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前往青丘城的路上—
文止顏坐在馬車裡,領路的是騎著馬的白近雪。
文止顏在馬車裡,覺得怪難為情,她換下了大小姐的衣衫,穿得樸素了些,但也不是下人的打扮。
整路上鴉雀無聲,她都快憋死了。
她拉開車簾。「斛星,白近雪呢?」
「白公子在隊伍最前方,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吩咐倒是……沒有,我們到哪了?」
「剛經過九州城的岸上,小姐不舒服嗎?需不需要來點含氧草?」
「不用了,我靈力沒那麼差。」文止顏關上了車簾。
什麼含氧草,一路上無聊得她都要長出草來了。
斛星又敲了敲車窗,文止顏拉開。「怎麼了?我不用含氧草。」
「不是,小姐,隊伍貌似要休息了,小姐終於可以下車了。」
「真的嗎!」文止顏連忙打理儀容。
果然過不了多久,車隊停下了。
文止顏連忙下車,卻遇上了白近雪身邊那個侍衛。
「文小姐,隊伍會在此稍作休息。」隱林恭敬地說道。
「白近雪呢?」文止顏馬上就問。
「少主臨時有要事,先行離開了,文小姐不用擔心,屬下依然會護送您到青丘城。」
「他有要事,他去哪了?」文止顏皺起眉,有些擔心。
「少主去了一趟九州城。」
「九州城?」文止顏疑惑。「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就不勞煩小姐掛心了。」隱林回答完,便告退。
文止顏還是不太放心,她望向觔星。「觔星,妳替我去查查,白近雪去九州做什麼了?」
觔星力不從心地說:「小姐,可是,九州城不是我們能隨意進出的地方……」
「沒事,妳就在中央海域打探打探就好了。」
「是,小姐。」觔星和斛星交換了眼神,意示文止顏就拜託她了,便離去。
文止顏和斛星坐在樹下,日正當中,斛星替文止顏扇著風,自己也滿頭大汗。
「岸上什麼都好,就是熱的時候太熱了,冷的時候又太冷。」文止顏也拿著扇子給自己扇著,也不忘朝斛星扇回去。
「小姐,您自己扇著吧。」斛星心疼地拿手帕擦了擦文止顏額角流下的汗。
「沒事,妳一身武裝,比我還熱。」
「也不知道隊伍要休息多久,在等什麼?」斛星朝前頭望了望。
「算了,妳剛都去問三次了,隱林也沒說什麼……」
文止顏話都還沒說完,一抹白霧撒在眼前,斛星反應過來要拔劍時,抬頭就對上了白近雪的目光。
原來,籠罩在文止顏身上的,不過是一件雪白色的雲紗披肩。
蓋在雲裡的文止顏回眸看向白近雪,他如朝陽灑落般,傲視著自己。
而瞬間,涼意從文止顏頭頂的白色雲紗緩緩蔓延到全身,她輕輕拉下,心臟跳得很快,她眼眸微顫,心裡感動,不知所云。
文止顏彷彿看見了粉紅色的氛圍環繞在她和白近雪之間,白近雪冷酷的臉,好像溫柔了許多。
正當文止顏還沉浸在戀愛泡泡中,一個女聲直接刺破了她看見的幻覺。
「近雪哥?」容飄飄騎著馬來,望著白近雪的方向,文止顏這才意識到,白近雪早已上馬揚長而去了。
容飄飄停下,望向樹下的文止顏,不解地問:「怎麼是妳?妳在這裡做什麼?」
文止顏也站起身來,抬頭望著馬上的容飄飄,語氣有些驕傲。「我現在是作為白少主的近侍,正在隨侍回城,妳這傢伙怎麼也在這?」
「近侍?」容飄飄聞聲笑了起來,聽在文止顏耳裡,還是一如既往的刺耳。「近雪哥收妳做近侍?妳不要笑死我了。」
「那妳就笑死吧。」文止顏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容飄飄正瞪回去,就看見隱林趕來。
「容小姐、文小姐,車隊即將出發。」
容飄飄聽聞,不可置信地瞥向一臉得意的文止顏,容飄飄收了收斂,有禮地問:「隱林,難道,文止顏真的被近雪哥收回去做近侍嗎?」
「是,少主不喜等,容小姐還是趕緊跟上來吧。」
容飄飄錯愕地握緊了韁繩,望著文止顏大搖大擺地披著白近雪的白龍紗走到車隊中,走上馬車,她的危機意識才真正響起。
文止顏要做近雪哥的近侍?近雪哥到底在想什麼!
