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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伏雨朝寒愁不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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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昨日的沉痛早已销声,除了极易泛酸的双眼外,便再无其他痕迹,杨潮青一时看开了许多,追寻十年之久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母亲至少还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所以他没什么好难过的。

纳木错周边坐落了许多小木屋,渐变的蓝绿圣湖依傍在唐古拉山脉的一侧,犹如一块明镜,记录天空各个时刻的瞬息风云变幻,这水波不兴、微风缱绻的天湖,与那媲美西子的西湖,好似略胜一筹。

它是被雪域高原的风豢养起来的,与这片土地生养的人,同呼吸、共命运,才造就了这般如画的仙境。

这天湖,以它涵养万物的拥怀,以它天青一色、处之翩然的姿态,一刻不离地张驰着此处四分五裂的地脉,却依旧绵延不绝,无声散失着它的柔和、它的恸哀。

“小主人,就在此处降落罢。”小十三道。

“嗯,我看到赵予了,”杨潮青打开起落架,稳稳地落在地面,并陈松清一起下了海舟,冷风在平地上似盘旋的游龙,气势敦实且锋利,无处不在预示着接下来的道路有多么凶险。

此时的杨潮青缓慢的走,思绪仍然沉浸在今日小十三所说的话上:“秦封羽,也就是阿孜那拉首领,她是自愿赴死的,先行团队全部成为了重启计划的牺牲者,可您要寻找的,应当不止真相,倘若以后去了西雅图,您见到了十四,他会告诉你一切,而我知道的很少,所以我不会干涉您的决定。”

“杨潮青!”周绎之一手往他这边招,一手拉着赵予示意往这边看。

待两边人离得足够近了,赵予才示意说话声尽量压低一些,指了指身后几十米处的另一所木屋,道:“今夜暂缓行动,也无需说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杨潮青还不明不白的,赵予又小声解释:“除了我们,还有四队人来到了纳木错,那所木屋应是一个军队的附属部队,另外三队我也侦查清楚了,其中一个是属于西洲‘共主机构’其下的执法部队,还有一个是罗埃蒙家族分出的地质勘查部队,最后一个,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据传‘他们’是近年来在科学界兴起的一股神秘势力,拥有解释一切超自然现象的能力。”

“你信么?”杨潮青问。

“真假参半罢,他们如若是真的存在,我大概率会希望不是黑天鹅效应。”赵予答道。

“各位,今夜估计是个平安夜,”周绎之倚在木屋的门框上,修长的腿略微弯曲,随意至极,“喏,探测器上的‘活力’指数明显低于正常值。”

赵予揽过杨潮青往木屋走,探测设备的电缆凌乱的放在地面,相互交错不分彼此,老式机型的处理器被打开成“工”字,顺便还充当了个接收器,将近绝迹的电子荧屏上正跳动着“活力”指数,只不过现在趋于一条负值直线。

“这是什么意思?”杨潮青没见过这些,即使这么问显得有些孤陋寡闻。

赵予阖上木屋,又加了隔音系统,狭小的空间被四个高大的男人挤压,瞬间略感逼仄。

赵予是在杨潮青身后的,杨潮青则被赵予引导坐在了椅子上,前者忽然觉得自己被包裹了起来,肢体几乎是出于敬畏而发软,所以讲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时,他又不得不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

“这是离线探测器主机,这是接收器,很简单的一个机器,就跟人脑差不多,都是做图像识别的,这个“活力”指数是附加功能,可以检测到组合种的行动能力,并计算出数量及其生存概率……”

“图像识别,是什么?”

