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魂兮无求乎永生，竭尽兮人事之所能。——加缪《西西弗神话》

期盼已久的12月27日来了，上午冬运会，下午各班回教室布置，晚上就是迎新晚会（原圣诞英语节目大赛）。

冬运会的项目不像夏季运动会那样正式，每个年级安排在不同时间段，高一高二是上午，高三是下午，没有入场式也没有那些短跑、跳远这样爆发的项目，只有一些团体耐力项目，比如男生的3*1500米接力和女生的3*900米接力。本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则，原·体育特长生·洛“被迫”参加了女子项目，而我就是场边观战拉拉队，顺便在??♂?同学那里蹭点零食吃吃。说来奇怪，有的同学其实不熟，但是一旦你拆了一袋薯片，他们立刻就会围上来，反之亦然，这可能是新时代社交方式，薯片代替了“烟酒茶糖”成为高中生的流通硬货。珺珺姐也从高二班级聚集地那里找过来，塞给我几颗不二家的棒棒糖。

为了节省比赛时间，高二男子接力和高一女子接力同时开始比，从跑道两端同时开始计时，共用一个计时器，分不同起点和终点（在一块）。洛是第三棒。我们班女生体能不是很好，第二棒早就落下十万八千里了，虽然看上去运动员身后依然也有几个班的女生，但是300米跑道要跑这么多圈，除了负责计数的志愿者，谁知道是不是套圈了？

等洛准备接棒时，高二男子选手大部队刚好路过女子起点，此时的男生应该是第4圈了，基本都是匀速或低速，洛的第一圈是冲刺着跑的，直接超过了男生梯队，大步跑在前头，就像是趾高气扬地领着筋疲力尽的学长们长跑。我看着她身上这股冲劲，突然想，这或许就是她对待自己生活一以贯之的态度吧。不管前面路有多长，都不遗余力地往前冲，直到自己力竭为止，这样不及后果的努力方式令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当她来到我面前，全班都开始加油，我看见她闭着双眼，仿佛排除了周围一切噪声环境，就是向前冲，向前……

当她终于冲过了终点线，已经没有多少同学还等在那里了。洛的速度只让我们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五，但是冬运会秉持参与就是胜利的理念，我们班也没有把名次太放在心上。我陪着洛走了走，洛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努力想说什么。她说：“站上……跑道后，我……感觉到……命运的……无力，所以……埋头往前……结果……还是输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埋怨没有分到好队友，还是在责备自己，但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想到了西西弗的巨石，西西弗没有选择巨石，但他在对抗众神时就已经愿意接受所有结局。

“走吧，回教室吧。”我架着洛往回走，她好像一只战败的公鸡，垂着脑袋把身体重量全部压在我的身上，但是失落归失落，她还是乖乖地被我拖了回去。

生活委员早就网购了足够多的装饰彩带、一小棵卡纸圣诞树、很多气球以及窗户贴纸。贴纸大部分是白色和蓝色的雪花，靠窗的同学把它们随机分布在窗户上，就假装是个白雪覆盖的圣诞夜。彩带则是几个高个子同学站在课桌上，把它们两头黏在屋顶的电扇和灯管上面。那个小圣诞树不知道该放哪，班长左思右想还是给挂在了教室屋顶正中间，可怜的小树没法扎根在大地上了，虽然它是假的，但好歹是个意象。

晚上，表演的几个男生们已经带好假发并穿上了裙子，裙子有的casual有的formal，看着就很违和，而假发发量稀疏，放在头上显得他们脸大。果然，到了晚上我发现，这个交际舞蹈节目除了女装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亮点，动作虽然简单却做得都很僵硬，也不是很齐。多亏了两个帅哥的吉他弹奏救场，虽然唱得一般，但顶不住人长的帅呀。观众座位在我们班前面的班级有人递了个手机过来，让我们班把唱歌的男生名字写上去再传回去。初中时我就知道好多女孩子都热衷于加帅哥的联系方式，但我好像不敢这么直接，也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动到直接去问的地步。我把这些跟洛说了，洛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没有回应，在黑暗中，她好像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看台上的演出。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吧。各个班节目风格各异，有英文版《甄嬛传》片段的（嬛嬛是反串），有全班男生都上去扭草裙舞的，总之都离不开女装，这也是这些节目唯一的爆点，当然也有简简单单只上去唱了个《Last Christmas》就草草结束了的。其实我也不知道真正好看的节目是什么，感觉我们都太缺乏想象力了，连应该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注定难以成为梦想的模样。

“有点失望。”从长跑中缓过神的洛这么说。今天她好像失望了很多次，但想到在31号前还得再上几天课，她也不得不从这些事情中抽出身来。

2017年的最后几天，还是要好好过。今年伊始，我们还仍然是初三的懵懂少年，明年的结尾，我们就要步入高二了，时间就是这样，不能细细琢磨，不然会不得不惊叹于它的来去匆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葛大爷再一次友情客串～反正野生肥大不是屿屿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