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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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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永安二十三年,初冬。

早食时分,皇城内工巧之人聚居的市东,最大的宅院“沈宅”中,长房院内响起哭声。

好吵……什么声音?

沈重檐意识有些模糊,感觉有人伏在自己耳边啜泣。

艰难睁开眼,模糊视线里,一个中年男人捂脸哭得伤心欲绝。

沈重檐尚来不及思考是何情状,便听中年男人哭声一止,惊喜地看向床上苏醒的沈重檐:“檐儿?你没死!太好了呜呜呜,你吓死爹了!”

死?

沈重檐深深皱眉。

她确实死了啊……

沈重檐是个古建保护学者,师从名家,博士毕业后加入国家文保局,参与了许多古建筑保护实践工程,主持编修了几部非遗古建传承著作,始终行走在古建保护的第一线。

不久前,因手下的实习生不慎将珍贵的古建筑群测绘数据和图纸遗失损坏,导致她的团队数年努力白费。

为了尽力挽回损失,沈重檐扛起打点测绘仪,不眠不休重新打点、绘制图纸,最后猝死在了电脑CAD页面前。

沈重檐清楚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此刻眼前自称是她爹的人为何如此真实?

莫非是……穿越?

这念头一起,下一秒沈重檐便感到头脑一痛,陌生的记忆随之袭来。

原身与沈重檐同名同姓,出身大兴匠师世家沈家长房,痴迷土建设计,在建造之上天赋异禀。

但匠师一族默认手艺传男不传女,沈家亦严令女子不得出阁担负工程,而如今的沈家掌家老太爷——原身的祖父,更是重男轻女,因此原身虽有才学,却自小被困养于闺阁之中。

原身之父,如今的沈家长房当家,于土木建造上天资平平,只一忠厚老实名声,还有个小工程队人马勉强支撑。

而二房当家建造天赋尚可,得不甘家族没落的沈老太爷偏宠多年,为抢夺沈家继承权多年来处处打压长房。

原身有心想替父分忧,因此在听闻沉迷礼佛的大兴皇帝张榜寻匠师建造皇寺时,便动了心思,不顾祖父往日“沈家女子不得出阁参与工程”的训诫,欲替父争取。

于是原身瞒着众人,不眠不休熬了几夜绘制皇寺设计图,却在即将完成时猝死了。

接收到这些记忆的沈重檐深深叹了口气,为她与原身同样熬夜画图猝死感到荒诞又巧合。

“檐儿,你可吓死爹了,几日不出门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爹唤你不醒,将你从桌上移到床榻时感觉你身体发凉,还以为……”

沈父见沈重檐彻底清醒了,又是哽咽一声,握住沈重檐的手庆幸不已:“你没事就好。”

沈重檐闻言眉头微蹙,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原身还未画完皇寺设计图便猝死在了案桌之上,若是沈父将她安置到了床上,怎会没有看见案桌上的图纸,说出“不知她在捣鼓些什么”这话?

随即预感不妙,沈重檐急忙掀开被子下床,甚至没有来得及穿鞋,便跑到原身画图的案桌处,四下翻找起来。

果不其然,原身将要绘成的皇寺设计图不见了!

“檐儿?你这是在找什么?”

