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号，节气大雪。

这天天气冷的有一点过分，到处都是灰暗一片不知道是雾霾太严重还是阴着天。

楚淮早晨出门送楚年上学的时候还特地给周晏打了一个电话。

“出门了吗？今天天太冷记得多穿点。”楚淮带着蓝牙耳机系安全带。

电话那头传来周晏含糊不清的声音，“我穿了厚羽绒服，还带了围脖。”

“说话声音怎么有点怪？”楚淮皱眉，“是感冒了吗？”

“不是。”周晏一把拽下来下楼时刚带上的口罩。“手机上提醒今天雾霾有点严重，我带了口罩。”

“嗯，没感冒就好。”楚淮把车子开出小区，“外面几乎都看不清路，你打车去学校吧，安全些。”

外面黑的不行，十米之内都看不清前面车灯的位置，红绿灯的光芒也是若隐若现。

“我已经出门了。”周晏说。

“那你注意安全。”

“好。”

后座上的楚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包还没拆封的黑色口罩，粗暴的扯开袋子拿出来一个带上。

“小叔，你要不要？”楚年抓了一把漏出来的黑色口罩扔到副驾驶上。

楚淮扭脸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挺薄的口罩估计也是保证呼吸顺畅。“我就不用了，区区PM2.5我还不看在眼里。”

楚年：“——”

周晏安全到达学校之后还给楚淮发了个信息。

-我到学校了，安全抵达。

-晚上等我来接你。

-行。

楚淮在去公司之前转弯跑了一趟药单，想到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楚年唧唧歪歪的说雾霾严重多厉害说个没完，所以他打算买一些防雾霾口罩。

今天二层设计部的全体员工都变得有点散漫，楚淮搬着箱子从电梯出来的时候一多半人都趴在桌子上。

就连平时很兴奋的王萌萌也趴在桌子上。

谢苗苗也百般无聊的按手机不知道整什么东西。

只有司南看起来比较安分，他一本正经的坐在电脑桌前研究设计图。

“怎么都无精打采的？”楚淮把箱子放到一张空桌子上。

“天太冷雾霾还严重，明天休息都不能正常出去玩了。”王萌萌脸还贴着热垫子。

“出行很不方便，阴着天都能带动心情低落。”谢苗苗也不看手机了。

楚淮扭头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雾气缭绕的跟仙境似的，只是这雾气有点灰暗。

“慰问品，要不要？”楚淮拍拍箱子。

一说慰问品王萌“噌~”的就坐直了身子，像是身上装了感应雷达。

“什么东西？”王萌萌问。

“是吃的吗？”谢苗苗眼睛紧盯箱子。

“防雾霾口罩。”楚淮说。

原本以为会有大礼的众人不免表情有些遗憾。

防雾霾口罩？王萌萌往外瞥了一眼。

“不管了，就算是防雾霾口罩我也要找一个最好看的。”王萌萌说着就站起身。

谢苗苗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我也要。”

王萌萌带头去挑防雾霾口罩，谢苗苗紧跟其后。

这夺宝似的抢劫行动顺便就被带起来，随后所有人都奔过来准备挑一个中意的。

“这是干什么呢？”康琰从电梯出来。

“抢防雾霾口罩。”楚淮说。

防雾霾口罩？还得用抢的？

“你要不要拿一个？”楚淮问。

“有黑色的吗？”康琰看着疯抢的人群，倏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防雾霾口罩的事待会再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楚淮有点好奇的跟着康琰去了一开始他来面试的1111房间。

“关上门。”康琰说。

楚淮觉得康琰有点神神道道的，但还是随手关好了门。

“你到底有什么事？”楚淮问，他不耐烦的坐在康琰对面的椅子上。

康琰刚拿出来资料看到楚淮没规没矩的翘起了二郎腿，差点没气的吐出血来。

“我是你上司。”康琰说。

“我知道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现在做的位置就是面试那会的位置。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康琰翻白眼，“知道我是你上司，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噗——”楚淮赶紧坐正，“嗯嗯，尊重了。你说吧。”

康琰顿时感觉浑身无力，这孩子怎么老欺负人呢！

“明年六月份有一个设计比赛，我希望你能参加。”康琰说。

设计比赛的资料邀请书已经一周前发下来，现在只是需要确定人员名单。

康琰很看好楚淮，也是想了一周才决定把准备好的资料给楚淮看看。

“设计比赛？”楚淮接过康琰递过来的一份资料。

设计比赛倒是个新颖的项目。

楚淮在国外也参加过设计比赛，只是那会儿是在学校报名参加的，现在这在公司的比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资料上显示在明年六月份的时候会进行市级的名单选定，而后就是县级到全国。属于层层选拔才能晋升，第一步就是在公司内部胜出占有名额才行。

