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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赴宴(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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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阳,兖州治所,北靠嵩山,南临沂江,四通八达,九衢三市,自古繁华。

时人衷爱酒令,各地规则各不相同,但皆唯有饱学之士,方能独占鳌头。庆阳文人独推飞花令,由主家规定关键字,酒客们按照顺序说出含有关键字的诗词歌赋,每说一句,关键字的位置要向后移一个,每句话不可超过七个字,答不出者便要罚酒。

自前年起,胡静姝便不再参与普通酒令,因她闲书读得多,总能糊弄上几句,泰和楼红曲黄酒,十里飘香,她却无饮酒的机会。

胡静姝凭阑而坐,三杯酒下肚,她仿佛凌空赏月,好不快哉。楼下不合时宜的喝彩声,打破了她凭空编织的美梦。

原来是个外乡人,以一己之力,力挑庆阳文人,酒过三巡,人家依旧对答如流。

有趣。

胡静姝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那外乡人分明与同伴一齐作弊,这才拔得头筹的。

此轮关键字为“桐”,酒令轮至第五位,那挝耳挠腮的,一看便知答不出。

她本欲下楼会会那“花架子”,却被赶来的府中小厮拦下,

“小姐,韩家少爷今日亲来府上送帖,将将被拦住。老爷说了,您若还想在庆阳各场所自在来去,称病在家总是不像话的,您今日最好还是去吧。”

“他当真会给人找不快。”胡静姝手中团扇被砸在桌上,那上头赫然绣着: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从前同一屋檐下读书时,韩语冰朝她一贯没有好脸色,时不时还要使绊子,害她被罚抄书。

自她偷逃出门,数月里,他几次三番登门拜访,接连被常父以女儿病中不宜见客为由挡了。

又作怪些什么呢?

胡静姝懒得去想,常父说得不错,她在家待不住总要出门,这病确实该好了。

“走吧”胡静姝略无奈,临行时顺手拾起团扇,丢了下去,像掉落的柳叶擦着酒客轻至地面。

她身后有男子激动的喊声,“天助我也!缺月挂疏桐!缺月挂疏桐!我对上啦!”

紧跟着是各中人的争吵声,“这如何作数!这不算!”

“对啊,这不能作数!”

“凭何不作得!”

“不若多加一轮吧。”

“是啊,这得加试!”

“……”

人声鼎沸里,有人偏就默不作声,目光沉沉抬头看着,冷漠得不像赢家,倒像输了八百回一般。

此人有一对入鬓浓眉,眉骨饱满,眼眶深陷,目光如瞪,山根挺立,唇薄且窄。

这些个侵略性极强的五官聚在一起,早让人忽视了他那一双桃花眼。又一身黑衣束身,整个人活像索命的黑阎罗。

“今日便到此吧,在下已是才尽,谢过各位指点。”

白决从那愣头青手中抽走团扇,对方作势要抢,他回看了一眼长孙曜,让他解决。

团扇上冷月低挂,清辉寥寥,梧桐两枝。如此寂寥之景,可见主人心中悲戚。

白决不禁问起主家,“刚刚在二楼吃酒是哪家小娘子?”

主家低头不语,很是为难。

孟千舟见状忙递了些银钱,既是讨好也是让他安心,“随口一问,您照实说便是。我们东家不过是想寻这位娘子来切磋一二而已,额,切磋诗词?”

主家收了钱,斟酌着道,“回公子,方才在二楼吃酒的小娘子只一位,便是常家女儿,常疏桐。

其祖父正是那位三朝公卿,理学大家,名满天下的常老先生。

公子莫怪,常小姐一向独饮独酌,今日之事,定是无心之失。”

“是么?”白决握着这柄扇,略思踱,嘴角浮起笑意,朝身旁两人道,“去常府。”

“您不是说此行不去叨扰常老吗?”长孙曜满目疑惑,脱口而出。

孟千舟恨不能堵住他的嘴,心里直腹诽这位世家公子哥,说好听些是心直口快,难听些便是嘴比脑子快,只有一根筋。

而白决却半点不见愠色,且好脾气地回应长孙曜,“常姑娘弄丢了随身之物,我既然拾到,自然该登门归还。”

“明明是您抢... ...”

孟千州连忙拉住长孙曜,挤眉弄眼得到了明示的地步,看他还疑惑着,这才无奈道,“别说了,当心东家恼你。”

到了常府,白决才知常明礼已携女赴宴,而常老尚在书房静坐,一行人便顺势转赴韩府。

韩渠,常明礼总角之交,常老门生,一甲十二名进士,新帝登基后奉调令,自都城前往兖州,官拜知州。也正因着韩渠庇荫,常老威望,加之常明礼曾调物资支援新帝,故而常家虽与罪臣胡尚存着姻亲关系,但仍可在兖州立足。

今日韩渠宴请的宾客多邻里旧友,同寅幕僚,算是较为正式的家宴。胡静姝随着领路丫鬟,拜谒过韩家女眷,入席落座。

整理罗裙的间隙,听见随墙门处一阵喧闹,被众花朵簇拥打趣的,海棠红袖衫长裙,满头珠钗的小娘子,可不就是韩渠夫妇的掌上明珠,韩语嫣吗?