沈父看见平日呆板木讷,只知道埋头看建造书、画图的女儿如此惊慌,不解走近问。

沈重檐停下翻找的动作,回身看向沈父。

原身身为沈家长房长女,她的屋子除了父母,便只有自家长房的下人能进了。

图纸在屋内不翼而飞,必是沈家有人买通了长房的下人,将图纸盗走。

沈家重男轻女,可如今三代之内,即使没人愿意承认,亦皆心知肚明只有原身一人在建造设计之上天赋绝佳。

可沈老太爷打心眼里瞧不上女子,若是知道原身绘制皇寺图纸,只会将她斥责一顿再罚跪祠堂。

如此一来,能做出此事的,必然是二房。

沈家,一个没落了的匠师家族,平庸愚孝的父亲,重男轻女偏心的祖父,虎视眈眈的小人二房,不忠的家仆——她穿越到的这个地方可谓是五毒俱全了。

作为古建保护学工作者,穿越到古代算得上是到了天堂般,但摊上沈家这一家子封建魑魅魍魉,今后只怕是步步维艰。

若欲再续前世传承非遗古建筑之志,沈重檐明白,她必不能再留在沈家。

只有速脱离沈家,在大兴扬名立足,她才能继续自己前世的事业。

“檐儿?”沈父未得女儿回话,担忧关切又问:“什么不见了?告诉爹,爹帮你找。”

沈重檐抬眼对上沈父关切的目光,选择将实情道出:“爹,我画成的皇寺设计图,被二房偷走了。”

“什么?!”沈父大惊。

不等沈父细问,沈重檐目光沉沉忽道:

“二房欺我们至此,祖父亦从来偏心过甚,爹可曾想过离开沈家自立门户?”

“檐儿,你这话是何意?”沈父未曾料到从来木讷乖顺的女儿,竟会说出这种话。

沈重檐直言不讳,将自己心中打算说出:“爹,分家吧。”

“不可!”沈父下意识反驳:“你祖父尚在,如何能分家!”

沈重檐闻言眉头微蹙,张口欲再与沈父分说,却被沈父搪塞打断:

“檐儿,爹看你是没休息好说胡话呢,还是赶紧歇歇,至于图纸被偷之事……爹会去替你讨个公道。”

说罢,沈父便灰溜溜离开了沈重檐房内。

讨个公道?

原身在沈家受的气还少吗,沈父何曾有一次真为原身讨到了“公道”?

一次也没有!

沈重檐深叹,明白分家脱离沈家一事,沈父是指望不上,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决。

大兴虽是史书上未曾记载的朝代,封建世俗限制女子之处亦颇多,以沈重檐如今一闺阁女子之身,尚无法撼动沈家。

若欲快刀斩乱麻解决分家一事,沈重檐需一个逼沈家不得不将长房一脉分出去的契机。

或者说是——惊雷!

而惊雷之下,她也需得护住整个长房,因此她还得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防止分家后沈家人恼羞成怒、狗急跳墙报复长房。

而当今天下最强大的靠山,莫非皇族了。

说起皇族,沈重檐猝然想起原身想接下的那皇寺建造工程。

若是她接下、完成了皇寺的建造工程,得了天家青眼,岂非能最快扬名立足,到时分家后,沈家也决计不敢再与长房作对。

沈重檐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便立刻去做,于是拾掇干净自己,循着记忆避开下人偷摸离开了沈宅。

-

大兴朱雀天街繁华热闹,四方古建筑群林立,远望高楼飞檐,横渠花池,亭台楼阁数不胜数,皆是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不再是千年风霜中残存挺立等待修复维护的模样,亦不再是残卷中仅存只言片语无法重现的遗憾。

沈重檐真切见到了传承千年的古建筑真容,每一砖一瓦无不彰显出古建筑的辉煌与魅力。

行走于其中,她更加坚定了离开沈家,待扬名立足之后,再将大兴所有的古建筑形制与建造工艺记录传承下去的志向。

这么想着,沈重檐便加快脚步,来到了她此行目的地——皇寺工程张榜处。

“嚯,这广招天下匠师设计皇寺的皇榜之下,还围着那么多人呢?”

“可不是,如今天子爱佛,这皇寺的工程不仅酬劳丰厚,建成还能得天家青眼,可不是谁都想接手么?”

“哈哈哈,只是想归想,有没有接下工程的实力就二说了,没看见这皇榜张贴至今快半月了,还无一人敢揭榜。”

皇榜之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沈重檐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榜前。

然后二话不说上前将其揭下。

围观的众人无人料到,皇榜竟就这样被人轻易揭下了,甚至这人还是一女子!

“你是何人?竟敢揭下皇榜?!”

“未曾听说我朝有女匠师啊,你是哪家的姑娘?”

