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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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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后,公主府上侍从将两件锦袍送来,楚暄亲自接过,提着衣裳回到房中,仔细琢磨了一番。

翌日清晨,他唤来一名内侍,让他将咸阳城最好的绣娘请到府上。

午后,楚暄坐在书房内,案上摊着那两件锦袍,他手举量尺伏案思索,门外传来禀告:“公子,您要的人请来了。”

楚暄放下手中之物,前去开门迎接。

门外,一名身穿淡紫色荆裙的年轻妇女眉眼含笑着对楚暄行礼:“见过公子。”

“不必多礼。”楚暄将她扶起,一旁的侍从说道:“公子,这位是云罗布庄的绣娘,是咸阳城内最有名的绣娘。”

“民女姓叶,大家都唤我叶娘。”叶娘看着楚暄,双颊微红。

楚暄微笑地点头:“嗯,快进屋说。”

三人步入书房,楚暄将叶娘领到案前,问道:“叶娘,您可见过此等锦缎?”

叶娘看着案上两件锦袍,两眼瞬间亮起了光,笑道:“公子,这可是上等的蜀锦!坊间很难瞧见,民女曾与家师云游四海,只在蜀地见过。”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锦袍。

“蜀锦?”楚暄点头,看向锦袍,又拿起一旁的量尺对着袖口比画。

叶娘摸着锦袍,爱不释手,自顾自地介绍道:“蜀锦是锦中翘楚,这两件袍子更是由最上等的蜀锦所制。蜀国风调雨顺,土壤肥沃,善养桑树,乃蚕丛之国,这蜀锦是由上好的桑蚕丝所制,其色泽丰润,绵软细腻。这锦袍做工精细,定是出自名家手艺。公子可知蜀锦与其他的锦缎不同,制作时需丝线相交,将图纹织进丝缎中,这两件袍子更是织入了细如发丝的金线,提花织锦,经线起花,贵气却不失雅致。花纹与丝缎相融,不似刺绣那般突兀惹眼,更有浑然天成之美感。制作一件锦袍少说也要成月时间,故说‘寸锦寸金’,蜀锦价值连城……”

楚暄点头,两眼始终看着袍袖,对叶娘连珠带炮的话语置若罔闻,他看了叶娘一眼,突然拿起案上的刻刀,在袍袖下端距离袖口的七寸之处狠狠划开一个口子。

叶娘瞬间止声,与侍从瞪大双眼看着楚暄,楚暄看了二人一眼,又在剩下三个袍袖的相同位置各划了一个大口。

完成后他看着叶娘,笑道:“我觉得这袖子有点长,可否烦请叶娘将其修短七寸,并将袖口的做工恢复如初,我将穿此袍赴公主的生辰宴,故而修改时工艺还需严谨。”

叶娘闻言惶恐点头,憨笑道:“公子放心,这世间还没我叶娘改不了的衣裳,我定将此袖恢复如初,保证无修过的痕迹。”

楚暄满意地微笑颔首,又道:“还有,这蜀锦如此名贵,不可浪费,我想请您将割去的部分编成一个同心结,布料需全部用上,两种颜色需对等,编好后在结上烫个金边,缀些金珠玉石什么的,价高无妨,但须精美,最好在其上刻一对鸳鸯。”

叶娘点头:“民女明白,定让公子满意。”

侍从将两件锦袍叠好后装入盒中递给叶娘,与楚暄一同送她出府。

府门外,叶娘道:“等民女完工后亲自送来相府。”

楚暄:“无妨,我上云罗布坊取便可,顺便参观一下这咸阳城中最大的布坊。”

叶娘点头,对楚暄行礼后告退。

楚暄目送她离去,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为外人道,尤其是阿辙。”

侍从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

公主生辰宴当日。

相府内,楚暄与林辙换上了各自的锦袍,站在院中,准备赴宴。

楚暄的目光始终流连在林辙身上,林辙今日穿了件月白色蜀锦袍,腰束黑色纹金带,袍上织着褐色的松竹图纹,又以金线勾勒着边缘,点缀着衣襟与袖口,华贵合身的锦袍将他八尺高的身躯衬得颀长挺秀,风度翩翩。