赵予调出图像模拟的页面,坐标恰好就在纳木错湖底,模拟出的图像被重组成动态效果放映,湖底淤积的黑泥中,逐渐产生了轻微的上浮,不过幅度极小,又很快下沉,就像淤泥在呼吸一般。

“工作原理你明白的,就是探测,只不过人脑的工作效率比较让它望而却步,毕竟人一出生就约有一千个亿神经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图像识别,你惊叹于生命吗,潮青?”赵予俯下身,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道。

“明天我们需要做什么?”杨潮青答非所问。

赵予浅笑一声,放开了他,朝另外二人瞥去一眼,道:“今夜我不会在这,你们该如何随意,还是那句话,不该提的话题禁止提及,否则我不保证这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

周绎之补充道:“当然了,我还听说军队中还会有微型监听器,微型核武器等等。”

杨潮青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向前来,他笑起来很有吸引力,所以周绎之也是格外爽快地过去了,只见杨潮青在他的领口处摸了摸,搜寻了许久笑意犹未减。

这时候周绎之知道不对了,抬手想要抓住那只手,杨潮青却把手突然伸到他眼前,食中二指夹着个芯片,他爽朗地笑道:“说罢,你是谁?”

“周绎之”愣了愣:“这是?等等?!你说什么?”

陈松清见状立刻制住他,杨潮青从椅子上站起,与赵予相视一笑,旋即问“周绎之”:“人生如戏啊,戏中人?”

“你们疯了?”“周绎之”似乎有些不相信,仍负隅顽抗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不重要,怎么样,坦白说罢,周绎之在何处?”杨潮青取出赵予给他代为保管的匕首,轻轻打在了“周绎之”的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脸色从掩藏转为恐惧。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就是周绎之啊。”

杨潮青心知没那么容易撬开他的嘴,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旋即又悠悠坐下了,道:“能无声无息转移一个人并作了顶替,你一定不简单,先说目的罢。”

“周绎之”沉默了片刻,见蒙不过去了,就忽然沉声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杨潮青本以为他会挣扎一下,不料还没开始使诈,这人就主动暴露了,他挺欣赏此人的坦率:“语言习惯,你没适应他的随心所欲。”

“怎么会?”

杨潮青垂眸思索,好一会儿才道:“他那人,浑身上下一股子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质,天底下怕是没有任何事能够束缚住他,你不一样,就方才我和我哥一起那会来说,他应该会逮住机会将他搭档数落一顿,而你明显心有顾虑,怕低估了我和他的关系。”

这段话令赵予十分受用。

“周绎之”:“……”

陈松清也开口:“那现在他该如何处置?”

“他在何处,”杨潮青没放弃,“你们是什么军队的附属部队?”

“周绎之”瞳孔骤然缩小了一部分,犹豫道:“你怎么……”

杨潮青端详着他,复而又道:“你和他很像,是仿生技术还是视感差异化?拥有这两个生物技术的,现今也就只有鹰士众了罢?”

“不错。”那人笑了一声,应道。

杨潮青侧身示意赵予解决了,还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战,倒是没想到鹰士众派来的人行事风格如此独特。

FSG译成中文是鹰士众,也是五世纪以前国际盟会建设全球新兵种时应运而生的陆空双行军队,不过以这种形式组成的军队不过二世纪就将近落没了,恰好赶上科学界进行的突破思想行动,这次事件一方面阻碍了全球的军队建设进程,另一方面还大大削弱了人类对航空、军事建设方向的支持,自那以后,鹰士众销声匿迹,退出了国际军事坛。

直到异物质战争爆发,鹰士众携带着卷土重来的气势,它们陆空配合,救下了当时约十五万人的生命。

“鹰士众内部如今剩下多少人?”赵予问。

“周绎之”不说话,沉默着。

“估计任务没完成你回去也不好做,他们派你来此的任务是什么?”杨潮青道。

“你是杨潮青吗?”

“你居然还不认识我?”杨潮青有些质疑这个人的智商了。

“周绎之”淡然道:“只是确认一下,何必大惊小怪的,那我就直说了,他们想要你。”

“怎么说?”

“周绎之”示意他让陈松清松手,待他活动自如后才道:“这样,你记住我,我叫柯辛穆,然后放我回去,我就将周绎之还回来,等今夜他们再派人过来,你跟过去,和他们谈个交易,让他们放了我,我就跟你说出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如何?”

柯辛穆没了人设的约束,也好和杨潮青商量了,似乎是怕这条件不够打动杨潮青,又附加了一项:“你让他们放了我,我就应你三个额外条件,前提是我能做到。”

杨潮青笑了笑:“你这么笃定我,万一是我做不到呢?”

