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休养，胤礽身体逐渐好起来了，但是一连几天都再也没看见“四叔”胤礽心中不免疑惑，是打击过大，魂飞魄散了？将伺候的人挥退，胤礽出声叫到“四叔？”“四叔？”

“这呢”故意出现在胤礽身后，他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看着胤礽。

胤礽转过身看到四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这气性还真是大。“四叔还生气呢？”

“没有，毕竟你也是据实而说罢了。”他摸着手边的茶杯说道。

他要是看不出四叔在生气，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胤礽立马换了一个后辈的笑脸，说道“虽是实话，但我应该照顾四叔心境，缓缓说与四叔，毕竟四叔生前待我不薄，万一四叔打击过大，魂飞魄散，我可如何是好？”

听着胤礽讨好的话，再加上过去几天他已经接受了，所以并不是很生气，胤礽的讨好他还是挺开心的“你呀，我瞧着弘曣都比你懂事。”

“四叔说笑了，我这不是和四叔关系好嘛，您看在这，我哪能碰见个长辈说说话？”

也是，他过来这么长时间发现，胤礽除了教育子女以外，基本不怎么说话，对自己妻妾也是应和两句，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憋疯，他当游魂这两个月无法和人说话已经很痛苦了，这十年他受苦了。“我看你今日气色不错，身体可是都好了？”

“嗯，基本好了。”

“你这身体属实是弱了些，平时多锻炼锻炼，我看你这日常生活倒是不缺，何故身体羸弱成这样。不为别人，你也得为自己孩子考虑呀？”

“我要真是为自己孩子考虑，就应早早去了，他们不是更加安全？”

知道胤礽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听起来尤其刺耳，他知道在康熙去了之后，胤礽也没什么求生意志，可眼看着胤礽这么等死，他心里很不好受，他的手在茶杯盖上轻轻画圈。他在思考是该劝胤礽打起精神，还是让他脱离痛苦。“你愿意和四叔聊聊你的过去吗？从太子到现在是怎么了？”

“四叔想听我说便是。我是康熙十三年生的，母亲是皇父的第一个皇后，皇父与皇额娘感情很好，皇额娘在生了我两个时辰便去世了。四叔你说我是不是”生而克母”？”

“这”那天胤禩过来说的话他还记得，这“生而克母”是康熙在一废太子时所说，应该不假。

没理四叔的疑惑，胤礽接着说道“一岁后我被立为太子，长大后我明白那时立太子是因为他需要有个嫡子成为太子，那时三藩作乱，皇额娘生的哥哥承祜于康熙十一年去世，吴三桂在民间散播谣言，说皇父无嫡子，满清终归不是正统，煽动汉人，所以皇父在承祜哥哥忌日那天册立我为太子。”

“我成为太子既可以收拢汉人、汉官，也可以拉拢我母族赫舍里氏。因为那时宫中没有皇后，所以皇父就亲自把我养在乾清宫，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相处，我们父子之情日渐浓厚，皇父亲手教我写字，亲自教我读书，为我启蒙，儿时调皮犯错，皇父也是轻拿轻放。确如老八所说，我开始恃宠而骄，而那时的皇父认为我的行为是我们父子感情好的体现，他在别人面前也表现出待我的不同。”

“后来，我搬到毓庆宫，身边的太监、侍卫全是皇父的人，我开始的时候觉得那是皇父对我的恩宠，但后来，他们事无巨细的禀报，让我觉得我活在皇父的监视之下。和皇父关系明面上变差是康熙二十九年，皇父西征生病，叫我和三弟伺疾，一路上我以为皇父病重想了很多，但见面发现皇父并没有想象那么严重，就觉得皇父是大老远折腾人，所以皇父说我面无忧色，毫无忠君爱父之意，让我第二天回京。”

“曾经皇父告诉我，我是他最重要的儿子，他只有在我面前是一个父亲，所以他让我叫他“阿玛”说在阿玛面前想如何便如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也只有我不用看皇父脸色、也只有我敢直接和皇父顶嘴、甚至骂他。”

“但他第一次废我时说已经忍受我二十余年，我想了下便是那时我去伺疾没表现好吧，也是从那时之后我所有的优秀再也换不来皇父的赞扬，反而是打压，老大、老八、老九、十四，谁都能跳起来向皇父挑我的不是，而我的不好被无限放大，皇父也不会觉得那些是父子真情，他认为我在挑战他、在分他的权柄，从那时皇父在我面前已经是君王了，而我仍旧没看透罢了。”

“后来我在一次次的兄弟陷阱和索额图助力中与皇父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但我当时没有感觉，我觉得皇父还是爱我的，我的敌人就是我的那些兄弟，直到一废时，我才明白这太子之位皇父给了，也可以收回。在一废期间我的人手名大的被皇父杀完了，名小的被革职、贬官。二立之后，我已经身心皆恐，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我怎样做都是错的，皇父都不满意，这二废也就是时间问题。”