锦袍下摆垂至膝盖,黑色长裤扎于滚金丝锦靴之内,显出他修长笔挺的双腿,乌黑的长发由一支黑色纹金玉簪半束着,流水般的发丝垂直腰侧,白皙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当真是潇洒俊逸,气度逼人。

楚暄拉着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他近一盏茶的时间,从上至下一寸不漏,频频点头称赞,看得林辙十分不好意思,楚暄不禁暗叹嬴钰的眼光确实不凡。

而楚暄自己着一袭冰蓝色蜀锦长袍,墨云般的长发由一支白色纹金玉簪半束着,月白色腰封束出他纤瘦修长的腰身,腰封上绣着金线云纹,正中镶着一颗光润耀眼的翡翠,显得贵气典雅。

其袍间文着兰花与兰草,又以金线点缀缠绕,他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兰香,配上俊雅如玉的容颜,秀美清明的眉目,整一副芝兰玉树,清俊秀雅的谪仙之貌。

二人所戴的玉簪是楚暄去取锦袍时特意拐到饰品铺买的,原是一对黑白玉钗,楚暄将黑色的给了林辙,自己戴白色的。

林辙也悄悄打量楚暄许久,二人目光相撞,林辙紧张地挪开视线,楚暄却毫不避讳,扬眉轻笑,牵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

二人站在府门外,林辙忍不住看向袖口,从他刚穿上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些怪异,他忍不住问楚暄:“哥哥,你不觉得这袖口短了点吗?”

楚暄抬了抬手,微蹙着眉:“确实,应是你我二人又长高了,毕竟这两件锦袍是公主一个多月前命人做的。”

身后的侍从瞄了楚暄一眼,不言语。

车夫将马车驶至府门外,二人上了车,前往王宫,路上,林辙看着侍从手中提着的礼盒,问道:“哥哥,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楚暄勾唇一笑:“一件精美的手工艺品,往后公主每次见之,便会想起你我二人。”

林辙好奇:“是什么如此神奇?”

楚暄莞尔:“以后我再告诉你。”

马车驶至宫门口,侍卫走上前,车夫将请帖递给他,侍卫看了一眼,点头放行。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到达御花园,二人下了马车,瞧见周围停着数量富丽气派的马车、轺车,车旁站着衣裳华贵的少男少女,年龄与二人相仿,众人相互寒暄,等候园门开放。

从下马车的那一刻起,楚暄便察觉数道向自己和林辙投射来的目光,他下意识挡在林辙身前,牵住他的手,大勒勒地与他十指紧扣,这一举动更是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林辙身子一僵,看着二人的手眨了眨眼,回握住楚暄。

不消片刻,御花园的门被打开,众宾客鱼贯而入。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步入御花园,顺着一条青石小径行去,入眼是一方碧水清池,一座数尺高的青石假山屹立其间,池水碧而明净,倒映着蔚蓝色的苍穹,鱼群往来翕忽,似游于云间,荡开层层云布。

再往里走是成群的朱红亭台,错落有致,两侧梧桐金叶簌簌落下,铺出一条金黄的道,将宾客送至宴席。

宴席举办于中园正心的圆形广场,场中铺设东西两列宾座,东侧坐着王室宗族子弟和公主的旁系宗亲,身份高贵,属主宾之席,西侧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客座,坐着官绅贵胄之子以及与公主关系较好的玩伴。

此宴属私宴,这两日里公主的生辰宴已连办数场,最为隆重的便是于章台宫内行笄礼仪程,后几场宴请位高权重的王室宗族长辈。

此番御花园设宴,来宾皆是嬴钰的王兄王弟,关系要好的官绅贵胄青少年子弟,众人年龄相近,氛围轻松许多,不似先前几场那般庄重。

坐入席位,清甜的桂香萦绕鼻尖,身后立着数排梧桐,金雨随风飘落,飒然有声,抬眼可见渭水河畔的数十里群枫相抱,枝丫繁茂,枫叶层层相叠,由黄入红,如金似火,连成滚滚金涛卷过咸阳宫的飞檐金瓦,琼楼玉宇,绘出一幅气派辉煌的秋日宫景图。

