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饮听是自己一个人去爷爷奶奶家的。

周饮听收拾了自己，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发型，确认精神面貌还算过得去，才下车，迈入爷爷奶奶的家门。

周饮听的爷爷奶奶都年迈了，消息却灵活，看见周饮听进了他们家的家门，冷着脸，开门见山地说话：“更改你的大学志愿。”

爷爷奶奶拍桌：“你本来就是个艺术特长生，怎么忽然想起来想去杭大这所政治学院了？我们听你爸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饮听啊，你不像是那种会胡乱做出决定的人。”

周饮听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脸上依旧保持微笑。

“还有那个女生，”奶奶表情冷漠，严肃告诉周饮听，“既然她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这么下不来台，你们以后也就不用有什么交集了，那个女生那边我也会去处理的。”

“奶奶，”周饮听知道他奶奶是个暴脾气，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帮云初，“请您不要去为难她。”

奶奶冷哼：“你之前想报政法学院也是因为这小女孩吧。我之前一看到她的照片，就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人，是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奶奶，”周饮听皱眉，“您别这么说。”

“我怎么了？”奶奶反问周饮听，明显的不悦，两手放在腿上交叠，“我是你亲奶奶，我还说不得你了？而且她勾引完你将你得到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抛弃了你的那件事，当时在场的人全都亲眼看到了吧。”

爷爷叹气，唱着白脸：“饮听啊，那确实是我们周家比较丢脸的一次生日会，有失周家的颜面。”

周饮听垂头丧气坐在那，不声不吭，盯着面前的果盘，扣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周饮听想着，云初啊云初，这次就连他都很想报复她。

奶奶坐在主位，问起周饮听一个犀利的问题：“那孩子，知道你是艺术生吗，知道你放弃艺考生这条路陪她报考政法大学，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吗？”

周饮听摇头：“她好像不知道。”

周饮听顿了顿，补充：“又好像知道，总之，我不太清楚。”

房内几个人不约而同安静了一会儿。

周饮听嘲讽自己：“算了，以后她什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以后什么样子也都和她没有关系。”

出了爷爷奶奶家的大门，周饮听一个人站在蓝天白云下，揶揄，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对面那个人是云初：“以后，你就和她的那位云以泽哥哥好好生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周饮听是个学美术的艺术特长生，高考之后，先是报的政法大学，然后中途出了点意外，最后报了警校，和云初走上彻底不一样的两条路。

上大学之后，云初去了破晓市，搬出来和孟妍妍一起住，平时有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去学校的宿舍住。

临睡前，云初和孟妍妍聊起八卦，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季正舟。

云初的五官和长相都变得成熟不少，和孟妍妍聊着少女心事：“你和季正舟在一起了没？”

孟妍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夸大用手指着自己：“我跟他？！”

“对啊，你跟季正舟。”云初点头附和。

孟妍妍赶忙摆手，免得云初进一步误会：“不了不了，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跟季正舟就是纯粹的铁哥们儿友谊，没有其余的乱七八糟的情感。”

孟妍妍犹豫着咂舌，压低了声音和云初说悄悄话：“那小子喜欢的人是你。”

云初一愣，缩在被窝中的手攥紧，反问孟妍妍：“我？”

孟妍妍点点头：“对，你。他会靠近我，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帮他追你，从我这里打探有关于你的最新一手的消息。”

云初讶异：“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

孟妍妍想笑：“你怎么看出来的？小云，看来你看人的技术还要提升。”

云初描述着她眼中的季正舟：“之前他没和你经常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怀疑过整天吊儿郎当的季正舟，是不是喜欢周饮听。”

“周饮听？”孟妍妍时隔久远，再度听见云初提起周饮听的名字，自动忽略了云云初一本正经说的胡话，“哎，云初，你现在对那个周饮听是什么感觉？”

云初答非所问，回答云以泽的名字：“以泽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对周饮听能有什么感觉。”

孟妍妍啧啧两声：“从某个角度说，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云初并不在意自己在周饮听眼中的看法：“如果他也觉得我狠心，因此记恨我，这反而能让我能好受点。”

孟妍妍沉默了会儿，告诉云初一件事：“你知道周饮听是艺术生吗？”

云初抱着枕头，和孟妍妍靠在一张床上，看着床头绑着的小彩灯：“不知道，我从来没见他跟学校里的特长班训练过。”

