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光阴如梭
永平十七年，十月。
花颜和花少彦、花少辰已经在临水县学渡过了近五年的就学时光。
虽还没读完义务教化，但因为花颜决定今年就参加县试，花少彦和花少辰两小只也决定‘有难同享’，和妹妹一起参考！
一旬后，县试放榜。
侗乌乡，临水县学学子花颜中榜，位列案首。
而这次临水县出了个才九岁的县案首，开天荒的第一次！
且还是个女娃娃！
可把临水镇的邻里们给稀罕到了，隔三差五就有人上来拜访。
有来看神童稀奇的，也有带着自家孩子来探讨学习的；
更离谱的是，还有过来想定娃娃亲的。
这可把花颜吓坏了，赶紧收拾了行李，偷偷打包回乡下找她祖父去了。
。。。。。。
时间也就回到了最初；
侗乌乡，夕落时分，薄雪四落。
花颜刚做完功课，未惊动仆从，一个人走出了老宅；
走到田间，看着簇簇新雪，眺望远山，思绪飘向远方。
虽然只是最小的县试，对于花颜这活了两辈子的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但是，能够如愿通过，还是叫人开心的。
好似，也就是直到这一刻真正来临，花颜的心也才安定下来。
她真的成功做到了！
不管听别人说再多次如今是女帝当政，女子地位不低，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参加科考，其实花颜始终不能完全相信；
或者说是对这里面的信心不是那么大。
曾经的花颜，见过太多，这社会上仅仅只是表面才存在的东西了！
来到了这儿九年，花颜细心观察过这个地方周围的一切生活，也看明白了；
就算女帝当政，但这毕竟还是一个新兴的、仍旧落后的朝代，女子地位再高，那也只是相对而已。
这个开明的周朝，并没有因女子当政就消除了属于传统时代的，对女性那些根深蒂固的束缚。
例如，所有人都还是认为贤良淑慧才是女人该做的事；
哪怕能去科举，但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你淑慧，但是优秀，也会有人来你面前指责你，你当以父权夫权为先；
为人妻者，当以为夫家开枝散叶，繁育后嗣，勤俭持家，才是女子该做的事！
而往往，在这个古旧的时空里，男子仍是天生便能获得比女子更多的社会接纳和认可。
男人三妻四妾是炫耀的资本，但女人仅仅易人再嫁就会被指责水性杨花。
...
在这个时代，属于女子本身的自我独立意识，还在成长中而已......
而出生于如今的花家，花颜无疑是幸运的。
长辈疼爱，父母纵容，从来都是花颜想干嘛便可以干嘛。
还好花颜本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要不然早就被惯坏了！
身在花家的一切，慢慢让花颜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否则，即使是死而复生的喜悦，在那样对女子束缚，让女子三从四德，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年代，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花颜不知道她会怎样活下去，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她想，或许她会死吧？
还好并没有。
上苍眷顾，信女感恩。
花颜在心底满足一笑。
现在，她自己也亲身去感受过这个时代的科考了；
以一个女子，已经成功拿到了这条科举路的第一场入场券！
对于性格固执但敏感的花颜来说，以后，不管怎样，她总是多了一条路；不用将自己缚于家宅，也不用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之身。
好想在这白雪静谧的山间大吼一声啊！
花颜走到田坎边，捧起一捧雪；想着，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堆雪人了，可惜四哥五哥不能过来玩。
他们现在被大伯拘在长平继续读书，因为这次考试他们挂在尾榜，险些没过；
肯定也不能和她一起参加冬月的长平郡府试了！
在老宅也待不了多久了，花颜还得抽空回一趟长平去，下月冬月有她已经报名参考的长平郡府试。
考完后，她才有正式的童生资格。
来年应该就要去禹州官学，到时候和二哥三哥一起在禹州读书。
那里有各级师正，讲席，学的东西会更多，整个郡县优秀的学子也都汇聚在那。
是花颜下一个阶段的最终目标！
漫步田野之间，花颜嘴角泛起无奈笑意；估计等她走了，花少彦、花少辰两小只到时候一定会哭鼻子吧？再痛斥自己要抛弃他俩一个人去禹州哈哈～