楚暄和林辙坐于西侧正中席位,初次入宫赴宴,林辙一脸欣喜地环顾四周,觉得十分新鲜,而邻座的楚暄却是无心赏景,他正目测自己与林辙座位的距离,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将身前的梨花木案挪过去,直至二人的案几相距不到一尺才停下来。

完成动作后,楚暄看向对座,发现嬴荡和嬴稷两兄弟未参宴,这才想起前几日嬴稷与自己说他和嬴荡将在嬴疾协同下前往巴蜀二郡,嬴驷有意考察二人对巴蜀治理的看法,此番同去的还有与嬴荡同母的胞弟嬴壮。

楚暄曾听张仪说过巴蜀易攻,却难治,因其水患频仍,庶民常陷饥馑荒年,尽管沃野千里,然水患不除,仍不可称作“天府”。

嬴稷临行前楚暄曾与他商讨过此事,但如何管治还需亲临蜀地,一探究竟。

园外传来一声:“公主驾到!”抽回了楚暄的思绪。

众宾客停止交谈,一同起身向外看去,只见身穿玄色烫金长袍的嬴钰踏入园中,穿过广场直向北侧主位走去。

主位位于一方九阶高台上,坐北朝南,嬴钰缓步走上高台,站于位前看向台下众人。

众宾客行礼:“公主万安!”

嬴钰含笑拂袖扬手:“平身吧,赐座。”

“谢公主!”

楚暄坐下后望向嬴钰,此刻她正端坐于位上,一袭玄色烫金曳的长袍敛去了平日里洒脱俏皮的气质,更显出一国公主的端庄大气,雍容华贵,袖口与前襟上的赤云纹鲜红耀目,发髻由一对凤钗绾起,此钗以金银作凤头,玳瑁为脚,两侧垂下晶莹纯白的玉珠,点缀着浓黑似锦缎的长发,往下是一张清丽似雪的面容,唇若点樱,眉如墨画,月余不见已褪去了几分稚气,美貌更胜,似一朵牡丹于高台上盛放,美艳绝伦。

虽是如此,楚暄却从那对神若秋水的双眸中察觉出一丝倦意,也难为嬴钰,听闻女子行笄礼从迎宾到礼成须经十七道仪程,加之宫中礼节繁多,礼毕后还要设宴迎宾,想着都觉得累。

宴席开始,宫侍们端上樽盘器皿,菜肴佳酿,宴上歌舞升平,鸣钟击磬,乐声悠扬,满座宾客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席间,宫侍替每人端上两壶酒一壶为初秋时新酿的桂花酒,另一壶则是秦国特有的西凤酒,此酒酒性浓烈,入口醇厚,落口爽尽,尾净悠长,颇有秦人爽朗不羁的性子,入口甜润,有淡淡的果香,却是后劲极大,极易使人贪杯。

楚暄早对此酒有所耳闻,今日难得品尝,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宴会刚入佳境,便已染上些许醉意,他面现潮红,眼神飘忽,有些东倒西歪,身旁的林辙见他坐姿不稳,伸手扶了他一把,楚暄挨近他,往他身上靠。

恰逢此时,他抬眼见嬴钰看向自己,并斟满酒,在主位上与自己和林辙举杯相敬。

林辙也瞧见了,欲举起酒爵隔空回敬,楚暄见了,取过酒壶替自己满上,举爵望向嬴钰时特意挡住她与林辙的视线,微笑回敬后将酒爵送至唇边喝下一口,突然手一抖,喉咙似是被酒水呛到引得一阵猛烈咳嗽,手中的酒爵也打翻摔在地上,酒水溅了一身。

林辙见状大惊,赶紧坐过去轻轻拍他的背,担忧道:“哥哥,你没事吧?”

