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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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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顾寻坐在客厅和宋阑视频。

顾寻摆好了姿势,没想到宋阑第一眼不是看他,而是被他后面的餐桌吸引了注意力。

“你晚上没吃饭?”宋阑问道。

顾寻泄了劲,往沙发上一靠,委屈道:“阑姐姐,你都不看我吗?”

宋阑笑道:“我不是关心你了吗?”

她刚醒,还靠在床上,头发披散着,穿着白色的睡衣,露出脖颈间的肌肤。顾寻看着她,幽怨道:“色衰爱驰,真令人伤心。”

宋阑依旧笑着,话音却转了转:“顾寻,好好说话。”

顾寻将头往旁边一歪,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吃了。你的宝贝儿子没吃。桌子上的饭是他喜欢的人中午的时候做的,他不让动。”

“他们吵架了?”宋阑问道。

“有人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顾寻抬起头,“人家随便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宋阑知道,这个“有人”必定不是别人。

“你偷听他们讲话,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宋阑不着急,还开起了玩笑。

顾寻眼神纯良,语气不屑道:“哪能啊。只怪宋南风太好猜,像透明的一样。”

宋阑边听,边拿起床边的水,喝了一口。

“阑姐姐,你儿子这次好像真的栽了。”顾寻随随便便地宣布道。

宋阑放下杯子,对顾寻道:“怎么,这时候你不得拿出五百万,让那个人离我儿子远点。”

“再加五百万,让那个人赶快把他收了吧。”顾寻的嫌弃溢于言表。“太烦人了。”

“你没传授他点恋爱秘诀吗?”宋阑向上靠了靠。

顾寻稍微认真了一点:“他连人都没追到,谈什么恋爱。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当时追阑姐姐,也追了很久。”

宋阑笑笑,不说话。

“阑姐姐,你就不想我吗?”顾寻问道。

“想啊。”

“那我过年的时候能回去吗?这里好无聊。”顾寻一把年纪了还装可怜。

宋阑看向顾寻身侧,一团毛茸茸正趴在那里。“不是有Puppy吗?”她说。

“Puppy喜欢的人走了,它正和我生气。”

“哦。”宋阑了然。“让我再想想吧。”

顾寻直勾勾地看着宋阑,宋阑毫不躲避地和他对视。

“试妾与君泪,两处滴池水。看取芙蓉花,今年为谁死。”

顾寻一字一句地念道。

宋阑听完后,微笑着对他说道:“必然不是因我而死。”

“好了,我要起床了。有事之后再说吧。”

说着,宋阑挂掉了视频。

这边,顾寻看着黑掉的屏幕,摸了摸身旁的Puppy。Puppy跳下沙发,跑回了狗窝。

顾寻真想把宋南风揪下来,让他看看,就算是相爱的两个人,也会有矛盾和分歧。

这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此时的宋南风,呆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放着一张硬纸卡片。

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既温暖又怀旧。

付西洲已经走了八个多小时。

夜路难行,再加上风雪,恐怕他现在还没有回去。

宋南风忧心忡忡,却不敢给他打一通电话,发一则消息。他怕付西洲不接他的电话,也怕打去让他分心。若是付西洲已经消气了,看到他的电话又生起气,该怎么办?

若是付西洲不生气,又该怎么办?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重要。

宋南风望向漆黑的海面,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付西洲也戴着手环就好了。

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刚才在想什么。

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宋南风在心里说道。

从这一刻起,他终于开始真正地明白,明白宋阑,明白许逸,明白言肃,明白顾寻。明白所有爱他的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让他戴上这个既是枷锁,又是牵绊的东西。

他攥住手腕,摸上那个冰冷,又因他的体温变得温热的手环。

爱原来就是这种东西。

过了一会儿,宋南风松开手,拿起桌上那张卡片。

白色的卡片上,是漂亮的黑色铜版体字迹。

“In case I don’t see you, 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

这是付西洲之前写的那张卡片。

十二点了。零点了。

玻璃窗上映出宋南风的身影。

“晚安。”

另一个他和他同时说道。

“付西洲,晚安。”

晚安是不可能晚安的,事实是,宋南风几乎又是一夜没睡。

手机屏幕上,6:59一变为7:00,宋南风就拿起手机向外走,直奔顾寻的房间而去。不到一分钟后,他敲响了顾寻的房门。

大约过了五分钟,顾寻才来开门。

“意意,你又怎么了?”顾寻顶着稍显凌乱但看起来依旧美丽的头发,无奈地问道。他本想打开门后骂宋南风一顿。但看着宋南风明明憔悴痛苦,却又维持平静的样子,好像戴着一张自以为坚固,其实早就碎掉了的面具。顾寻只能在心里叹气。

“你给他打个电话。”宋南风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和波澜,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味道。

但他这话一说出来,顾寻就知道了他的辗转反侧和提心吊胆。戴上面具又怎么样呢?一开口全是破绽。

顾寻身子一歪,靠在门框上,对宋南风道:“你还是自己打去比较好。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要是换我来打,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你们可能都说不上话了。”

“要是你实在忍不住,也许用不了这么久,两三天后就能再说上话。”顾寻假设道。“但是,既然迟到会再联系,为什么不早一点?”

