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将跟一个读书人比射技。前者练箭是用来保命跟救命，后者练箭只是为博君子名声，两者皆非同日而语？
论谁听了，都要道一声不公平。
但卫筝却是抿了口茶放下杯子，视线一抬，言语不惧半分回道：“为何不敢？”
明知不可为还是为了，这种胆气到是让一众看戏的不免高看了两分，乐无觞更是抚掌赞道。
“爽快！”
戏演到这份上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即道：“比试自当有彩头。要是我赢了，卫二公子就与我们元嘉世子单独喝一杯如何？”
说完，冲元嘉扫了个眼风大有老铁我就帮到你这的势头，旁边人也是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哧哧直乐，
元嘉原本想出声拒绝，却不想被早有准备的一众七手八脚的按了下去。
按的可严实，又是束手又是捂嘴的，生怕把乐子搅黄了。
被按住的元嘉用力挣扎，结果一时半伙又挣扎不开，只得用眼神给卫筝使眼色让他拒绝，却不想对方直接颔首。
“自无不可。乐世子想怎么比？活射还是死射？”
‘活射’即是射移动的活物，要么就是快马奔疾中射靶；‘死射’，自然便是固定的箭靶。两者算是练箭之人的术话，虽说不是多机密的事，但卫筝能说出来，可见的确颇有研究。
这点乐无觞意识到了，心里免不得一沉，道：“不欺负你，就射箭靶如何？五箭定胜负。我赢了，卫二公子单独跟我们元嘉世子喝一杯；要是我输了，我便任凭卫二公子处置。”
卫筝抬眼，眼内却是无半分胆怯，神情间更是没有半丝示弱之意。
只见皎皎君子端坐席间，如玉的脸庞丝毫没有被人为难的窘迫，反侃侃而谈像是行君子之约：“听闻乐世子海量，酒桌上至今无一场败绩。那就这般。若是我赢了，乐世子便当着众位的面，痛饮三百盏，如何？”
说完，举了举手中巴掌大的酒盏。容量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三百盏真换下来也许喝不死人，但绝对鲜少有人敢尝试。
如果说乐无觞的赌约纯粹是冲着卫筝的痛脚去的，那卫筝所提赌约也是半分没客气的样子。赢了，卫筝今天的面子算是丢尽了，输了，三百盏喝下去也要去乐无觞半条命。
乐无觞眼神阴冷：“看来卫二公子对自己射艺技巧极其自信。”
“不及乐世子胜券在握。”
针尖对麦芒，俩人算是彻底干上了。
看戏嘛，当然是越激烈越好。趁着仆人准备场地的时间，围在一起看戏的众勋贵子弟就议论了。
“到是小瞧了这位卫二公子，在胆色上到是不惧乐世子半分。”
“何止是不惧。众位想想，乐世子与我等武将出身，射技可以说是跟卫二公子打小摸书的习性一样。他对圣贤书有多熟悉，我们对射技就有多熟悉，这种较量就是‘以彼之长，攻彼之短’，谁都觉的不公平。但卫二既然不即同意了，还言语不惧半分，此等行为岂是区区‘胆色’二字能概括的？”
“还有三百盏，你们想想就这量，乐世子再海量也经不住这么灌呀，可他编编这么提了，不是明摆着冲乐世子半条命的去的。嘶，他可真敢！”
“乐无觞在我们圈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他一个侯府庶子哪来的胆子？”
“可人家就是敢呀！还这么干了。”
“听你们这么说，我到是有点欣赏这个卫二公子了。”
“可别欣赏吧。刚才我等行为已经惹的元嘉世子不快了，再‘欣赏’，你是等着他给你套麻袋吗？”
几人交换个眼色，皆是暧昧笑开。笑完，又说：“那你们说卫二公子敢挑明乐世子的挑衅，难道对方在射艺方面的确出众？在跟乐无觞玩扮猪吃老虎？”
闻言，一众纷纷看出言的人，就近的人拍拍他肩膀说他：“别仗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何况是乐无觞的威风，信不信他听了明儿就找理由揍你？”
又说：“就算卫二公子射艺精湛，但你别忘了，乐世子的射艺在我们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有人就应和：“就是。再藏拙还能藏得过乐世子去？话本子里的反杀现实中哪有这么多，放宽心，好好看我们乐世子怎么碾压。”
