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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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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鸟,雄鸟名叫运日,雌鸟名叫阴谐。因食各种毒物,所以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

回到凤仪宫,辗转无眠,脑中反复闪过沈户的脸。

那年先帝尚在,正是花开时节。

一日宫中设宴,父亲又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娇宠的不行,便带着入了宫。

久到半酣,她撇开了侍女,独自一人出了殿,跑到外面透气。

她转过头去,一片日光朦胧间,少年斜倚柳树,白衣如雪,玉带金冠,剑眉星目。

他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挑开眉来:“你是哪家丫头?”

那瞬间,似乎有什么嘭地碎裂。

后来知道,那日少年便是当今太子——沈户。

那样美好的相遇,硬是借助家族的势力谱了一曲青梅竹马的传奇。

她,慕容茹汐,丞相独女;他,沈户,当今太子。

她十三岁那年,奉旨入宫伴学,是在宫中一同授业的众多贵族子弟中唯一的女子,无数人为她折腰,可她的心里眼里从来只放了那一人。

合欢殿一事因涉及到后宫权谋之争,皇上下令便将此事交由永巷秘密审理。

做酸梅汤的宫女供认是皇后所为,然答话颇多漏洞,几番用刑之后,招出来的真相却让人瞠目结舌。

那宫女哀泣招认,良妃为了帮端王登上皇位,不惜铲除异己,下毒谋害皇后,却不料害了玉嫔。并招出良妃曾用黄金五百两收买她,随即在那宫女房中查处官银五百锭,正是良妃档上所出。事关重大,宫女秘密处死以维持后宫体面。永巷主事当夜进宫面奏皇上,同时依例呈了一份记录报给皇后。

消息传到凤仪宫时,她正在拨弄烛芯,燃了一夜的蜡烛最后一点星火终是灭了。

皇后枯坐一夜,手脚冰凉,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无声地笑了笑。

旦日,宫中传出消息,玉嫔毒发身亡,礼部侍郎跪在乾元殿门口,字字泣血,只求皇上严惩凶手。

皇上下令玉嫔以皇妃之礼厚葬,谥号端敏。

同时,着良妃废封号,入永巷,永世不得出。

端王携了三公主在乾元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皇上拒而不见,旋即传出旨意,若有为良妃求情者,以同罪论之。

夕阳残血,沈南墨牵着苏芊芊,一大一小的人影,以决绝的姿态,一步步走在宫阶上......

隔日,皇后带上良妃最爱的芙蓉糕来到了永巷。

穿过狭长的巷子,便听到一声凄凉的声音:永巷长年怨绮罗,离情终日思风波。湘江竹上痕无限,岘首碑前酒几多。

永巷是是未分配到各宫去的宫女的集中居住处,也是幽禁失势或失宠妃嫔的地方,所谓“每忆椒房宠,那堪永巷阴”,所谓“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说的便是此地。

推开门,良妃正蜷缩在床角,见有人来,缓缓抬头,见到皇后,缓缓地凄然一笑,突然站起,冲到她面前:“你好狠的心!竟让我替你背了这罪名!枉你我从小一道长大,你竟如此待我。”

早有侍卫紧紧抓住她,皇后只淡淡道:“几日不见,妹妹真是疯的厉害。”

良妃冷冷道:“我没疯,只是亏了皇后您如此大费周章。慕容家的大小姐,自幼聪明,可谁曾知道,慕容家的小姐最精通的不是琴棋书画、兵法权谋,而是用毒之道。”顿了顿,凄凉道:“你可知,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任何东西。无论墨儿有朝一日能否登上皇位,我都会尊你为姐姐。从头到尾,我所求的,不过是皇上的一点爱罢了,姐姐却是连我的这点奢求都容不下吗?”

皇后一震,只见她一身青衣,形容憔悴,面容凄哀。

良久,转身,对永巷领事缓缓道:“好好照顾她,不许她死。”

背后的良妃突然跪下,“茹汐姐姐,颦儿求您,求您饶了墨儿和芊芊......”