“有什么要求吗？”楚淮放下资料，“对于公司选拔的要求。”

“公司的人员名单一般都是有老总跟副总推荐，会在明年六月份之前确定名单。”康琰说。

“我们公司有多少人参加？”楚淮问。

康琰想了想大致算了一下，“老总跟两个副总推荐的人员大概有十三四个吧！”

“二层都有谁？”

康琰咳了一下，“你自己。”

公司总共有五层的设计部，二层选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这是什么概念？

二层的能力是最不行的。

“好，我接了。”楚淮笑。

他要让整个公司的人都能看到二层的强大，站在公司最顶端的开始就由他先踏出这一步。不止是为了胜出，更是为了二层的光荣，为了二层在整个公司展耀光华。

明年二层的计划就是让其他层的设计部刮目相看，然后一点点的迈向顶端让其他人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好——”康琰忍不住鼓掌。

楚淮从康琰的单身办公室出来就看见窗外星星点点的东西在飘落。

他快走几步到落地窗前，外面正洋洋洒洒的飘着一些细碎的小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来的那么突然却增加了不少的欣喜。

楚淮摸出怀里的手机也顾不上看时间就直接把电话给周晏拨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在他以为会被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的是周晏小心翼翼又克制的声音，楚淮来不及问他是不是在上课。

“快看外面。”楚淮喊。

周晏握着手机见同学们都在低头写作业赶紧扭头朝窗户看过去，外面是银白的雪花正在缓慢飘落。

“下雪了。”周晏说。

周晏这句话说得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下面的学生们也都立马抬头往窗外看过去。

“嗯，下雪了。”楚淮说，“今年的第一场雪，我想跟你一起看，这样才更加有意义。”

“我们正在一起看。”周晏的声音有些空洞。

一起看雪啊！

他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的看过下雪，也没有人特意邀请自己一起看雪，这个叫楚淮的人是第一个。楚淮是第一个让他在寒冷下雪的冬天里享受到一丝温暖的人，仅仅是因为他邀请他一起看雪。

“雪下大了。”楚淮说。

“嗯。”周晏回应。

外面的雪花逐渐变得像是小棉花球一样，一团一团的往下坠落。

窗户上的哈气越来越模糊，周晏抬手抹了一下很凉。

窗外很冷，但这一刻周晏的内心很火热。在这一刻开始这个名叫楚淮的人莫名其妙的靠近了他心头上的锁，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心头上的锁，带着金属亮光的锁就被烫的晃动了几下。

这种感觉很奇特，像是能拉近两人内心的距离一般。

叮铃铃——

“下课了。”周晏说。

“那你赶紧回办公室，小心着凉。”楚淮说。

“嗯。”

两人说完都有点不舍得挂电话，只想着能在这一刻多听听对方的呼吸声。

“等我下班去接你。”楚淮说。

“好。”

最后还是周晏先挂断的电话，因为他不想浪费楚淮的电话费。

电话里听不到周晏的声音之后楚淮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耳边是热热闹闹的激动又兴奋的叫喊声。

“啊——下雪了——”王萌挤在窗户上兴奋的双手抖动。

谢苗苗更加疯狂，她把小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迎着冷风将手伸出去就是为了接一点入手即化的雪花。

司南也挤在窗户上拿着手机对着外面，不知道是拍照还是在录像。

二层全体员工都兴奋都不行，争先恐后的往窗户那边挤。

“让一让，我拍个照片——”

“拍不清，该换手机了。”

“不会拍就腾个地方，我可是带了相机过来的——”

一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不是最开始那种烦躁不堪的嘈杂声而是惊喜欢笑的声音，都是因为这场雪带来的。

楚淮没有刻意催促着员工们回去工作，甚至一声不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这场落雪，陪大家一起欣赏。

这场雪下的很大，从中午一直下到下午五点还在继续，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楚淮顺手也拍了一张雪景的照片给周晏发过去。

-雪景不错。

收到回信的楚淮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中午王萌萌他们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手捏的小雪人。