乐无觞出身的信远侯府是深受皇帝器重的一品侯府。在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弟子中，也只有元嘉出身的武穆侯府可比肩。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是皇帝极为器重的左膀右臂。
越矜贵的家族越知道疼惜羽毛。在继承人的培养上更是慎之又慎，苛刻、严厉、管束，久而久之不说品德如何，但在能力上那是无需致疑的。否则两位侯世子也不会成为一众武将子弟中的领头人。像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子弟天生自带刺头基因，要单凭什么身份地位那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唯有自身能力过硬，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诚服。
不多时奴仆来请说是场地已经准备好了，众人三五成团携手移到室外。
五局，靶子分别立在十丈，二十丈开外，按规矩十丈的三箭，二十丈的二箭，以积分算输赢。
乐无觞不经意间取过奴仆递来的弓，手勾住弦随手就拉了个满弓，打小就练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摆出瞄准姿势，边说：“十丈的三十分，二十丈的若是全部正中红心，则是满分二十外加两分。五十二分制。别说我欺负你，五局你可以全部射十丈的靶子，只要全部正中红心亦算你赢。”
“多谢。但是不必。”
卫筝直言拒绝，但取过奴仆递来的弓箭试探性拉了拉弓弦，那弱不拉己连弦都没拉开一半的样子惹得一众武将出身的公子纷纷哧笑。
“乐世子这招可是够损的，明知道人家是文弱书生，编生要跟人家比射箭，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哎哟我们乐世子什么时候光明磊落过？”
“可不是，套人麻袋的事还干得少了？”
“这卫二公子也是好笑，乐世子都说让他了还不领情，迂酸书生就是迂腐书生，不知变通。”
“可不是，换作是我趁早找台阶下了，免得丢丑。”
这可乐的局面顿时又是引起一片吭哧吭哧笑声，好像堵定卫筝必定会输。
不过到也不怪他们小瞧人，如今朝廷百官实行文武分家，跟武将看到书就头痛的行式一样，文官对舞刀弄枪一事也极为抗拒。虽说君子有六艺以德体美全方面发展，但他们敢打包票，朝中那些咬文嚼字的文官中绝对有连弓箭怎么拉的都不知道。
就好比自家长辈也有认不全字的一样。
有人自告奋勇当了裁判，‘开始’的话音才落乐无觞便直接满弓刷刷刷三箭，干脆利落来了个十丈靶子的三十满分。
旁边人嘘他：“我说乐世子你也太欺负人了，你这么欺负人小心以后没朋友！”
“就是，人家卫二公子一介文弱书身，你好歹留点面子呗！”
“去去去，面子能值几个钱？乐世子我们武将家子弟就该这么干，不玩虚的！”
“我看是你虚。起开，挡着我看戏了！”
诚如众人所想，乐无觞有那个当领头人的实力，十丈靶子的满分还热乎，箭尖一转瞄准二十丈开外的靶子不带停滞的又是唰唰两箭，毫无疑问再次击中红心！
虽然这是预想中的结果但一众看戏的还是很给面子的鼓了个掌，有人甚至打了个响亮清脆的马哨，还挥手喊了句。
“乐世子威武！乐世子百发百中！箭无虚发！”心道这波稳了，毕竟都满分了，就算卫筝也拿个满分那也是平手，翻了不船。
乐无觞抬手压了压，憋着笑谦虚喊：“低调、低调、就这常规操作犯不着鼓掌，大家伙心里知道就行了。”
有人又要嘘他，乐无觞视线一扫转到卫筝身上，无有胜券在握之意道。
“该你了，卫二公子。”
又不无真心眼神微蔑说：“这时候认输还来得及，不过跟元嘉喝杯酒的事，免的到时候射不中，反到贻笑大方，图增笑料。”
卫筝瞥他眼，拉弓：“乐世子成语到是学的不错，那可知还有个成语，叫‘乐极则悲’？”
作者有话要说：卫筝：比就比，谁怕谁？
王爷：王妃的英姿我既然没看到？！差评！差评！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