容飄飄連忙驅馬向前,趕到車隊最前頭,白近雪身邊。
「近雪哥,」容飄飄揚起平時她那優雅美麗的笑容,笑問著:「文止顏說,她也要去青丘城,你是順路……」
「她現在是我的近侍,」白近雪也沒看向容飄飄。「西海跟青丘城,談何順路?」
容飄飄聽聞,一時不察,手一滑,差點掉下馬,卻被白近雪的大手握住了手臂。
看見白近雪還是擔心自己摔下馬,容飄飄心裡還是有點底氣,她連忙端坐好,白近雪也收回了手,容飄飄笑得合不攏嘴。
「近雪哥,方才我跟飛燕拿來了些你喜歡的和茶酥,可要嚐嚐?」容飄飄正欲從背上的小行囊拿出糕點。
白近雪卻說:「拿去給文小姐。」
容飄飄頓時停下了動作。「可是,這……這是你最喜歡的點心……」
「拿去,」白近雪瞥了容飄飄一眼。「要我說第二次嗎?」
被白近雪的氣場震住了,容飄飄只好一臉不情願地停下馬蹄,等著文止顏的馬車駛到自己身邊。
「喂,文止顏!」
斛星替文止顏掀開了車簾,文止顏不悅地問:「做甚?」
容飄飄把身後的行囊解開,直接扔進了文止顏車裡。
「妳幹嘛啊?」文止顏不解地看著撒在地上的點心盒。
「本小姐賞妳吃的,哼!」容飄飄說完,又驅著馬趕回了白近雪身邊。
文止顏氣得一腳將點心盒踢遠,拍了拍撒在身上的糖粉。
直到夜幕低垂,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青丘城中。
文止顏一下車,就被容飄飄騎著的馬的馬尾給掃上臉。
「喂!」文止顏連忙拍了拍臉上的土灰。
容飄飄在馬上高傲地說:「喂什麼喂,文止顏,妳最好認清妳現在的身份!既然近雪哥說妳是近侍,那也就是下人,妳一個下人對我狡犬族二小姐喂來喂去,以下犯上,」容飄飄譏笑地說:「信不信我抽妳!」
「容飄飄,我告訴妳,妳也就只是仗著家族身份才敢在這裡跟我說三道四的,沒了狡犬族二小姐的身份,妳什麼都不是。」文止顏整理好儀態,看見塗暮從遠處走來。
「還大言不慚啊?」容飄飄從馬上躍下,抽出自己的短鞭。「好啊,我這就讓妳見識見識!」
遠處的塗暮也看見容飄飄抽出了鞭子對著文止顏,他連忙跑過去要阻止。
而就在鞭子落下前,文止顏自己出手,她抓住了容飄飄的手腕,鞭子換了方向,文止顏另一手反掌以靈力控制住了鞭子。
容飄飄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文止顏的靈力居然在她之上。
文止顏也不打算還擊,只是略施巧勁,將容飄飄從身前推開。
遠處的白近雪感覺到靈力的波動,他本已經走到主宮外,打算先去和青丘族長行禮,下一刻,他便化成白煙而去。
「文止顏,妳敢推我?」容飄飄氣得瞪大了眼。
塗暮也趕到了容飄飄身旁。
「妳不犯我,我也不會去惹妳,」文止顏少見的收起平常愛開玩笑的模樣,看向容飄飄手裡的短鞭。「所以,妳最好別煩我。」
「妳!」容飄飄還想打上去,馬上就被塗暮抓住。
「好了飄飄,妳冷靜點。」塗暮站在中間,女人打架,他一個男的,多為難啊。
「憑什麼叫我冷靜?暮哥,她是近雪哥的近侍,不就是下人嗎?她對我沒大沒小,我還不能處置她?」容飄飄此時真的生氣了。
她氣不過這個文止顏是什麼時候在她和白近雪之間趁虛而入的,白近雪從來不用女性的下人,更不用說是近侍。
這個文止顏,到底憑什麼!
容飄飄推開了塗暮,目眥盡裂地又揮動起短鞭。
文止顏也不怕,她本就不喜歡這條臭狗!
她退了一步,準備迎擊。
沒想到,白近雪瞬身而至,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白近雪已經捏住了鞭尾,隨手一扔,整根鞭子像是雪球般被甩在牆上,造成了巨大的轟鳴。
容飄飄哪可能捱得住白近雪的力道,若不是塗暮見到白煙匯聚的那一刻,他就毫不猶豫地拍開容飄飄握著鞭子的手腕,只怕容飄飄此時,已經少掉了一隻手。
文止顏既驚恐又仰慕的望著瞬身在旁的白近雪,她的長睫毛微微顫動,與白近雪毫無波動,卻又深邃不已的眼眶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