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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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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何说起呢?年纪大的人容易忘事.对了就从那个夏天开始吧。风从田野上掠过,仔细听,仿佛有浪的声音,哗哗哗......

我叫于恬,因为出生在一个下雨天,父亲看着窗外的淅淅沥沥,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可爱的名字。全家人都很喜欢,我也确实像个晶莹剔透的小雨滴一般长大了。

我的奶奶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周围有成片的田和远远的山。我童年的每一个暑假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那里的天比城市里的干净,水也比城市里的甜,成群的小虫子在泥土里打滚,叽叽喳喳的小鸟躲在叶子底下唱歌。

每当夏天的夜晚,我光着脚丫子,捧着半个西瓜坐在家门口的小凳子上抬头望天,心里就会犯嘀:大人们为什么要离开童话的世界,挤在钢筋水泥里玩命地活?也许长大了,心会被围在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方,久不见阳光,也就逐渐忘记阳光的味道了。

想到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我就很害怕,挖一大口西瓜塞进嘴巴里,甜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在衣服上晕出一朵可爱的小花。

我害怕长大,但也阻止不了时间的步伐,十六岁那年,奶奶去世了。

老家已经没有亲戚,孤零零的老屋无人打理,总有一天会坏掉,父亲想把它卖掉,连同尘封的记忆,想为它们找一个最终的归宿。

我随他一同回去,想再最后看一眼。实际上我已经有六个年头没来过了,不知不觉间似乎也长成了一个日渐麻木的大人。当眼前再次出现那道熟悉的山影时,才终又回想起风的歌声,哗哗哗地催人入眠。

老屋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歪歪扭扭,像个丑陋又可爱的老东西。

父亲整理奶奶遗物的时候,我独自站在院子里,思绪跟着雨后香甜的空气一同升向半空,悄悄越过山的那一头。

邻居的张阿姨路过看见了院子里的我,开心地惊呼一声,急急忙忙跑进来:“恬恬,好久没见你了,小丫头长成大闺女了!”

她弯弯的眼角布满细密的纹,身上还带着泥土的味道,我被这个笑容打动,使劲捏起她的手,亲热地叫阿姨。

我俩站在院子里聊了好久,直到父亲叫我回去吃饭。

第一天过得很慢又很快,晚上我坐在桌子跟前,开了窗,任由风吹进来,拨乱额前的碎发,心里想着要是能一直呆在这里多好,忘掉繁重的作业,升学的压力,以及那条漫长而又无趣的前路。

“人不该这样浪费时间和生命,真的很没有意义。”

我小声的抱怨似乎被外面的虫子听见了,它长鸣一声作为回应,我笑起来,它跟着叽叽叽叫个不停,仿佛是在配合。

我注意到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大约是虫子的家,突然间我就很想造访这个新朋友,看看它究竟长什么模样,是长的还是圆的?

等我走到树下的时候,它却突然不出声了,跟我玩起了捉迷藏。我眯起眼在树丛间细细寻它,无意间踩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泥土里冒出个尖尖的小角。

我的注意力被这件事物吸引了过去,忘掉了虫子朋友,即便它又在我头顶卖力歌唱。

那是个木制盒子,也不知道埋在土里多久了,我徒手将它扒拉出来,拍掉上面黏湿的泥土,偷偷摸摸地带回房间。

灯光下它显得又破又丑,上面隐约有些纹路,小小的锁孔里塞满泥土。它被锁住了,没有钥匙,我又不愿将这小玩意打破,就用纸巾包好,仔细放进抽屉里,想着将来把它带回去,找个开锁匠帮忙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临睡前我还在想着抽屉里的小盒子,窗外飞进来几只萤火虫,悄悄落在床头,黑暗中一闪一闪地放光。

第二天家里来了好些客人,都是以前父亲的发小,拖家带口地来看我们。

妈妈走得早,家里没个女人照顾,父亲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他在厨房张罗的时候,我在外面陪几个叔叔阿姨说话。

他们身边都跟着与我差不多大的女娃男娃,其中的几个我都记得,小时候一起打过架,一起抓过虫子,现在却连话都不多说了,只会用好奇又不服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这让我颇为失望。

他们似乎也跟我一样,长成了麻木而又愚蠢的大人,再没了小时候的灵性。

父亲却很开心,那天晚上和久违的朋友们喝酒聊天,一直到深夜。收拾完碗筷,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已经累到不行,眼皮都快撑不开了。

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抽屉里闪动的光,吓得一个激灵。那道光却也像个心虚的贼一样立刻躲藏起来,我使劲揉揉眼,扯痛的眼皮让我确认自己没在做梦。

我向来不是个胆小的人,想要一探究竟,却又怕把那个小贼吓走,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打开抽屉,一个小萤火虫从里面飞出来,扬武扬威地在我面前转了两圈,越过窗户扬长而去。

我眨巴两下眼睛,不敢相信,一只小虫子怎么可能发出那么耀眼的光芒?刚才那一瞬,我以为看见了从天空落下来的星星。

这不可能,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不死心地朝抽屉里张望,看见了那个黑不溜秋的小盒子,它呆在角落里,包裹着的纸像朵白花一样展开,它就躺在花蕊中间,安静地回望向我。

当我把它再次拿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松动的盖子预示着这它已经被打开了。

谁干的?难不成是那只萤火虫吗?

