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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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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昭二十年的初春,山石肃远,气候欲暖还寒。

烛火明灭,长灯暗影。

本应宁寂的乾元殿层层透出光亮,宫帷无风静垂,却遮不住深寒。

昭帝手压龙案上早已凉透的茶盏,面色阴沉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几个人。

左手边是边境八百里加紧奏章,北胡突然大军压境,守关将领贪生怕死,居然开城门投降,如今北胡已经攻下郦城,继续往北挥军进发。

当先一人,青衣朝服,正是端王沈南墨。

宁王沈南意同凌王沈南煜陪跪在一旁,身后是襄王、左相宁成,卫尉李宁、中尉祁东,殿中静可闻针,风雨将至的平静沉沉压的人心悸。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昭帝声音痛怒难分,猛地抄起手中的奏章,劈头向沈南墨身上砸去,伸手指着他怒骂:“李玉是你极力举荐的人,如今两军交锋,却不战而降,不仅丢了郦城,还让敌军一路北下,你说,你该当何罪?”

端王静跪不躲,双手拾起奏章,缓缓一叩首,开口:“父皇,是儿臣识人不当,酿成大错。儿臣愿戴罪立功,请父皇允儿臣带兵迎战北胡敌军。”

昭帝冷哼一声,转向沈南意:“宁王,朕命你为征北大元帅,这是北境四十万大军兵符,今赐予你,命你即日挥师北上,荡平漠北。”

“儿臣领命。”

依燕国军制,大体可分为中央军、地方军和边防军三部分。帝都内外两城驻军除御林军两万士兵常驻乾元殿、凤仪宫外,另有南北两军各五万驻扎外城。羽林军直属天子,南、北两军则由卫尉和中尉分别统帅,并由兵部统一管理。

地方军平时维持社会治安,战时凭兵符应调从征。边防军戍守燕国四境,东、西、南三境各有守军二十万。

而北境接北胡,则有四十万守军,郦城是第一道屏障,守军十万,往后依次由北越、白城、蓟城三道屏障,各有十万守军。

兵符制成两半,左半交给四境守军统帅,右半由昭帝留存。调发军队时,必须在符验合后,方能生效。

此外,各王府中亦设有亲兵禁卫,其人数按品级高低各有不同,有亲王封号的皇子府中可养兵两千,依次类推,普通亲王府一千,郡王府八百,公侯府五百。

近年北胡安分守己,按时岁贡。此次却公然挑衅,连攻数城,燕军大伤士气,朝野上下更是人心惶惶。

那北胡一族盘踞漠北,原只是北方一个游牧部落,但经历代君主励精图治,国力大增。

自昭帝即位,北胡便同燕国休戚不断,时战时合。

三年前,正值南越举族反叛,大燕率军平叛。北胡趁机兵扰边境,烧杀抢掠。

当时国中无将,年仅十六岁的沈南意临危受命,挥军二十万北上,一路深入北胡腹地直攻到其都城,北胡不敌投降。

北胡君主亲自入燕国朝贡,带来降书,称臣俯首,岁岁进贡。

传闻当年两军对敌,久攻不下,是沈南意单枪匹马,闯进敌营,于三军之中直取敌军统帅独孤谋的首级,方逼退敌军。而独孤谋,乃北胡国君独孤晓堂兄,号称北胡第一勇士。

一番军情讨论之后,夜幕时分沈南意方出了宫,帘外大雨瓢泼如幕。摇晃的马车里,往外看去,周今宜执伞而立。刚下了马车,便见她撑伞而来,那一笑温暖清雅,恍如春水梨花。

“听说你要出征了?” 泉水沸腾,茶香氤氲,她为他倒了杯热茶,殷勤地坐在一旁。

“怎么,担心你夫君我啦?”沈南意慢悠悠地吹着茶叶。

周今宜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倒也不是。谁人不知夫君您用兵如神,区区北胡,岂在话下。”

沈南意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眼神交锋,周今宜被看的有些心虚。

“是啦,我是担心你。三年前,两国一战,北胡元气大伤。如今不过时隔三年,北胡又地处极北,常年严寒,按说不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如今朝上之争暗潮涌起,加上北胡又来插一脚,指不定其中有着怎样的牵扯。你三番两次救我,虽然你不信任周家,也不信任我,可我——”

沈南意眉头微蹙,打断了他的话:“谁说我不信任你?”

