少。”掌柜说着爬上梯子,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头顶封住的木板。

萧懿龄二话没说,提着裙子便要跟上去,却被韩彬拦了一下:“殿下,让属下先上吧。”

萧懿龄这才退后了一步,让韩彬先上去,随后自己才顺着这木梯爬上阁楼。

这阁楼果真如掌柜所说的,十分矮小,萧懿龄上来之后都直不起腰。她正在心中想着,当初建这楼的人恐怕也没准备用这阁楼放什么东西,纯粹是为了外观看起来好看罢了。

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灰,萧懿龄抬眼四周看了看,这才明白,为何袁掌柜自从上了阁楼后,便蹲在那里,一言不发。

只见不大的阁楼里,一面墙角下,居然堆满了红色粉色的花。

那些花虽然已经失水显得有点蔫,却似乎因为冬日温度低,而保持在了颜色最盛的时候。一大片生动的红粉,在灰暗老旧的阁楼里,显得极为刺眼。

萧懿龄小步挪过去,发现那些花放置的地方,仿佛被打扫过,下面并无向阁楼其他地方那样厚厚的积灰。而将那些花扒开,竟然发现,木质的楼板上还有三个字。

“对不起”

三个字的痕迹很深,像是用发簪的尖头刻出来的,不知是描了多少遍,才会有这样深的印记。

“这是魏娘子摆的吗?”袁掌柜喃喃道。

“你说呢?”

袁掌柜顿了顿,道:“应该是她。这阁楼平时绝对没有人来,年前出了那事后,小人便才将这两道门都锁上了,可是、可这花是从哪来的呢?那日魏娘子来时,可没见带着什么花。”

萧懿龄无声地微微摇头,继续道:“从哪里上楼顶?”

“这边。”

袁掌柜弯着腰,走到一面墙边,轻轻一推,只见那墙上竟开了一扇小门,而门外便是一段同样的木梯,爬上去便是楼顶。

小门外便是楼外,距地面五六丈的高度,寻常人看一眼便要腿肚子发颤。小门外只有一圈窄窄的围栏边,这里的空间更加狭窄,只能容下一个身量瘦小的人通行。袁掌柜站在阁楼里扶着门,不敢往外一步,萧懿龄本是想探头出去看看,却趁韩彬没注意,一个闪身,整个人都到了楼外,随后趴在梯子上,几步便登上了风晚阁的楼顶。

风晚阁的楼顶是攒尖顶,四条垂脊聚于中间,成一个线条优美的锥形。这样的楼顶远远看起,是极秀美又颇具气势的,但对于站在楼顶的人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萧懿龄站在屋顶的斜坡上,勉强稳住了身子。她缓缓挪动着,脚下的瓦片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北风在脸颊边呼啸而过,比她在地面上感受到的更凛冽寒冷。

韩彬见萧懿龄竟然独自上了楼顶,当即也要过去保护公主,却被萧懿龄喝住,叫他不许上来。

萧懿龄就这样独自站在楼顶上,看着眼前全新视角的咸京城,仿佛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萧懿龄站在楼顶,只觉得自己能俯瞰众生。远处恢弘的宫墙,城外通安河上来往的船只,脚下街道上如蜜蜂般聚集涌动的人群,围在一个小摊边买小吃的百姓,携手从首饰铺里走出来的男女,在人群中灵活跑动的小孩子,还有不远处的白石桥上,身着白衣打马而过的俊美青年,皆被她纳入眼中。

耳边隐约传来韩彬焦急的呼喊声,萧懿龄却仿佛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北风的声音。

可能是萧懿龄站在楼顶的时间有些长了,也可能是出了魏鸿轩的事之后,官府和百姓都格外关注城中各高楼的楼顶。

不久,风晚阁楼下便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不断地朝楼顶的女子喊着什么,萧懿龄侧耳听去,只闻大多数声音都在道“姑娘!小心啊!”“快下来!别做傻事!”“姑娘你抓住啊!我们这就去找官府!”,其中也偶尔夹杂着几句“跳啊!快跳啊!”“到底跳不跳,不跳你上去干嘛!”,不过那人还没喊几声,便被周围人打了。

不过,还没等官府来人,萧懿龄便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抱着,飞身下了楼顶。

被来人揽在怀中的一瞬间,萧懿龄便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没有挣扎,而是反手搂住了来人的脖子。

那人将她带到地面上,却并没有继续抱着她,而是将她推开,一张严肃含怒的脸出现在萧懿龄面前,正是顾定安。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多天灾,大家都要注意安全啊,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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