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任性
日内格星上,其实还有许多虫类。
就仿佛,造物主当初站在时间的开端,将生命指引向了两个方向。
一方是虫族,有了聪明的大脑与矫健的身体,却失去了虫类完整的形态,只有雌虫才能变出利爪和透翅,种群内雄虫数量稀少,繁衍困难。
一方则是上述的虫类——它们被统称为异虫。
异虫形态各异,有的如悬浮车般巨大,外壳坚硬,有的如米粒般微小,身含剧毒;有些群居形成简单的社会模式,有些单打独斗,遍布各处。
它们种类复杂,种群体积庞大,几乎占据着整个日内格星上,气候土壤最好的一片区域,然而繁衍速度实在可怕,甚至百无禁忌,多种杂交,诞生出新的种群。
但资源是有限的,虫族和异虫之间自然是天生的敌对,互相厮杀掠夺。
好在,无论是哪种体型的虫类,智商都并不高,脑子里只有机械的进食和繁衍。
而所谓的战区,便是异虫与虫族交火碰撞的一条极长战线。
天蒙蒙亮,一辆军用悬浮车停在D区边缘。
哨所站岗的军雌前来确认密令,发现居然是伊文斯上将亲自批的,余光不由得好奇地瞥向车内。
然而军用悬浮车的防窥功能做得很好,他什么也看不见。
但车内的周熠,却能一览无余得看见窗外的景象。
虫族的整个战区布置,其实和他上辈子有没什么不同。
悬浮车先是开过长长的缓冲区,过了第二道哨岗,才正式进入到驻地基地。
这时天已大亮,又正值虫潮过后的短暂停战期,基地里尤其是生活区的虫和车都不少,他们过了哨岗,便如一片树叶,融入了大部队里。
“上将让我送您去他的宿舍。”开车的军雌说着,递过来一片磁卡:“这是宿舍的临时门禁,请您收好。”
周熠接过门禁卡,安静得让军雌忍不住侧目。
毕竟,军雌也不是第一次接送来军区的雄虫,却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却又这样温和的雄虫。
寻常雄虫身上那些恃宠骄纵,飞扬跋扈,在这位周熠阁下身上通通不见踪影,更别提几个不经意间的对视,雄虫的黑色眼眸干净而清澈,带着些单纯的好奇。
天哪,他们上将到底是嫁了一个什么天使雄虫啊!
军雌狠狠羡慕了。
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去要雄虫的通讯号的。
只能把雄虫送到目的地,看着对方进了门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
虽然整个驻地军事基地极大,但作为第二军团的上将,单间宿舍也不过是一个单独的二层小楼罢了。
周熠关上门,客厅的顶灯便自动亮起。
他扫了一眼,两个皮质沙发,简易厨房连着狭长岛台,两把高脚椅,便是整个客厅的全貌。
上了二楼,只有两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和一个豆腐块浴室。
周熠并不感兴趣,转身回到了一楼客厅。
他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才发现右侧的楼梯下,居然有一个内嵌的冰柜。
里面全是高度数的酒。
周熠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伊文斯上将,难道有靠喝酒度过发|情期的习惯?
要知道,一般雌虫一年会发|情4-5次,基本已经是忍耐的极限。超过一年时间没有得到雄虫的安抚素,便会陷入精神混乱,失控发狂而死。
但虫族社会,雄虫实在太稀少,而且越是偏远,经济落后的地区,愿意开安抚疗养诊所的雄虫,就越少。
这就导致了,一些偏向暴|力刺激、耗神宣泄的娱乐方式大受欢迎。
比如拳击,跳伞。
相比之下,喝酒反而算得上温和的方式。
周熠盯着酒柜五秒,忽然伸手拉开了冰柜的门。
一阵凉气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外侧的酒瓶便凝聚上了细小的水珠。
这些酒的种类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烈酒。
周熠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不喜欢烈酒——因为精神力的存在,他的脑袋敏感度很高,一醉起来精神触手就会不受控制地乱飞,又因为过于抗风而难以睡着。
但,他不得不借酒来达成一个目的。
否则,他昨晚也不会打那一通电话。
——
第二军事驻地基地,今天发生了件稀罕事。
第二军团那位即使受了重伤,结了婚后,依旧天天打卡上班,堪称究极工作狂的雌虫上将柯密·伊文斯,今天居然破天荒在开会时接了个通讯电话,然后扔下桌上的同事,急匆匆离开了会议室。
接着,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雌虫偷偷说了个劲爆的小道消息:伊文斯上将家里那个小雄虫,今天一早上来基地啦!