主位上的嬴钰也吓了一跳,立刻命宫侍前去替楚暄料理。

楚暄低着头,捂着嘴咳嗽,咳得双眼充血,他顺了顺自己的胸膛,重重喘了几口气,虽然他这番动静在一片歌舞琴鸣的笼罩下并不算大,却也引来周围人的关注。

宫侍前来将他的酒爵撤走,并递给他一条布巾,楚暄缓过气,转过身对林辙笑道:“我没事,就是这一身酒气怪熏人的,你帮我擦擦。”他抓住林辙的手,将布巾放在他掌上。

林辙即刻接过,人又坐近了些,用布巾仔细地从楚暄的唇间一直擦到衣襟,十分专注。

楚暄靠近他,壮着酒胆打量着林辙,目光描摹着他的眉骨,双目,鼻梁,双唇。

楚暄的脸上浮现着醉意,痴痴地笑了起来,眼尾染上朱红,双眸温润,目中水光盈然,竟显出别样的风情。

“阿辙,你今天真好看!”楚暄轻声道,对着林辙低低笑了起来。

林辙似触电了般猛地一颤,手中布巾掉落在楚暄腿上,他愣了两秒,飞快将布巾拾起,抬眼对上楚暄的目光,只觉一股燥|热爬上双颊。

周围宾客看着二人的目光逐渐变了味儿,越发的意味深长。

主位上,嬴钰见二人咫尺相视,定着不动,那模样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禁皱起眉头,心中闪过一抹怪异感,但想到平日里二人关系就十分亲密,如胶似漆,便渐渐放松了神经。

楚暄看了林辙半晌,见对方不好意思起来,他轻笑一声,夺过林辙手中布巾,擦了擦嘴角,与之拉开距离,坐回原位。

宴会进行至中场,宫侍端上一盘蟠桃,每人三个,盛于金盘中,那蟠桃硕大鲜红,水润饱满,看着就十分诱人。

楚暄看着案上的蟠桃,抿唇一笑,再次挨坐到林辙身旁,见他正准备拿一颗品尝,便抢在他之前将整盘桃子端了过来,对林辙嬉笑道:“我先替你尝尝,看看甜不甜。”

林辙一阵莫名,只见楚暄拾起一颗蟠桃咬了两口,频频点头,面露喜色,将手中桃子递给自己,说道:“很甜,你把他吃完吧。”

林辙接过后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认真地吃起来,楚暄静静看着他,见他吃完了一个,又拾起盘中一颗桃子咬了两口,递给林辙:“这个也甜,来,吃!”

林辙刚咽下果肉,见又一颗巨大的桃子出现在眼前,他看向楚暄,见对方向自己投射来不容置喙的目光,只好接过,将桃子吃完。

楚暄勾唇一笑,继续重复这些举动,待林辙盘中桃子全部吃完后又端来自己的,林辙在他的眼神“逼迫”下一口气连吃了五个巨大的蟠桃,吃到后面简直味同嚼蜡,直到楚暄递来最后一颗,他终于抗拒求饶:“哥哥,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楚暄见他面露难色,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便放过他,说道:“那这颗你替我尝两口,看看甜不甜。”

林辙暗松了口气,拿过桃子照做,咬了两口点头称赞后递给楚暄,楚暄乐呵呵地接过,细嚼慢咽起来。

主位上,嬴钰瞥见二人的举动,忍不住多看几眼,心中的怪异感越发浓烈。

与二人对坐的主宾席上,一位穿着靛蓝色滚金边对襟常服,身姿高挑的俊朗少年,正默默凝视着二人的举动,其袖口刺着殷红的赤云纹。

从方才楚暄呛酒林辙替他擦拭衣衫起,他的视线就停留在二人身上,此刻又目睹二人分桃,他忍不住勾唇一笑,摸了把瓜子磕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二人,脸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

林辙此刻已无任何食欲,看了眼安分吃桃子的楚暄,只觉得他今日的举动十分反常,还未多想便感受到对面一道诡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眼对上了那少年的视线。