柯辛穆不知道说什么,后知后觉:“你会做的,你做了就一定可以,我可以肯定,他们很需要你。”

杨潮青与赵予对视,没从对方眼中探出什么意思,这就是让他自己做决定,于是他又道:“你不是他们的人?为何一定要离开?”

这个问题问住了柯辛穆,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只是想先逃离那个阴暗、压抑的地方。

“我听师父说过一句话——世道纷扰,有人夙愿终成、有人执念如影,而我,为无为而求罢了,”柯辛穆释怀道,“你放心,在履行完我的承诺之前,我绝不会死的。”

杨潮青叹了口气,道:“这个到时候再说。”

柯辛穆终于看到了那么些希望,还欲说什么,却被赵予抬手打断:“停,我也走了,柯辛穆,你跟我走,潮青,照顾好自己。”

杨潮青“嗯”了声,目送他们离去,而后朝陈松清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顺其意,方可。”陈松清道。

杨潮青:“……”

残阳如血,夜色逐渐吞没了天边的落日,天地渐归沉寂。

杨潮青在这万物归寂中,等待着鹰士众的到来,陈松清则找了本书看,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份“突破思想行动”的报告,其中详细记录了事件的起因、经过及结果。

三世纪以前,也就是二七四二年间,科学界就“探索方向及其方式”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基本确定三个论点,一是物质资源的产业分配,二是技术人才集合调配方案,三是研究项目新型审批模式。

整篇看下来,与其说是“突破思想行动”,倒不如说是“行为倒退行动”,加上整理者通篇的唯心主义理论,简直无比荒唐可笑。

“‘现构世界’是一个什么概念?”陈松清没忍住问道。

杨潮青示意他将资料递给自己,然后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道:“现构世界目前应该还是个假设,人类的科技水平还远达不到它所需的最低标准值,以前你去过的钱塘江试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很快就荒废了,就是这个原因,耗能量庞大,可持续时间短,也撑不起人类的大规模意识迁移。”

话说到一半,杨潮青看向他,就像在教学生似的,他兴致一来,接着滔滔不绝:“一开始,人类不甘于他们所创造的文明就此陨落,大概是那个阶段的他们也察觉到了罢,地球就像被什么附体了似的性情大变,各种地震、海啸、沙尘暴,应接不暇,那个时候可以说是人类的至暗时刻,就像海浪一拍上岸,卷起一切不可与之抵抗的事物,再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甚至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曾发出,这当然比几世纪以前频发的病痛可怕,一场天灾,发生在哪里,哪里就没了,庄稼被狂风切得七零八落,房屋塌成碎石,那些地方的亡魂还是安静的,没有太多的愤怨,只有沉寂,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笑;后来为了防止人类文明就这样悲催的死去,现构世界理论就横空出世了,它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出自一群神秘的‘他们’,并且‘他们’还使用人类科学证明了理论的可行性,不过人类准备了两百多年,却还是没能突破‘时间维度’的限制,所以现构世界最后的构建就是你所去的钱塘江;‘突破思想行动’也曾提出了‘星际迁移计划’,却被大部分极端现实主义者否决,究其根据,航空项目的实施除了浪费资源以外,根本毫无用处,此后,人类就分出了百分之八十的人力物力,全力支持现构世界的构建,这是个深刻的概念,关于意识……”

杨潮青放缓了语速,示意陈松清别动,随后他扶住椅子起身走近了陈松清,注视着他的眼睛,并抬手抵在了他的颧骨处,微微将整个视角向上抬了些。

“怎么?”陈松清问,没觉得此举有任何不妥,只是难为情,导致双眸失焦,看不清眼前人。

杨潮青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拇指在他的眼角处摩挲了片刻,道:“本以为鹰士众不屑于运用高科技来接近我们,没想到就连虹膜都被他们利用了。”

说罢,杨潮青松开手,走到窗柩前,望向了鹰士众所在的木屋,复又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视线有一些奇怪?”

“没有。”陈松清如是答,活动了一下双眼。

“那我们一起走罢,”杨潮青看了会他,“看来他们是想请君入瓮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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