任身后人如何哀求,皇后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茹汐姐姐”有多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还是在很小的时候,那个叫颦儿的小女孩,眉眼生的淡,长的玲珑可爱,像是一只粉团子。她总是粘着她,她在前,她就步步跟在她身后,穿过柳树遮下来的小道,声音轻轻的,但步步不落。

她曾对她说:“茹汐姐姐,颦儿愿一辈子跟着您,您去哪,颦儿便去哪。”

后来她入了宫,成了德妃;再后来,她也跟着入了宫,成了良贵人,便是后来的良妃。

是以,渐渐地,她们都忘了,她是她的亲表妹,是自幼失怙,寄养于慕容府,是她最疼爱的颦儿。

有一日,她对着琴棋书画,终是生了厌倦,便缠着出身苗疆的颦儿学习用毒及蛊术,聪慧的她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用毒之道运用的挥洒自如。于分寸之间,便在汤里下毒,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那个御膳房宫女本是她慕容家家奴,原本便受慕容家大恩,将厉害说明,又许诺如有不测,一定照顾好她家人,宫女便答应了下来。

演了这场戏,终是除了玉嫔,还有良妃。其实,那日若玉嫔没要了那碗酸梅汤,她也不会让玉嫔多活。

在深宫数十年,众人只道皇后心情温婉,却不知要坐稳那个位子,需要多少人的鲜血才可以换来。

那日,皇上找到她,唤她“汐儿”,时隔多年,他竟是再次唤她“汐儿”,带点卑微的恳求似的。她轻轻地笑了笑,侧过头去:“皇上有命,臣妾自然从命”。

他竟是来求她,求她善待那个肖似宁钰的女子。

后宫之中,良妃的笑容、德妃的眼睛、淑妃的一双手,他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个地方像宁钰。虽然宁钰不在了,可宫中又有哪个不是她的替身。

她恨昭帝,更恨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

朔风连夕起——

玉嫔殁,良妃被囚,端王失势。元昭二十年的秋末冬初,草木栖息,山石肃远,气候日益萧瑟,禁宫中越发多了些沉沉的静穆和庄严。

昭帝卧于榻上,听梧桐夜雨,回想在位二十年,竟忽然觉得,纵身居高位,生杀予夺,肆意笑骂,主宰一切,可又奈何?

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些虚浮的东西并不能千秋万代。哪怕死后金缕玉衣,受千秋景仰,也比不过当日佳人在怀,红袖添香的那份幸福。

夜露中宵,更漏深深,宫灯明暗下,李公公垂眸道:“皇上,这是广陵郡来的密信。”

元昭四年,曾颁布旨意:各郡存储米谷,大郡存1万石,中郡储8千石,小郡存6千石,全国统一标准。

广陵郡乃南方大郡,存粮1万石。一场水患,竟致粮库中空,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经查,广陵郡太守平日就挥金如土、中饱私囊,为恶一方。灾时,不仅不开粮赈灾,反而私吞银两。肃王一怒之下,将其入狱,并一查到底。

此案涉案人员之广、官员级别差距之大前所未有。在这场肃贪风暴中,从封疆大吏到各县官员,贪污白银2万两以上的案犯竟达56人。整个广陵郡竟无官不贪。甚者,广陵郡贪污一案,竟牵涉到户部及吏部官员。

广陵郡天旱少雨,易发灾荒,燕国沿用前明旧制,准许当地士民捐纳豆麦用来救荒,可取得科举资格,可直接参加乡试,名为‘纳捐’。新一任州牧上任后,以各地仓库储粮未满为名,命诸县收捐;不久,又令士民将捐助的粮食折合成银子,并向朝廷报连年旱灾,谎称以粟治赈,而私留捐银,自郡以下州、县官员共同贪污救灾银上千万两,张文所得最多。

昭帝阖上奏折,闭目长叹一声:“准了。”

李公公俯身下去:“奴才遵旨。”

广陵郡一案震惊全国,肃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处贪污一事,斩首案犯15人,免死发遣30人,革职、杖流11人。同时,挑选新官员上任,开放粮仓,安抚灾民。广陵郡所有士民免税三年,休养生息。