这位姐儿进门给韩祖母行礼时,便左顾右盼,礼毕,她毫无主人家的自觉,全然不顾身后那帮小姐妹,径直落座胡静姝身侧。

胡静姝抬眼看向韩语嫣,她离家这段时日,想也知道那位在常父处碰了灰,必会找小妹帮忙,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找,她是不在家的,只能都回绝。

她心虚地别开眼,低下头。正思索着要不要先同韩语嫣赔罪,将此事掩下去,便听那头道。

“不知常小姐前阵子是害了什么病症,不得见光,不可吹风。我哥多次登门探望,皆被你父推却。当真好大的谱!也不知是什么邪病竟能叫人缠绵病榻数月?”

胡静姝一边默默抱怨常父这不靠谱的理由,一边琢磨着如何回韩语嫣。

然而韩语嫣炮仗一般逮着胡静姝念叨不停,胡静姝几乎没有插嘴的机会。

“既然舍得出来赴宴,便不能好好打扮一番吗?穿这么素,是看不起我家吗?

你还先去喝了酒!你既已无碍,为何不早些去信与我兄长,平白叫他担心。

你这气色是惨白了些,可你打小便如此啊,我可不信你一病数月,客都见不得。

常疏桐!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家不愿将你嫁过来,你便装病?

常疏桐!你倒是说话啊!兄长待你不薄吧,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你家到底哪里不满意?”

胡静姝蹙眉起身,拽住韩语嫣直奔廊下,“你轻声些,嫁娶之事你我岂可当众妄言。”

“你闭门谢客好些日子,我还不能念叨几句了。”韩语嫣渐渐偃旗息鼓,回头张望了一圈,见无人,又问道,“你能不能同我交个底,你对兄长到底是什么想法?”

“大小姐你能别乱点鸳鸯谱吗,我与韩语冰一同念书时候便水火不容,我又在外随父亲走镖多年,今岁是病了这才在家。

要我说,你别打趣我们了。莫说是我,便是你兄长,也绝不可能生出儿女之情呀。”

“我问的是你。”韩语嫣还是执著问着。

“没有。”胡静姝答得斩钉截铁,看韩语嫣面上有些挂不住,忙轻推她。

“你该多操心操心自己了,今年秋闱,行止哥定会夺得功名。你再不抓紧绣自己的嫁妆,待他荣归故里,登门提亲时,看你怎么应对?”

韩语嫣眼神瞬时冷淡甚至颓废,她苦笑着,“漼行止应该不会向父亲提亲了。”

“这是何意?”

漼行止为人端方,胡静姝料定他不会负韩语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左相当众举荐我为国母,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天家既不应下也不驳斥,不管结果如何,三年五载的,家中是不好替我说亲了。”

“你能顶着压力等他高中,他便不能再等你几年吗?”

“假始如你所说,我二人照常来往,若过段时日立后诏书当真落在我头上,漼行止当如何自处?

桐桐,我已经认命了。其实我很愿意你做嫂子,若日后我成了老姑娘,你我二人同一屋檐,还是能和睦共处的。

当日我们两家指腹为婚,我哥少时虽顽劣,但近年来处处偏疼你些。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原是最真挚的。

若你还认我这个阿姊,便别急忙拒绝,再多考虑考虑此事罢。”

胡静姝深知说这番话韩语嫣要下多大的决心,可以她的身份,任谁家娶她,保不齐东窗事发,都会连累家族。

“阿姊,不论感情,定南王世子与你才算一对璧人,可寿宴那日,你不还是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可见,这感情之事,从来不是看相配否。”

“诡辩,怎能这样相提并论?”

韩语嫣撂下话,赌气地转身便走,任胡静姝怎么喊阿姊,也没再回头。

胡静姝也不急于入宴再惹阿姊的眼,绕着回廊往更僻静处去。

走了一段路,她深感乏累,便就着园内的石凳歇脚。

坐下不久,依稀听到远处有男子交谈之声,且声音愈发清晰。

她预感不妙,恐怕自己不慎闯入了前院,若再冲撞某位男宾,破坏人家筵席,又要被常父禁足。

胡静姝慌忙躲到假山后,屏气凝神,生怕被外面人发现。

园内交谈声一低一高,低的那位,胡静姝很好分辨,正是韩渠。

而高的那位,她心中也有揣测,听着像是... ...

胡静姝小心翼翼地探头,烟柳繁茂,那人身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风起,柳条招架不住,似珠帘被卷起,胡静姝瞪大了眼睛观望。

倏忽,一只大手严实捂住她的嘴,将她掰了回来,按在山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写文的时间多些,但会卡文,新增一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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