天看着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花颜停下了脚步，摘了几枝鲜花，冷香扑鼻，便慢慢往回走了；要不然，再不回去，等温媪来寻她，又该得一顿说头！
刚到家门，见温媪果然神色‘不善’，正拿着长袄往外走。
花颜赶紧笑着跑过去，嘴里一边讨饶一边和温媪走回院里。
“乳媪，我见你今日舂了占米，可又做了甜点？”
“就你眼尖，都给你做好了，温着呢，夜间可不许多吃，至多三块。”
“乳媪最好了，阿颜最喜欢乳媪了；等明年阿颜过了童生试，就把禹州所有的糕点都给乳媪买来尝，再给乳媪卖间大铺子，专门开糕点坊。”
“你个小骗子，又搁这儿给我画饼呢！”
“你就算说再多好话，也是不许多吃的，没用！”
“哪儿有？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花颜瞪着眼睛，鼓着嘴，故作委屈道。
落日的余晖下，夜间的寒意虽至，但两人相互挽手依偎，脸上都洋溢着柔和的笑意，拌着嘴慢慢回了寝房。
。。。。。。
第二天一大早，花颜就带上装备，跑去找她祖父了，祖孙俩约好了今日要进山去打野味。
别看老人家辈分在这里了，人可相当矍铄呢！
哪怕早就解甲归田了，但每天都没有把武艺活计给放下，大冬天的祖父他都能打赤膊跑山上去狩猎！
要花颜说啊，哪怕家里的两个伯父，还有花颜她爹，估计那身体素质都赶不上祖父！
而且，祖父花勇又是个随性不羁的性子，固执得很，家里面谁都拗不过他！
当初祖父从临水搬回了乡下独居时，就谁都劝不住。
但子女都在，哪怕父亲想要回老宅住，并不需他们跟着照看；
但作为子女的，又怎么放心让父亲一人独居？
所以，当初让花颜三小只回临水来读书，夫妻俩除了是放心不下花颜，陪她和花少彦、花少辰在临水镇读书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呢，也是方便夫妻俩能随时带着孩子们回家看望陪伴他老人家，承欢膝下。
两夫妻也能就近回老宅，好歹能看顾一些花颜她祖父。
所以，从临水回侗乌这条路，花颜那都是走过无数遍了！
今日，爷孙俩就要上侗乌山，去干这对所有侗乌乡民来说，每年都最重要的事！
“阿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我们今天要忙的还有很多呢！”
花勇在一旁收拾要带的工具，不慌不忙的。
“着什么急，东西在那儿长着也没长脚，跑不了！”
花颜听不进去，这可是她回侗乌最喜欢的乐趣之一了，时辰可不兴给耽搁！
遂道：“还要去看看陷进呢，去晚了别人都把野菜打走了！”
拗不过自家孙女在这上面的急性子，花勇还是加快了拾掇的动作；
“好好，听咱们颜颜的，咱们爷孙俩今天就把这片野菜野味都给包了！”
片刻之后，两人拿上行囊，霍霍准备向山里进发！
临水的土质很好，种粮种菜四季皆宜，就连冬天，也有不少存活。
虽然品种不多，但总比没有好啊！其他地方还没他们这么好命，大冬天的还能吃上一口蔬菜呢！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现代的那些发达高科技；
在冬季，除了一些白菜萝卜，地里一般都长不了其他蔬菜！
唉，花颜感叹，这里的农业发展还是很落后啊！
即使有开国女帝那般大刀阔斧的改革，留给这个新兴朝代发展空间，还有一段长路要走。
民以食为天，在这里这些年，花颜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周朝的老百姓，真的是看天吃饭的！
为着这个，花颜特意研究过，估计是因为周朝才经历战乱不久的原因，百姓都需要土地长出粮食活命；在农业发展这一块儿上面，周武帝应该把精力重点放在农作物产量上的，而非作物品种多样性。
其实花颜到现在也一直很疑惑，除了‘神女’武帝为百姓引入了杂交水稻，改良了这里的水稻品种，提高了粮食产量，不知道武帝前辈咋就没有在她‘空间系统’里开发出点其他农作物来呢？
而且，自从武帝去世，周国的农业发展，好像就像出现了断层一样，停滞不前，原地踏步。
例如，比方说在这农作物优质良种开发利用上吧，周国现在真的就还处在萌芽期。
就花颜知道的，不少贫苦人家，在米粮不够，没有其他粮食补给之时，还仍食米糠度日。
那自然，在食物匮乏的冬季，是更谈不上能吃着口新鲜蔬菜了！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寒冬将来未来；
得益于地域优势，临水山间总会长出一些各色野菜，漫山可寻。
这附近的相邻们，都会相约出门采摘些野菜，也算能给自家餐桌上添上一点绿意。
花颜和祖父还没走到山脚，就看见不远处已有不少人，也正往山边行进。
冬天里的各色鲜嫩的野菜，不止她馋，别人也馋！
好想实现冬天蔬菜自由啊！
花颜心里面暗暗道：自己猥琐发...不，是低调发育了这么久，现在也是时候把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