“难不成夫君一早便对我情根深种,生死相许?”

沈南意无奈的扶了扶额,这人真是!原本还以为看着端庄娴静了几天,这一下子又恢复本性了。

“那如今端王势大,在朝中声望如日中天。北边战事未明,你真的要去?”

沈南意敛眉凝目,忽然抬头问:“身在皇家,生来就享旁人不能有之荣华富贵,国有危难之际,又岂能因一人之私而置万民于不顾?”

周今宜征了征,不知如何接话。

沈南意淡淡笑了笑,回身揽住她,“如今他犯我边境,屠我子民,我岂能退缩。”

周今宜长睫一颤,她垂下眼,终是张开手轻轻的回抱住他。

周今宜笑得极美,像是深夜昙花层层绽放。

沈南意他将她轻拥入怀,在额上清清地吻了一记。

那夜,红尘账内,花好月圆,他在她耳边信誓旦旦,“你我结发为夫妻,日后我自当敬你、爱你、护你一生。”

微雨燕双飞——

初春乍暖还寒。

到了夜里,这九层宫阙显得格外的阴冷。

凤仪宫的西偏殿里,安瑾躺在紫檀雕花锦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终是无法入睡,心中似堵得厉害,她索性掀开帐幔下了榻,走到窗边瞧了一眼外面,天光尚且露出一丝微白。

外间守夜的小宫女听到声音,忙披衣进来“姑姑,您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司琴,这几日我一直心神不宁。罢了,你伺候我更衣梳妆,派人过去跟娘娘告个假,就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利。”

司琴应着,连忙唤了人进来伺候更衣。

“北境那边的战事,可派人盯着了?”

“姑姑放心,都安排好了。”

这边,司琴刚伺候着安瑾用早膳,便听门外脚步匆匆。

司琴皱了皱眉头,卷起帘幕,走了出去,低声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也不怕扰了姑姑清净。”说着将他拉到一旁的廊道上。

来人是乾元殿的小太监丁迩,被司琴这么一骂,也知道自己坏了规矩,忙低了头,低声道:“司琴姐姐恕罪,奴才是心急了,所以才…”

见他眉眼飞舞,司琴心中一喜:“可是北境有捷报?”

丁迩忙道:“姐姐说的是,一早便有捷报传了过来,如今皇上正高兴着呢,皇后娘娘那边也知道了。”

“宁王得胜,姑姑一定很高兴。” 司琴听了也是欢喜。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刚过来碰见翠儿,说是皇后娘娘设了宴席,正传召宁王妃入宫。”

见司琴要进去,丁迩却是打开了话痨子关不上了,“姐姐,你说这宁王妃着实让人羡慕,出身世家,又嫁给宁王这等盖世英雄……”

“混账,宁王妃也是你可随意议论的,也不怕被绞了舌头!”

只听身后一声轻响,司琴回头,安瑾就站在那屋檐下。

“姑姑!”

安瑾仰头,轻轻的笑了:“进来吧。”

“小姐身子不适,可否请个太医过来?”司琴晚安瑾三年入宫,跟了她多年,情谊深厚。

安瑾靠在软榻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娘娘既是设了晏,身边需要人伺候,咱们过去吧。”

“可是姑姑你身子不适?”

“无妨。”

出了门,北方少雨,春日和暖,万物复苏,安瑾心中惴惴然,愈发沉重。

身后司琴她披了件外衫,温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姑姑,再过不久,王爷就该归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春风拂过青衣女子微扬的发丝,目光所及之处有桃花初绽,恍然又是一年春。

从六岁到十八岁,她在他身边整整守了十二年。燕国世家女子大多十三岁议亲,十五岁出嫁。

唯有她,所谓的燕京第一美人,至今待字闺中。

那年她五岁,随父王母妃入宫参加昭帝万寿节。

身为王府庶女,原本是没有机会入宫的,不过是嫡姐刚好病了,她才有这样一个机会。

宴席上,轻歌曼舞、觥筹交错。

眼见其他位皇子竞相恭祝当今圣上,唯有四皇子沈南意一言不发,冷冷清清的坐在那。

正是好奇的年龄,安瑾一直盯着沈南意看,心里默默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回去后,她难得大着胆子开口求了父亲。