云初后知后觉，“就周饮听那个家庭背景来说，如果他是艺术生的话，应该用不着跟着学校的特长班学习，他家应该会给他请更好的可以辅导他的一对一老师。”

“重点不是这个。”孟妍妍咂声，手指戳了戳云初的脑袋，“你还真是被云以泽迷得色令智昏。我说的有关周饮听这件事的重点是，他既然是艺术生，之前却为了你，跟你一同报考了杭大，选了个跟他的特长完全不搭边的志愿大学，说明了——”

云初当真是个心狠的，心里面的感动不算多：“是他自己要跟我一起报考杭大的。后来我和他分手后，他选了其他的志愿大学，连夜更改了志愿。”

“那总不能他和你分手后，还舔着个脸来杭大，与你抬头不见低头见吧？”孟妍妍感觉云初随着年纪的增长，共情能力怎么变差了，“小云，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他吗？”

云初对周饮听的真实感情说不上来，侧过脑袋，与孟妍妍对视，眼中无波无澜的：“我很慢热，这么多年，我只对云以泽真正心动过。我曾经对周饮听产生过的喜欢和暧昧，都是建立在他长得像云以泽的条件上。”

孟妍妍抿唇，沉默了，思考了几分钟后反问云初，“如果云以泽一直不出现，你是不是对周饮听的好感度会上升，会慢慢增多，或许有天真的会超过心里云以泽的分量。”

云初顺着孟妍妍的话认真代入思考：“或许吧，如果以泽一直不出现，有可能我会真的喜欢上周饮听。”

孟妍妍的视线划过云初的腰身：“你跟周饮听两个人……”

孟妍妍说到这里，明显的停顿：“他虽然之前在外人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私底下对你是不是挺温柔的。”

“也不一定，”云初回想和周饮听那些事的记忆，“有的时候他不会太温柔。”

孟妍妍惊奇，周饮听十几岁的时候对云初完全是个痴情恋爱脑的傻小狗，居然还会有云初不温柔的时候，“譬如哪种时候？”

云初转了转眼珠子，抓过被褥一角，抿唇，无言盯着孟妍妍的眼睛，接着抓准机会，一把将被子盖过了孟妍妍的头顶，和她躲进被窝里说话：“比如这种时候。”

孟妍妍没想到周饮听和云初的感情发展那么快，“你们之前，什么都做过了？”

孟妍妍若有所思点点头：“怪不得他之前那么黏你，对你那么好。”

两个人保持着缄默，孟妍妍忽然开口，打破这种沉默，“不过也不一定，周饮听之前会对你心动，让你成为他的初恋，一定是因为你有什么很吸引治愈他的地方。不然那种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怎么可能单单因为同你做了那种事情后，就一直对一个女生保持着温柔，喜欢一个人是装不出来，装不了那么久的。”

云初和孟妍妍聊的不在一个频道：“确实，有时候他在那种时候也是很温柔的，好像是怕我死了。”

孟妍妍睁大眼，肢体僵硬，猛地转头看云初：“你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云初被逗笑了，“你交过那么多男朋友，不也各个都来和我说？”

孟妍妍帮云初盖好被子，瞄了眼窗外的星月，“明天还有课，我们还是早点睡比较好，免得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好。”云初掖了掖被子，蹭了蹭枕头，躺进被窝睡觉。

孟妍妍躺在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帮周饮听暗中打探一件事：“你和周饮听分开后，有想过他吗？”

“有。”云初回答的干脆利落，“但这不代表我真的喜欢他。”

孟妍妍哦了一声，又问：“你有期望过，以后还能见到他吗？虽然你俩的学校都在这个城市，可毕竟两所学校离得远，要是真刻意避开，你们会不会一辈子都见不上面了？”

云初想到了云以泽，又想到了周饮听，苦笑：“周饮听应该挺恨我的，我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怎么能是祸害，说不定你一回头，周饮听又像条忠诚听话的狗，马上就摇着尾巴回来找你了。”孟妍妍说的激动。

云初奇怪孟妍妍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看她：“周饮听确实像条忠诚又听话的狗，会全心全意地对主人好，但他毕竟不是真的狗，我那么狠心地抛弃了他，他没想亲手掐死我或许都是好的。”

孟妍妍被云初的话逗笑，想到周饮听那张冷冰冰的脸，跟着云初闭嘴了：“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