众虫震惊,了然,然后开始发挥八卦的本能:一大早就接过来了?那也不能丢下同僚这样光明正大地回宿舍吧!
此话一出,有雌虫嗤笑:得了,你就是酸了。要你嫁了雄虫,我看你一周都不得来上班的。
当然,也有虫好奇那位小雄虫长什么样子。
然而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雌虫表示:知道了不如不知道!我都要看不上别的雄虫了!上将实在嫁得也太好了!
那边雌虫们在匿名小组里聊得热火朝天,这边柯密的宿舍里也是暗潮涌动。
门一打开,浓烈的酒香便铺面而来。
柯密不用细闻便得知,小雄虫直接开了冰柜里最贵的,也是他最爱的一款酒。
果然,对方此刻正斜靠在皮质沙发上,头歪在靠背顶上,将坨红的脸蛋压下——似乎是在十分笨拙地在借此降温。
大概是听见一丝声响,小雄虫终于睁开了仿佛不堪重负的眼皮,目光发直,聚了几次焦,才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雌虫。
这一对视,他像是受惊般收回了视线,眼皮颤动,手臂抬起,无力地划拉几下,却始终没把身体撑起来。
这个过程中,柯密始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终于,小雄虫像是受不住这股视线了,嘴唇嗫嚅了几下,索性自暴自弃,就这样歪着脑袋,眼睛湿润,小声地开口道:“......对不起,喝了你的酒。”
柯密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
他确实是故意一直站在门口的。
领证到今天为止,虽然他只和小雄虫见过两次面,但实际上,他暗中派去保护周熠的军雌,和他的注意力,却始终都没有离开过。
而小雄虫也确实如他所料,不,甚至超出他的预计。
——娱乐场所从来不去,每天就是一个虫运动,一个虫上班安抚疗养,再一个虫回家。
即使柯密一开始就说过,花在安抚疗养诊所的钱不需要还,甚至其他的钱也随便他花,但小雄虫似乎完全没当真,每天勤勤恳恳上班,一天接待十几个雌虫都不见抱怨。
明明这场婚姻,本来就是柯密自己占了大便宜。
而且,那些忍不住偷偷给小雄虫留下联系方式,红着脸不舍离开的雌虫们,柯密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却始终也没见到小雄虫和哪个雌虫,走得近。
但,柯密本来以为就算如此,小雄虫整天面对那些狂蜂浪蝶,也是开了窍的。
结果今天,对方居然依旧毫无警觉与防备,在雌虫的宿舍里,把自己灌醉了。
柯密监视过很多虫,可当对象是小雄虫时,不知不觉中,好像有点儿变了味儿。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境的变化,却又觉得没什么——小雄虫才刚成年,自尊心高又敏感,但认真努力不乱玩,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小孩。
就是太乖太纯了,柯密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负起,小雄虫逝去父母的责任。
一边想着,他一边迈开步伐,终于朝小雄虫走去。
毕竟眼下哪里是酒的问题?这种酒再贵,他想要,一个电话就能有。
问题是,小雄虫不能——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基地里有安抚军医......”
柯密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
然而小雄虫难过的,带着浓重醉意的声音,接着在客厅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昨晚,昨晚打电话,会打扰你......真的对不起,求你不要,觉得我很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的柯密义正言辞:担起周熠逝去父母的责任。
很久以后
被钓成了翘嘴的柯密:......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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