那少年见他望向自己,眉间一挑,掷去一个神秘而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辙不明所以,但见他神情轻佻,不禁皱起眉头,又瞧见对方袖口的赤云纹和腰间挂着的一块乳白色玉佩,那质地光润通透,材质与嬴钰那块相仿,上面刻着个“恽”字,瞬间想到此人的身份。

他想起那日在校场嬴钰的话。

“我同母所生的王兄,他单名一个‘恽’字。”

自周王朝建立以来,周天子及各诸侯国王室成员都可配玉,玉成了王公贵族的象征。秦国也不例外,秦国的王室公子们每人都有一块特定的玉佩,从出生起便佩戴着,其上刻着各自的名讳与生辰【1】。

此刻坐于对面,带着“恽”字玉佩的少年正是秦国王室长公子“嬴恽”,年龄二十有二,比嫡长子嬴荡还大五岁,但他极少出现在咸阳宫,九岁便入军营,十二岁随嬴疾在外征战,十六岁统领骊山军营,封爵少上造。

然而此人并非因其年少英才闻名咸阳,他所闻名的是他那些风流韵事和放荡不羁的性子。

寻常人行军打仗为的是封官晋爵,光耀门楣,那些本就身份高贵的达官贵族则是稳固现有位置或追求更高的权位,但嬴恽对这些一笑置之,对王储之争更是不上心,他乐于打仗,每逢战事必是首当其冲,自告奋勇出征,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战后可到访各国的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与歌姬舞姬共度良宵,以解征战疲乏。

嬴驷、嬴疾等父辈很早便知他骨子里的风流放荡,才将他扔到军营,可多年军中艰苦训练也未能将他的本性削减半分,甚至还推波助澜。

嬴驷无奈,但见他在军事方面颇有造诣,屡立战功,想也不是个草包,便放任他去。

嬴恽与林辙隔空对视,眼中含笑,意味不明。

林辙皱着眉紧盯着他,见那目光将从自己的双眼流走,移向楚暄身上,他心中一惊,拉着楚暄的胳膊欲将人挡到自己身后。

楚暄刚吃完桃子又喝了点酒,突然被林辙用力一扯,一时失了重心,脸直接撞在林辙的肩上,手不自觉抱住林辙的腰,他浑身一僵,心跳停了半拍。

林辙仍看着嬴恽,见对方终于笑着低下头,吃起了桃子不再看自己,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楚暄正抱着自己,而自己的手正揽着他的肩膀,他赶紧松手,楚暄察觉后也松开手,逃脱似地坐正。

楚暄饮了口酒,平复思绪后疑惑地看着林辙,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没事。”林辙笑答,余光瞥见嬴恽已不见踪影,才放下心来。

楚暄疑惑地看向对座,环顾四周,见宴会已进入尾声,宾客们纷纷举杯到台上对嬴钰道贺。

林辙问道:“哥哥,我们要不要也上去?顺带将贺礼送于公主。”

楚暄点头,正欲起身时一位宫侍来到他身边,对二人说嬴钰请他们宴毕后到后园一趟,届时敬酒道贺即可。

宴毕,众宾客纷纷离去,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楚暄替自己满上酒,站起身时有些晃,林辙搀扶着他提着贺礼到后园赴约。

二人在后院内等了片刻,见嬴钰提着曳的长袍快速行来,此刻她又恢复到往日的随性,楚暄倚着林辙,抱住他的手臂,对嬴钰掷去一个醉笑。

嬴钰走到二人跟前,一顿,看着二人黏在一起,目光停留在他们相互缠绕的手臂上。

林辙没注意到她略带异样的神色,边扶着楚暄,边对她行礼,献上祝词。

楚暄也站直了身子,对嬴钰道贺。

嬴钰看着二人,笑着抱怨道:“这两日可把我累死了,行笄礼可真辛苦,我腰都站酸了,还要端着笑脸与许多人敬酒,见一群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宗亲。”

楚暄笑道:“此等礼仪是女子成年必经之路,公主现已成年,往后当稳重,可不能再同先前那般贪玩。”