我对着窗外开心地笑起来,那小家伙倒挺会帮忙。

盒子里躺着一本更加老旧的日记本,看不出年代。脆弱的纸张黏在一起,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我费了好大劲,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第一页,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辨出几个,整页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这下可有点难度了啊!

我托着下巴,想着这可能是奶奶的东西,也许父亲认识,明天去问问他吧。

我把日记收好,爬到床上,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风的声音很好听,像海浪一样,轻轻唤着我的名字。

朦胧间,我看到了头顶的那片光,它们穿过林间的树叶洒下来,化作斑驳的影子盖在身上。

我从草堆里爬起来,诧异地看向四周,这片绿色的密林显然是梦境的产物,它美极了,绿叶成了露水的摇篮,轻轻地上下摆动着。

层层叠叠的树影领着我一路向前,边走边想,我大概是个艺术家,才能在梦境里造出这样的美景,就连空气都是鲜活跳动着的。

林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形成白色的巨浪,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可我一点都不怕,反倒有些得意起来。

我可真是个天才!等醒来的时候,定要将它们画下来,但那时候我还记得住吗?

天空中悬着一座巨大的虹桥,白云成了桥下来来往往的船。

我听到了草丛里传来的说话声,被风卷得飘忽不定。

在这个梦里居然还有人呢?

我兴奋地想着,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去了。

等跑出一段后,我才发现那片声音的源头很难寻,一会在左,一会在右,我被它骗得东奔西跑,像只无头苍蝇。

最终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我发现了没在草堆里的一排毛茸茸的小脑袋,它们排着队朝前走,动作整齐划一,每颗脑袋上都竖着两只尖耳朵,那仿佛是个摆设,连有人跟在后面都没听见。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兔子吗?兔子没有那么大只,也不会用两只脚走路。小孩吗?可小孩不会长绒绒的白毛和动物一般的耳朵。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我跟随着它们的节奏,放慢脚步,它们说着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像风一样柔和,像水一样清脆。

我一时有些入迷,无意间脚下踩中一块裸石,崴了,踉跄两步,这便惊动了前面的小家伙们,纷纷扭头惊恐地望着我。

原来是人?

看到脸时我有些诧异,它们都生着小巧的五官,其中一些看上去比我年纪还大。

双方都因为震惊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中,是这些“小家伙”们率先打破了平衡,它们尖叫着抱着头,向四面八方逃窜,我不知道该追哪个,一时间的愣神,最后全都跟丢了。

我有些气馁,只好捡起它们丢下的麻袋,使劲翻找,里面装着大把的草,每株看上去都不一样,我不认识,姑且只能统称为“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色的果子,没我巴掌大,上面爬着黑色的纹,长得不怎么友好,闻起来倒是香。

大约觉得自己在梦里,没什么不敢做的,我张嘴一口咬下去,酸涩的味道立刻在舌尖炸开,炸裂了脸上的表情,我一边吐一边流泪,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柠檬的威力也不及它十分之一。

就在我为自己的错误决定懊悔不已的时候,后脑上突然挨了一记。

我跳着转过身,一眼看见了他,就站在不远处,像颗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萝卜。埋在浓密白毛下的脸虽然稚嫩,但却依稀有了少年的模样,这家伙比我小不了几岁,怎么个头才到我的腰?

他套着宽大的衣袍,袖子窟窿里伸出两根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小臂,两只手里各捏了一块石头,因为用力过猛,指尖隐约发白。

他跟那红果子一样,看上去一点都不友好。

我揉着后脑勺质问道:“你刚刚拿石头砸我了?小鬼?”

不知是我说话的语气,还是“小鬼”这个称呼激怒了他,他举起石头砸我,脸上有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别看他人小,力气倒挺大,飞来的石子正中我的膝盖,疼得我原地跳起。他乘胜追击,更加卖力地砸我,像个豌豆射手。

我从小就不擅长游戏,比如老鹰捉小鸡,丢沙包之类,一番比拼过后,竟教对方差点百发百中。被刺痛的自尊心让我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像只豹子一样腾空而起,一下跳到对方跟前。

这小子显然没料到有这招,被我抓个正着。

我将他提在半空中,暗自惊讶对方竟然比我的书包还轻。

我学着班主任的样子说话:“这么调皮的熊孩子,把家长叫来,我要当面问问,平时怎么教育小孩的?能这么没礼貌?‘品学兼优’四个字是叫你吃了吗?”

许是我模仿得太像,他竟闭着眼睛抖起来,脸上的血色潮水般地褪去,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心想完了,把人孩子弄哭,一会家长找过来就该我受教育了。于是赶紧将他放下,像只憋急了屎尿的狗一样原地打转。

最后从口袋里摸出啃了还剩半块的巧克力,硬塞进他手里,转身撒腿就跑,速度快得连风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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