依例,皇族子弟到了年纪,便要从各名门世家挑选相仿年龄的孩子入宫伴读。那日,她跪在父王面前苦苦哀求,却被罚紧闭三月不得出门。

身为庶女,她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都不行。

后来,她终于可以入宫了,从皇后身边的小宫女一步步走到凤仪宫的掌事宫女。

整整十二年,她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为大燕国最出色的皇子。他十六岁挂帅出征北胡、于三军中直取敌首,逼得北胡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十七岁封王,执掌兵部,将地方兵权收归兵部统一管理,创建南军,拱卫京畿;十八岁手握尚方宝剑,代天巡狩,奉旨督察南方诸郡,沿途整顿吏治,选拔贤能,南方吏治为之一清;十九岁,奉旨迎娶周家千金——

后宫风云起

今日宴席是在凤仪殿的水榭之上搭了座小小的戏台,台上唱的一出《白起传》,正唱到“催臂欲斩前朝恨,问今昔乱。千里杀机不留痕,疆场难得太平焚。古往今来多乱世,少出英雄倍才人。”

台下坐的是各宫后妃,周今宜一一行礼后,皇后拉着她在身旁坐下,笑道:“母后知道你自小就喜欢热闹,阿意不在京中,没事就多进宫看看你父皇母后。”

周今宜嫣然一笑,低低道了声:“谢母后。”

“来,这是赤豆元宵,还有芸糕,母后特意命人做的,知道你喜欢吃。”皇后将一块芸糕夹到周今宜碗里。

周今宜还未开口,旁边有人笑道:“娘娘就是偏心。宁王妃来了,不如在宫中多住几日。”

说话的正是良妃。

那日散席,安瑾亲自送周今宜回巽宁宫。

“更深露重,还请王妃早日歇息。”

“有劳姑姑了。”

安瑾俯身行了个礼,这才退下。

阿宴转过身,逆着光对里面侍候的宫女道:“你们都退下吧。”

燃着淡淡熏香的室内,阿离看向檀香炉里燃着的熏香,眸光几个变幻,凑近闻了一下,脸色乍然一变,慌忙从怀中掏出朝花雪露丸递给周今宜和阿宴,一边扬声道:“小姐,这皇宫果然不同王府,处处都布置得这么精致!”

周今宜接过药服下,压低声音问:“是什么?”

阿离小心翻弄着香料,眉头紧锁,“是荼芜香、蝉蚕香,还有蒻芙蓉。

荼芜香,产自波弋国,此香浸入地下,土石都有香气。蝉蚕香则产自交趾国。

二者都经南越进贡而来,也是宫里常用的香料。

蒻芙蓉产自波斯,此花颜色特别娇艳,香气迷人。荼芜香、蝉蚕香,还有蒻芙蓉三者若是参合在一起,味道香甜,却能令人多思多梦,日渐消沉,不出三日就会病倒。

虽无毒,却也无解,只能静卧休息,待药性慢慢消散。

这药下的隐秘,若非阿离自幼接受各种香料毒物训练,只怕也不会察觉。

按理,宫中侍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断是不会犯此等杀头的错误,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故意而为之。

周今宜深吸口气:“看来是有人想将我软禁宫中。”

阿离微微一怔:“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北境距离燕京数百里,就算最快的战马也要一天的脚程,所以捷报应该是前一天就送出的。

可她到现在都没收到寒风阁递过来的消息。

恍若一桶凉水灌顶,周今宜的心如被寒冰穿彻,凄凉冻骨。

深夜,月影浮动,寒风阁的消息终于递了进来。——郦城、北越相继失守,军队退守白城,遭遇围堵!

周今宜将手中的杯盏越握越紧,倘若沈南意平安归来则罢,若是沈南意出事,她必让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阿离,你亲自出宫一趟,告诉父亲,将此事告知与他,父亲自有决断。”

次日一早,宁王妃突然昏倒,太医却查不出病因,只道是身体虚弱,需卧床静养,精心调理,自当无碍。

皇后一向心疼宜儿,自是将她留在宫中,命太医精心调治,更是赏赐了大批的奇珍异草用以调理身体。周太傅入宫探望,也是深感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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