宋南风表情未变,一言不发,似乎是在考虑,也像是在犹豫。

“当然,决定权在你。”顾寻补充道。

他话虽这么说,但余光已经瞥见,宋南风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可能下一秒就要抬起来了。

果然,宋南风的手动了。

几乎就在同时,手机也响了起来,将宋南风吓了一跳。

等他看清屏幕上的字的时候,更是直接呆住了。

站在他对面的顾寻,也辨认出了“付西洲”三个字。

这就有意思了。顾寻大早上被叫醒的怨气已经完全消失。免费的好戏怎么能不看,何况主演之一还是自己儿子。

宋南风还在对着屏幕出神。

再响下去就要挂了,顾寻才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付西洲还会再打过来,宋南风反应过来后,也不会再让他听了。就是要趁着宋南风猝不及防才行。

顾寻迅速抬手,替宋南风按下了接听键。

宋南风立刻抬起头,看向顾寻的眼睛又惊又怒。然后,不超过三秒,他又赶紧低下头,看着通话计时上不停跳动的数字,说不出一句话。

数字跳到三十的时候,付西洲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如新雪重新降临。

“我已经到了,不用担心。”

“哦。”

天知道宋南风说这一个字,用了多少力气和和克制。

“替我向叔叔转告一下,让他也放心。”

“嗯。”

接着,又是数十秒的沉默。

宋南风道歉的话已经抵在舌尖,马上就要启唇而出。

“宋南风。”付西洲叫了一声。

宋南风刚组织好的话语又被撞散。

“你是不是没吃饭?”付西洲问道。

宋南风答不上来。

电话那头的付西洲已经知道了答案,传来一声轻叹。

“已经早上了,去吃饭吧。吃完饭再睡一觉。”

“没什么大不了。”

付西洲挂断电话后,宋南风依旧没有动。一旁,听完这通短暂电话的顾寻先对宋南风说道:“意意,爱上这样的一个人,被拒绝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宋南风眨了下眼,似乎是要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顾寻自然不想被他“兴师问罪”,但在关门之前,他还有一句话要说。

“还有,给你一个建议,有时间多照照镜子。”

说完,顾寻就退回房间,用按宋南风手机的速度关上了门。

宋南风看了看白色的门板,然后转身离去。他根本没想怎么样,他要去吃饭。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宋南风突然想起了顾寻刚才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宋南风也不打算听取他的建议,但镜子就在眼前。

语言是有魔力的,就算宋南风不在意,他的身体却已经记住了这句建议。

他开始不经意地端详自己。

一开始,宋南风没在光洁的镜面上找出任何的异样。镜子里的他有些憔悴,但无伤大雅。嘴角的那颗痣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也许顾寻的话只是一句嘲讽。

宋南风伸出手,想要触摸镜子里那个人的那颗痣。

在触碰到镜面的前一秒,宋南风的手停了下来。

看着镜中人上扬的嘴角,这一刻,宋南风终于意识到,他在笑。

他原来一直在笑。

而他不知道。

像是堵塞已久的河道终于被疏通,昏暗的房间突然开了灯。在看见自己的笑容的同时,宋南风终于明白了,付西洲为什么发现不了江黎的异样。

因为江黎在付西洲面前,没有异样。

江黎和付西洲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感受到的,都是纯粹的幸福与快乐。

江黎和他是不一样的。

江黎不是付西洲感情的插入者,而是拥有者。他们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心生好感的恋人,是在祝福和欢笑中走入婚姻的爱侣,是携手相伴互相扶持的夫妻。离开付西洲,江黎才会枯萎。只要和付西洲在一起,江黎就不会难过。

只要他不说……

宋南风一手握拳,猛地砸向镜子。

破碎的镜面像蛛网一样,映出千万张冷峻的脸,同时将它们紧紧地包裹。鲜血的红与镜面的冷交织在一起,酿出一种惊心的颜色,蜿蜒着滴落。

在手环闪烁的红光和“滴滴”的警报声中,宋南风拨通了许逸的电话。

“我没事。”宋南风冷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用通知其他人,我会处理好的。”

“帮我查一个人的死因。”

片刻之后,宋南风说道。

“江黎。”

挂断电话之后,宋南风去客厅找到医药箱。还没等他打开,赵清就推门进来了。

“不是说了不用吗?”宋南风看着她道。

“毕竟出了血,还是让人来看看比较好。”赵清身后跟了一个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也提着一个箱子。赵清边说边走,到宋南风身边之后,让出位置,让男人上前。男人打开箱子,开始处理宋南风的伤口。

宋南风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赵清,道:“麻烦你们了。”

“许先生开了那么高的工资,我们拿钱办事,自然没有麻烦一说。” 赵清说道,“而且,你想瞒也瞒不住。顾先生住在这儿,宋女士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座房子里发生了什么。还不如让我们来,大家都能安心一点。”

宋南风只能默然。

然后赵清站在他旁边,弯下腰,小声问道:“宋公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呀?”

宋南风看着赵清幸灾乐祸的模样,笑问道:“你很好奇?”

“当然好奇。”赵清直起身来,“从我来你身边工作之后,就没见过你有什么情绪波动。现在这样,我肯定想知道原因。”

“没什么,”宋南风云淡风轻,“干了件蠢事罢了。”

还是不小的蠢事。

他气昏了头,竟然拿江黎刺激付西洲。现在想想,付西洲和江黎朝夕相处,绝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但时间尚浅,付西洲就算觉得不对应该也没想那么深。何况江黎死了,所有对江黎不好的猜测都会被付西洲否认。付西洲不会这么做。

江黎在付西洲那里唯一的污点,就是出轨。

现在倒好,他把江黎塑造成了一个绝对的弱者,为情所困的可怜人。他为江黎的出轨做了完美的辩解,甚至将过错完全推到付西洲身上。

付西洲本来就爱江黎,现在又有愧于他。

而宋南风,卑劣的仿制品,还刚刚和付西洲吵了一架。

在赵清他们走后,宋南风看向窗外,沉思着。

抱着纱布的手还在隐隐作痛。

江老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料到了。

宋南风在心里问道。

不过,哪有怎么样。

我不像你。

我不会和你有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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