“你可知你揭下的是什么,你担负得起建不成这工程,惹天子一怒的风险吗!”

众人炸开了锅,拦住拿着皇榜欲走的沈重檐,你一言我一语大声质问。

大兴皇帝年老日衰,沉迷礼佛,朝堂内外各皇子党争不断。

他们不敢放在明面上说,之所以天下匠师虎视眈眈,这皇寺工程还耽搁这么久无人敢揭榜,真正的原因其实是诸位皇子为了夺得这工程讨老皇帝欢心斗得头破血流。

每位匠师都是先将图纸献与某位皇子站队,企图得皇子青眼,再借皇子之手举荐自己得到这工程。

毕竟这天家工程,只一小小匠师可担不起建不成的风险,站队皇子,既是与皇子双赢,亦是给自己以至家族谋得退路。

可眼下这孤身一人揭下皇榜的女子是谁?!

张贴皇榜之处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而不远处,可一望此地无余的茶楼雅间之内,目睹全程的男子放下了手中茶盏。

这时外间转入一下人跪地禀报:“殿下,查清楚了,揭下皇榜的是城内匠师沈家的长房长女,名叫沈重檐。”

“沈家?”男子闻言饶有兴致轻笑,“我记得今日一早,沈家二房给太子献了份皇寺图纸投诚。”

“禀殿下,确是如此。”

得到下人肯定的回答,男子旋转头看向窗外。

揭下皇榜是何等大事,众多好事者岂会让连自报家门也不曾的沈重檐轻易离开,便推搡拦着沈重檐不让走。

而这时,官兵终于发现了这处闹出的动静,散开人群欲将沈重檐带走。

男子认出了那些官兵是太子的人,修长指节轻扣桌面,声线冷然:“将人截下。”

沈重檐就这么被两路官兵争抢,最终跟着抢赢的那一方进入了不远处的茶楼。

“沈小姐,这边请。”

刚刚对着另一拨官兵张牙舞爪的领头,客客气气将沈重檐领到了茶楼顶层的一号雅间门前。

“我家主人就在里头,请沈小姐入内一叙。”

这是要她自己进去的意思。

沈重檐倒也没多问,甚至连半分迟疑也未曾有,径直推门进去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助她脱离沈家的靠山!

雅间内很大,布局亦精巧,家具陈设讲究,摆设的数雕刻、古画、瓷器皆别致,正中立一花鸟木屏风,其后影影绰绰可看得一人影。

沈重檐依着记忆中的礼节,与那屏风后头的人见礼:“沈家长女沈重檐,见过大人。”

说罢,沈重檐便听得一道好听的男声,不疾不徐自屏风后头传出:

“‘重檐’二字,乃屋顶最高形制——是个好名字。”

自穿越到大兴,沈重檐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话中不表露出轻视女子之意。

无端卸下了几分防备,沈重檐笑问:“多谢大人前头为我解围,只是不知大人名姓?又为何要帮我?”

这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沈重檐本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揭下皇榜,引出各方窥视此工程的势力,等其中最强之人现身助她,顺势借此抓取最多筹码,跳出沈家这个火坑。

“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听到沈重檐直言不讳的问话,屏风后的男子笑了笑,只是这笑声实在凉薄得紧。

沈重檐前世为了古建维护重建与各种研究资金,在名利场上也滚过不少遭,感觉得出屏风后的男子年轻却城府极深,语气随和却含着与生俱来的清高孤傲,必是久居上位的贵人。

与这样的人交锋,多说多错,沈重檐于是决定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屏风后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沈重檐的以退为进,不紧不慢徐徐起身,往沈重檐走来。

自屏风后施施然转出的男子一身玄衣,腰垂一枚白玉出廓云纹牌,发间是玉雕的螭纹簪。

他生得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面若冠玉,原是十分昳丽的相貌,气质却矜贵,清泠泠如月。

唇边始终噙着几分笑意,声音却偏冷。

“在下奚空青。沈姑娘,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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