一夕间,燕国上下都在传颂着一个名字:沈南筠。大燕国四个皇子最不起眼的肃王成为了继宁王之后的第二个传奇。

相比宁王的杀伐果断、端王的运筹帷幄、凌王的风流雅致,似乎大家对肃王的印象无非是踏实沉默。

留园上泼墨吟诗没有他的身影,御林苑中纵马驰骋不见他出现,乾元殿前纵谈国事也听不到他的高谈阔论。虽十三岁从军,跟随外祖父镇守塞外多年,亦是中规中矩。

而她的母亲贤妃,虽出身世家大族,但李家世代忠君为国,镇守边关,再加贤妃性子淡泊,一心向佛,钟粹宫常年门庭冷落,一年之中唯有几次盛大的宴会才有机会见着昭帝。

而沈南筠却是似乎甘心被其他皇子风华所掩盖,很多时候大家甚至都忽略了宫中还有这样一位皇子。

夜深人静,答答的马蹄生打破了静谧安详,格外的令人心生不安。

宁王府中,凌烟阁内,是死一般的沉静,众人眉眼紧锁。

沈南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就这点小事,就把你们难住了?”

箫昱突然掀衣跪下:“请王爷责罚,是属下办事不力,未料到肃王动作如此之快,才导致广陵郡上下俱受牵连。”

沈南意抬眸,清朗一笑:“起来吧,你何罪之有?”

“王爷….”不待箫昱说完,沈南煜已上前扶起他:“起来吧,你家王爷并未怪你。”

面对众谋臣,沈南意眼眸平静:“肃王此举,本在意料之内。”

“可是王爷,如今广陵郡新上任官员全部是凌王的人,我们根本插不上手。”秦穆开口道。

“不过区区一个广陵郡罢了”。

沈南意声音不疾不徐:“多年来,这些人打着我的名号上下勾结,中饱私囊。虽曾多次示下,却是始终阴奉阳违。此次,若非肃王,我也早晚得好好整治一番。”

一番话,说得众人暗自称是,若任由下面的人胡闹下去,最后连累的还是王爷。

见众人沉默,沈南意道:“他们犯错,是我治下不严。秦穆、柳风,你们二人明日往广陵郡走一趟,妥善安排好他们的家人。”

秦穆、柳风二人连忙点头称是。

沈南意转头朝箫昱,问道:“灾粮情况如何?”

箫昱道:“布政司陆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所有灾粮也已发放到灾民手里。”

沈南意点了点头。

“三哥,出了这事,今年的年赋,你打算如何应对?”

沈南煜唇角冷冷一挑,“既然肃王想好好查查户部,那今年这个年我们就都不要过了。让各地官员上折子汇报各地的赋税情况。按你说的,他们当官当久了,也是时候改警醒下。吞了那么多,今年就让他们好好地吐一吐。”

沈南意沈眸斜挑,瞅他:“你倒潇洒。这全国官员十之五六是我沈南意的人。这一查,也不知该有多少人要怨你我薄凉无情。”

沈南煜一笑:“你早有清查的打算,如今却让我来替你做恶人。”

沈南意唇角笑意愈深:“毕竟都是随我多年的人。在肃王动手之前,你挑选一批人撤下来,去秦茂那边帮忙。”

沈南煜轻摇折扇:“你倒是会人尽其用。”

沈南意口中的秦茂正是如今任九政通路司的最高长官。

大燕与北胡之间,一向有商贸往来,但仅限于丝绸、瓷器、马匹的贸易往来。上次与北胡和谈之后,又新增茶叶、粮食两项贸易,并设九政通路司掌管两国贸易往来,所有商人须持官方颁给的通行证方能往来两国进行贸易。

九政通路司长官秦茂本是商人出身,受沈南意赏识提拔,竟将两国通商一事打理的风生水起,如今单这一项的赋税收入已占燕国赋税的五分之一。

沈南意眉眼冷冷一挑:“商旅繁荣,物货流通,将给我朝带来丰资厚利。不过是与北胡的一国通商往来,已有如此的巨额回报。若干年后,我要燕国的商路通往五湖四海,要我燕国天威远扬,万国来朝。”

众人心神一震,心里却诸事翻腾。比起沈南意的心胸,他们终是过于拘泥于一方天地,谋一时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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