“胤禩那天的话，虽是激我，却也是一废、二废时我心中所想，所以我恨皇父，恨他的帝王心术，恨他的有情却也无情。我恨那些兄弟，他们有额娘还和我抢皇父，抢走了皇父又抢走了我的太子之位。兄友弟恭，纵观史书，有哪个太子在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能兄友弟恭。即便是皇父，难道二伯和四叔你表现出揽权之心下，他能兄友弟恭？我还没弑父杀君呢，皇父就能废了我，亲子尚且如此呢。”

“我在一废之时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但我那时夜夜都在做噩梦，我梦见皇父骂我生而克母、梦见皇额娘也说我，我不敢死，我怕见皇额娘，我也没得选啊，如果能选，我宁愿拿我的命换承祜、换皇额娘，也许承祜做太子会比我做的好，皇父本来也喜欢他，没有我，赫舍里一族不会被杀殆尽，皇额娘也会好好的。 ”

“即是如此，为何不将你皇父所担忧之事变成真的？”他问道。

“一废之前，我不论心中还是表现均无此想法，我只想这皇位是皇父真心想给我的，到二立之时，我心中曾因对皇父的恨想起兵，但那时一是因为实力不足，没有把握，二最重要的也是因为我始终做不到和皇父兵戎相见。皇父一废、二废的时候都说我无君无父，我想弑君。我自认我不是，我从始至终对付的都是那些想把我从太子之位拉下来的大臣和兄弟，即使后来拉我下来的主力是皇父我也没有真正想过与他父子交兵。就生气的时候想过一下下。”

“若是你知道自己会被二立二废、多年囚禁，也不会真正起兵吗？”他盯着胤礽问道，他内心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他不信胤礽不会起兵。

“不会”胤礽回答的很快。他看着四叔又说道：“我知四叔不会信我所说，而皇父也不会信。”

被猜中心思，他（四叔）有点不好意思，遂转移话题。“皇兄是怎样的人？他的经历你也大概给我讲下。”

“他幼时并不得皇玛法的喜爱，八岁玛法驾崩，十岁额娘去世，他登基之后内忧外患，朝政均由辅政大臣把控，皇父十五岁借由布库擒下鳌拜，而后获得实权，之后三藩作乱、各地灾害、漕运、外有西藏、葛尔丹，皇父一步步把这些事情解决，并获得民心。”

“这么看来皇兄还是一代明君。但自古以来，明君之太子不好当。我虽然记不得太多，但我从你说的能感觉到皇兄确实很喜欢你，但可能教养方式不太对，他没有感受过阿玛额娘的教养，因此对你多是生活上的宠和学业上的询问，估计阿玛在世的时候，他见皇兄就是考问学业。”

“你自己也说了，你阿玛从登基开始大权旁落，一步步收拢权利，你若是他，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分你的权利的，因为那就意味着有人在拿走他安身立命的东西，皇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早就习惯了一言九鼎，因此你幼时和他顶嘴他不觉得什么，而大了，他会觉得你在忤逆他，在试图抢他的皇位。你和皇兄身边没人帮你们说话，所以自然无法点明这一点，本来你们之间就没人低头，还有你的兄弟上眼药，皇兄又活得长，你也看到史书中年老的帝王能干出什么事了？”

“四叔还真是了解皇父，也了解我，你说的这些也是后来我明白的，而四叔竟通过短短数句就能想通。”胤礽看着面前这人在冷静的分析他与皇父之间的问题时，真真是一句旁观者清。

“也不能那么说，四叔还是向着你的，我顶多是旁观者清，四叔要是你，恐怕一废之时凭皇兄做的事，我就让他眼见玄武门之变。”

噗，胤礽听到这话把茶水都喷出来了，一直咳嗽不停，好一会才缓过来，“四叔真乃人杰也。”

“那是，真不明白我当时怎么输给皇兄的。”他左手撑着桌子，扶着额头。

“四叔还真是。。。，四叔幼时一直体弱多病，看着就不是长命的样子，我相信皇玛法也不会考虑。”

“也是，不然我即位，你要是我的孩子，我也活不长你正好上位。”

“哈哈，四叔说得极是。终究上天待我不薄，如今能有四叔陪着，我也算是含笑九泉。”

“你这孩子，不知道在长辈面前莫提生死？”他真是一听胤礽说生死，就是控制不住的怒气丛生。

看着他为自己担心，胤礽想调侃的话也不好说出“四叔教训的是，不过四叔，你说如果我要是。。。会如你这般吗？”

“谁知道呢，此等怪力乱神之事，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如果这样想在谁身边？”

“在四叔身边就好”胤礽说着，脸开始别在一边，整个人不自在。

“哈哈哈，不怪四叔疼你，死后还在你身边，快别管皇兄了，给四叔当儿子吧？”

“算了，我怕四叔克我”

“你小子，等我进化进化哪天能抓住你，非揍趴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