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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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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看着慕容止,半晌一笑:“好,卫府与云阳王府早无瓜葛。世子前程似锦,丹阳王等尚要靠后,卫氏女怎敢高攀。今日原是我自取其辱。”

“丹阳王”三个字,她有意加重了声音。

“咔哒”一声,房门再次关了,将两人隔作两个世界。

卫昭抓住她的手,道:“你别难过,我们回家。”

她木然转头,道:“嗯,回家。”

卫昭小心将她护在身侧,牵着她穿过走廊,穿越人群,两人很快出了花月楼。

马车上,两人无言相对。燕倾放任自己的思绪胡乱翻涌,许久才听到卫昭小声问:“这就回?”

燕倾想了一会儿,道:“再等两刻。”

若他心中有她,他总该来给她一个解释。两刻,是她今天肯留给他的时间。

夜色渐浓,宜人坊的热闹越发甚嚣尘上。

伎子们欢快的声音,携伎夜游的郎君们狂浪的声音,街上叫卖的声音,如浪头一轮又一轮涌过。

过了盏茶时间,卫府的马车被敲响了,卫昭精神一震,燕倾亦心头一松。

接着车帘掀开,抱松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你主子呢?”卫昭气急败坏地问。

抱松小心钻进来,蹲在马车门口,尴尬一笑:“世子走不开。”

卫昭就要往外推他,抱松急忙抱着卫昭的腰,讪笑着:“郎君莫气,我替我家世子带句话给表小姐。”

卫昭口不择言:“他有什么话,不能自己来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大约算个出气的风箱。抱松一边想,一边忙着回答:“郎君他有苦衷。”

“他有个屁的苦衷,他日间跟柴宜歌抢伎女,夜里又忙着喝花酒,当我两人是傻的!”卫昭将抱松的手扯下来,气得踹他一脚。

却听燕倾幽幽道:“若非猜到他有苦衷,我方才便走了。可是抱松,他有什么苦衷,不该亲自解释给我听么?”

抱松不知该怎么回答。

世子在那个场合根本就脱不了身,连他出来这趟,都是两人多年默契。

表小姐一走,世子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门。他才趁场上热闹溜了出来,还要赶着回去。

燕倾见他不说话,忽然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了……带一句话给你家世子,就说‘是丹阳王,恐有后招。’好了,你回吧。”

卫昭一脚踢过来,抱松向后一跃,翻身站在地上垂死挣扎:“表小姐,您不要怪世子,他真的……”

“滚!”卫昭扔下一只茶盏,被抱松接在手中,他看梓叶作势又要抽剑,急忙揣着茶盏走开了。

回到卫府,燕倾迷迷糊糊等了一夜。

她总觉得,就算慕容止当时不方便,夜里若能抽身,也该来当面解释。

等待太久,心会渐渐变凉。

燕倾没有等到慕容止,心中气恼越来越实。

然而她也明白,他既然脱不开身,必然是遇到了麻烦。

她压下心中不快,早起便要继续审问绿姨娘,探查丹阳王的后手。

这日恰逢休沐,燕倾想着绿姨娘嘴硬,便先来找卫光。

屏退左右,她将从绿姨娘处审问加猜测出来的真相直接禀告了卫光与王夫人。

刺探书房,意图陷害卫府并剑指云阳王府,联合丹阳王刺杀燕倾……桩桩件件都匪夷所思。

卫光气得暴跳如雷,抽剑就要去绿园:“我与你阿娘不曾薄待她,老子要去问她,她为何要做下这等事!”

王夫人又气又疑,跟在卫光身后低语:“我卫家门禁森严,她如何能传递消息?”

几人转眼到了绿园,卫光军中经历得多,上来就是雷霆手段:“将她与她院中侍女、仆妇分开,一个一个审。”

得知燕倾已将她们分开,他便着扈从:“绿姨娘与贴身的点珠,一人二十杀威棒,打完了我亲自审。其他仆妇,你们分开去问。”

这一审,就审出一桩陈年旧事。

绿姨娘被拖到卫光脚下,先冲着燕倾冷哼一声:“小女郎无法,找了大人来出头了?”又对卫光疯狂笑道:“将军天天听个女娃娃摆布,今日是要杀了我,哄你的好夫人开心?”

笑完了,她便再不肯张口。

她料定卫光此来,怕是已经听信了燕倾的话。

燕倾毕竟是个小女娃,她当着燕倾敢吐露一二,却不肯当着卫光多说一个字,深恐替丹阳王招了祸。

王夫人还虑着卫文逸,不肯让卫光再打她,卫光只得又去审问点珠。

点珠被打了二十棒,已经有些怕了,她颤抖着趴在地上,一见卫光进来就瑟缩了下。

听着卫光问丹阳王府的事,她起先还说不知道,待卫光令人将她拉出去;“再打三十。”她忽地抱住卫光的腿:“将军饶了我。”

再打三十,就要打死了。

卫光沉声道:“给你一刻钟,说些有用的出来。”

点珠哐哐磕了几个头:“我说,我说。”

果然随即说出许多事来。

她是丹阳王使计让牙人塞进卫府的,绿姨娘用着她的身份往外行走,偶尔不便时也直接派她传话。

日前王夫人虽将绿园禁足,也只禁绿姨娘一人,点珠还能出来走动,绿姨娘就扮作她的样子出了两趟门。

侍女出门不打眼,门上仆妇们才未曾发觉。

燕倾问她:“丹阳王让你们去书房做什么?”她要听点珠亲口承认。

点珠却道:“回女郎的话,王爷有要事都只肯知会姨娘,婢子只传些小事、送些东西,书房的事婢子真不知道,求女郎去问姨娘。”

点珠对丹阳王存了些心思,只是绿姨娘守得紧,王爷对她暂时没兴趣,她对绿姨娘就有些不满,指望着卫光放了她,再去审绿姨娘。

却听卫光道:“打!”