现在那个雪人有点开始化水了，颜色不是一开始的白净，但楚淮还是拍了一张照片给周晏发过去了。

-小雪人。

-晚上吃什么饭。

不到三分钟周晏的信息就过来。

-雪人这是热出汗了吗？

-或者雪人想吃饭在流口水。

楚淮一个没绷住就笑出来，“热出汗”还真是个奇怪的操作。

他最近能察觉到周晏跟他说话语态有变化，不是一开始那种纠结跟小心翼翼，现在变得随心所欲都能开玩笑说笑话了。

这应该算是进步吧！

两个人之间的进步。

楚淮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见到王萌萌那几个女孩子拿了雨伞，说是要遮挡落雪。

他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便利店买了两把雨伞出来。

看着副驾驶上放着的两把折叠伞楚淮降低车速给周晏发了一条语音。

-我去学校楼下大厅等你，很醒目。

至于有多醒目，周晏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

大厅门口站着的楚淮撑了一把大红色的雨伞，周围过往的所有人都会回过头看他一眼。

偏偏那个叫楚淮的傻子一点也察觉不到别人怪异的目光，撑着一把红色雨伞还一脸神气。

周晏真的不想过去找楚淮，不就下个雪还打什么雨伞，显得多矫情，关键是那还是一把红色雨伞。

周晏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楚淮已经在喊他了。

“周晏——”

周晏只好尴尬的低着头朝楚淮走过去。

“为什么拿红色雨伞？”周晏问。

楚淮撑着雨伞遮挡即将飘洒到周晏头上的雪花，“便利店只有红色的雨伞了，其他颜色的都卖光了。”

周晏：“——”

楚淮也给楚年拿了一把雨伞，但是他在等周晏的时候楚年就撑着雨伞跑掉了。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楚年给一个穿着薄薄校服的男孩子撑着雨伞，很快那个男孩子就跑掉了。

“楚年回去了。”楚淮喊。

楚年没吭声只是低着头往楚淮的位置走。

周晏觉得那个跑走的男生的背影有些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晚饭吃什么？”楚淮开着车准备去超市。

周晏仰着头正在思考。

“吃火锅吧！”楚年说。

“也行。”楚淮表态，接着他又扭头问副驾驶上的周晏，“你觉得呢？”

“听楚年的吧！”周晏觉得无所谓。

三个人在超市里选了几斤羊肉跟不少的火锅配菜。

“这个火锅底料味道很不错啊！”楚淮抽动了几下鼻子。

“那当然了。”楚年把啤酒放到桌上，“正宗的香辣火锅底料。”

“哎——”楚淮朝楚年挥了挥手，“都没成年喝什么酒，放下。”

“噗~”的一声，楚年当着楚淮的面拉开了易拉罐的啤酒。

“臭小子，长本事了。”楚淮站起来。

楚年立马跳起来还顺带低头喝了一口打着泡沫的啤酒，随后还朝楚淮露出得意的表情。

楚淮气的想脱拖鞋揍楚年的屁股。

“行了。”周晏拽住楚淮的衣角，“少喝点没事，锅已经开了。”

楚淮坐回去之后楚年才敢端着啤酒坐回来，他还真没想到班主任会帮他。

周晏拌好了三碗麻酱就开始准备捞羊肉。

热气腾腾的氤氲蒸着周晏的脸，楚淮一下子看的愣住了。

直到周晏把羊肉拨到他的盘子里还提醒他赶紧吃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

筷子夹住还在冒着热气的羊肉沾了一点麻酱塞进嘴里，“烫——”

楚淮喊着烫赶紧喝了一口啤酒冲淡一下嘴里又烫又辣的感觉。

“是不是很爽？”楚年笑着。

周晏看着锅，又把一些金针菇跟鱼豆腐什么的放进锅里。

“你吃——”楚淮把小盘子里冒尖的羊肉又给周晏拨回去一半。

周晏也不说什么只是拿着筷子夹住羊肉沾了麻酱就往嘴里放。

三个人吃的又辣又热身上都开始冒汗，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带了香辣的羊肉味。

吃完饭之后楚淮以外面雪太大不好走为借口把周晏留下来住。

楚淮前两天特地去商场买了周晏穿的尺寸的睡衣跟内裤。

坚决不能让周晏再穿他的睡衣，会莫名其妙令人产生奇怪的想法。

就像是以前网络上常说的男友衬衣一样的视觉感，容易让人心底生起燥热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楚淮：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能到白头。周晏，我们把伞扔了吧！

周晏：给我拍照，放二手平台上。

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