嬴钰轻哼一声,又一脸得意道:“也对,男子要二十岁才加冠,安羽哥哥你虽长我一岁,却仍未成年。”

楚暄看着她,笑而不语。

嬴钰看向林辙手中的礼盒,乐道:“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林辙点头,将礼物双手奉上,楚暄笑道:“对,这是我二人合做的一份礼物,比不上那些奇珍异宝,还请公主笑纳。”

嬴钰大喜过望,即刻道:“竟是你们亲手做的,此等心意岂是那些奇珍异宝可以媲美?我定当好好珍藏!”

楚暄含笑点头。

嬴钰看向林辙,见他今日这身打扮,不由赞叹:“林辙,你穿这件锦袍真好看!果然还是‘松竹’最适合你。”

林辙笑道:“谢公主赠此锦袍,公主今日也很好看。”

嬴钰被他夸得羞红了脸,垂眸含笑,目光瞥见林辙的袖口,仔细一看,疑惑道:“这袖子怎么有些短?我记得本该再长些。”

林辙看了眼袖口,说道:“许是这些时日我又长高了。”

嬴钰沉吟点头,不再讨论此事,她抬头凝视着林辙的双眼,有些紧张道:“林辙,我……”她突然抬眼看到林辙头顶的黑色发簪,余光瞥见一旁的楚暄头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色簪子,愣住了。

“公主,怎么了?”林辙见她突然不说话,疑惑道。

“没、没事。”嬴钰轻晃了下脑袋,恢复到娇羞的模样,含笑道:“我今日想送你件东西……”她面上的红晕渐深,心跳加速,手伸向头顶的凤钗。

楚暄心中大惊,趁二人不注意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他本就醉意上头,加上这猛灌的一大杯西凤酒,酒劲直冲脑门,瞬间头晕目眩,步履虚浮,当即往林辙身上一栽。

林辙吓了一跳,伸手抱住楚暄,见他神色恍惚,忧心道:“哥哥,你怎么了!?”

嬴钰见状停下手中动作,担忧地看向楚暄,见他手中握着空酒杯,便知缘由:“安羽哥哥,这西凤酒酒劲十分大,需慢品,不可一饮而尽。”

楚暄眉头紧锁,靠在林辙肩上,摁了摁额角,状似头痛难忍。

林辙见他神情痛苦,心疼不已,取过他手中酒杯递给宫侍,对嬴钰歉意道:“公主,我先送哥哥回去,我们改日再叙。”

嬴钰也只好点头作罢,将二人送至御花园门口,目送二人上马车,与二人道别。

上车时,林辙的肩膀挡住了楚暄的脸,以及那不易察觉的笑容。

马车驶离嬴钰的视野,她有些失望,取下半只凤钗握在手中愣神,毫无察觉身后早已站着个人。

“钰儿,在想什么呢?”

嬴钰转身,看着面前与自己眉目神似的俊朗少年,慌乱地背过手:“恽哥?”

嬴恽轻轻挑眉,将她的手拽出来,瞧见她手中的半只凤钗,轻叹了声:“钰儿,眼睛要擦亮些,不要错付了真心。”

嬴钰一顿,用力扯回手,冷声道:“王兄这是何意?”

嬴恽一声轻笑,只道一句:“往后可别太难过。”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哥哥上线!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1】选自《大秦帝国之金戈铁马》:关于秦国王室佩有玉佩,其上刻着王室之人的姓名和生辰,这一信息是采取了孙皓晖老师《大秦帝国》中的一个说法。

作者本人也翻阅了许多书籍以及到访了一些博物馆,其实在西周时期,天子、诸侯、贵族士子都会带玉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周天子所佩戴的是最上等的和田玉),有的玉是祖传,也就是像前面楚暄、嬴钰母亲传给他们的,有的是在王公贵族子女出生的时候特意打造的,上面刻了他们的名讳和生辰,作为身份的象征。所以玉佩刻字这种方式在古代也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这算是可以引用的客观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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