扈从的棍棒再次敲下来,点珠嗷嗷哭着,不敢再有隐瞒:“将军饶了我,书房的事委实不知。将军让人出去,我说一个大机密。”

卫光皱眉,与王夫人、燕倾等人对视,向扈从挥挥手:“都出去。”

一时房中只剩下卫府四位主人,点珠擦着脸上涕泪跪坐起来,待卫光等得不耐烦时,终于开口:“将军,小公子他不是您的。”

举座皆惊!

卫光一只手将点珠抓至眼前,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真是冤孽。

卫文逸,确乎不是卫光的儿子,而是丹阳王的种儿。

那日卫光在丹阳王府醉酒,躺在他身侧的阿绿早就已怀有身孕,卫光当夜实在不曾沾过她分毫。

可怜卫光,神情恍惚望着王夫人:“月娘,他们害我……”

他们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附赠一顶小帽子,他为此受了王映月多少挤兑,王映月自己心中又有多少委屈。

燕倾与卫昭面面相觑:文逸虽与他们隔母,日常他们也疼他,竟不是父亲亲生的!如何是好?

房内四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听得外头响起喧哗:“小公子,小公子,将军找姨娘问话,您不可进去。”

接着卫文逸的声音传进来:“我好几天不见父亲了,正好去找他。”

燕倾匆忙出来,将他拦在院中:“文逸,你怎么来了?”

卫文逸抬头看她,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道:“阿姐,今日休沐,阿兄答应了带我骑马,我去找他,都说你们在绿园。今日这么齐全,真好啊。”

他说着话牵住燕倾的手,就要往前走。

燕倾将他拉住,蹲下来抚摸着他的头,心中酸涩难忍,轻声道:“文逸,大人商谈要事,阿姐先带你去玩可好?”

卫文逸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瞬,乖巧点头,还道:“阿姐不需要在此吗?让梓叶姐姐陪我就行。”又问,“阿姐,大人说完话,今日一同用饭吗?”

他很少见家人聚得这么齐全,心内很期望与绿姨娘一起呆在卫光身边,哪怕一顿饭的时间都很好。

燕倾看他这么懂事,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又怕绿姨娘那头传出声音,忙带着他出了门。

他们一走,绿园的大门紧闭,卫光让人将绿姨娘提出来,扔在点珠身旁。

王夫人轻声道:“将点珠杖毙。”

点珠惊恐地睁大眼睛,奋力起身向外冲去。

扈从们几下将她拦下,堵了嘴押在绿姨娘身旁,一杖一杖敲下去。

棍棒打在身上,传出闷闷的声音,点珠死命挣扎。

她不知,她说的这等惊天秘密,还是带到坟里才令人安心。王映月平常再仁慈,也不会允许卫光这个污点被更多人知道。

绿姨娘从头到尾看着点珠一点点停止挣扎,没了气息,挺直的脊梁终于塌了下去。

卫光将她踢倒,恨恨咬牙道:“丹阳王的事,你说是不说?若再隐瞒,我先杀了你儿子。”

绿姨娘一听便知文逸的事已瞒不住了,声嘶力竭道:“卫光你个活王八,你敢杀了我母子,那就是谋害皇族。”

她如今,只有这一道挡箭牌了,抬出慕容烨,卫光怎么也得想一想。

王夫人按住卫光,缓声道:“稚子无辜,你们都不要拿文逸说事。阿绿,我王映月的为人你当清楚,今日不论你说了什么,我担保文逸无事。你来卫府五年,我与卫光险些因你决裂,你该给我个说法。”

绿姨娘看着点珠的尸体沉默半晌,终于道:“夫人原是个慈悲人,跟着卫老虎时间长了,竟也这么凌厉。你们夫妻,一个屠城,一个杀人,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卫光一愣,一种类似兽类的直觉,让他抓住了绿姨娘话中深意:“屠城?你为何提这个?”

绿姨娘呸地一声啐了一口,道:“我今日不提,等你打死了我,让你当着你夫人继续装好人吗?”

她知狡辩无用,今日就想图个痛快,于是继续道:“我九岁时,代州城破,卫家军屠城一天,致我父母皆亡。卫将军,代州上千条人命,你可还记得?”

这是一段悲惨的往事。

阿绿九岁时,卫光边疆打仗,那时代州尚不是大燕国土,一直处于大燕与天秦争夺之中。

原本天秦占着代州,谁知卫家军悍勇攻入州城,当即屠城一天,杀了代州十之其一的百姓,抢夺军资无数,第二日才止。

此后代州便正式并入大燕疆域,直到今日。

阿绿的爹娘就死在那一场屠杀中,那时她不过九岁。

后来她被人贩到洛阳,做了歌女,十五岁时遇丹阳王,十九岁被丹阳王给了卫光。

她甘愿认卫光这贼作夫,不过是因为丹阳王答应了替她报仇。

原定的往卫府塞密信,正是她出的主意,丹阳王采纳了,才由着她去踩点。

绿姨娘讲到此处,凄然一笑:“可惜你女儿乖觉,竟让她瞧出了我的秘密,王爷为了我才要杀她,你夫妻还不知道吧?”

卫光怔怔地听她讲完,神色复杂看着她,道:“是我治军不严……”绿姨娘冷哼一声。

卫光怜悯地看她一眼,竟不知他与阿绿谁更惨些。

他继续道:“带领屠城的,是我那时的副将,如今的兵部尚书傅昆,也就是你主子丹阳王的亲舅舅。”

绿姨娘凄声喊道:“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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