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裴沿星曾经说过愿意永远辅助程聿迟。

可是“永远”这种誓言，似乎只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生效。

射手这个位置之所以难玩，是因为射手不论是技能、CD时间、思路等都需要很多的思考与迅速的反应。况且，作为全场最能够带动局势的位置之一，也被对面的人时时刻刻盯着。

很多时候，c与c之间的差距就在某一处细节。可谓一念之间选择生死。

而那时候辅助的玩法和技能都很单一，能发挥的作用很小，并没有太多能控场的机会，赛后还要被责备‘无用’。

不会像现在一样，辅助有时候也可以成为比赛输赢的关键。

越困难复杂的英雄意味着更多的操作空间，裴沿星乐于挑战。

他心气高，总觉得他打射手这个位置跟程聿迟是不相上下的。

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比赛的时候玩射手这个位置。

在很久之前的一场比赛前，那次程聿迟也像今天一样，发烧烧到近四十度……

程聿迟的体质确实不太好，每逢换季，要么就是感冒，要么就是过敏。

裴沿星格外操心他的身体，又是给他提前备好药，又是冬天熬姜汤捂手，可程聿迟到换季时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吹冷风着了凉，程聿迟很快发起热来。

起初所有人都没发现，毕竟程聿迟一向话少，况且赛前突袭训练时的水平也丝毫没有受他的状态影响。

一整场训练赛下来，大家也只当他不想说话。

只有时刻黏在程聿迟身边的裴沿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看着程聿迟略显迷蒙的眼神，他抓着对方，“你怎么了？”

“嗯？”程聿迟眼神带着迷离，迟缓地将脸朝向裴沿星，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还有点发懵。

虽然只是声简单的疑问，但裴沿星莫名能感受到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贴在程聿迟额头试探温度。

“你发烧了。”

程聿迟抬头就看见裴沿星紧皱的眉头，“嗯，有点。”

其实程聿迟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有些感冒，毕竟每逢换季他就咳嗽不断。

这具身体的免疫力实在是太差。

“回房间。我去给你找点药。”

“好。”程聿迟低声乖乖答应了，跟着裴沿星进了俱乐部给选手准备的房间。

刚刚没发现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程聿迟知道自己是发烧后，总感觉自己身上冒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热气。

他试图脱掉外面的衣服，却不知道是因为脑子晕乎还是太心急，直接将里面的衣服都扯了大半下来。

里面的毛衣本就宽松，经过他这么一扯，露出了他的一边肩头以及半边锁骨，上面还留着淡淡的不知名红痕。

裴沿星进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忆，他有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程聿迟不知道裴沿星在紧张什么，只是撩开眼皮，昏昏沉沉地盯着裴沿星的动作。

第二天就是正式比赛的时间了，看程聿迟的发烧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应该上不了比赛。

战队的人当然都有训练过其他位置，毕竟了解一个对手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上手玩，毕竟实践出真知。

虽然不至于精通，但至少熟练度也不低。

而且他们其实也不是没有替补选手，只是实力比起程聿迟还是有点不太好看，因此这个担子谁也不敢轻易挑起。

那时候他们虽然不算一支大火的战队，但也已经积攒了不少粉丝。而射手作为主c之一，又几乎是全场目光的聚焦点，没发挥好铁定是要挨大骂的。

只有裴沿星，在加入WD之前就玩各种位置，玩得最多的就是射手。

但和程聿迟的风格并不像，比起程聿迟的折磨流，他更享受暴力输出的乐趣。

玩辅助是因为程聿迟和他配合的默契度超越了训练中的所有人。

他们是最佳拍档。

仅此而已。

“裴沿星，你想上吗？”程聿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歪着头，碰了碰裴沿星的手。

平时程聿迟带给他们的感觉都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严肃。以至于他身边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忽略：其实他也才十几岁，和他们一样的年纪。

只有生病的时候，程聿迟才会偶尔透露出几分脆弱和稚气，像某种柔弱可欺的小动物。

“我的意思是，射手。敢吗？”

敢吗。

裴沿星当然敢。

程聿迟看着裴沿星坚定地点头，微微扯动唇角：“以后想打射手吗？”

“怎么可能，加入WD之前我就说过，我愿意给你当辅助，一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似的，裴沿星下意识拒绝。

回头是程聿迟少见的笑得开怀，他眼睛微眯，勾唇道：“好啊。”

第二天的比赛最后赢了。

赢得并不容易，程聿迟知道裴沿星好几次在场上汗流浃背。

虽然队服都是深色的，看不出什么来。

但也许是怕程聿迟生病又无聊，222一直在空间里数裴沿星心率加快流汗的次数，并实时播报给程聿迟听。

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弄得程聿迟反而有点想笑。

打完比赛后，有不少其他俱乐部都私下联系过裴沿星，大部分是愿意出多少多少钱买下他。

虽然他都没有理会，但不免会在心里有些想法：既然程聿迟可以，为什么他裴沿星不可以？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能用射手打败程聿迟。

所以……

裴沿星现在回头看，依旧觉得之前那样的自己犹如疯魔一般。

可每当想要细想的时候，这些记忆又很快变得混乱朦胧。

“我说，你没在听我讲话吗？咳咳……”程聿迟咳了两声，鼻音有些严重。

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清明，一点也不像以往发烧生病时迷茫柔弱的样子。

还是说，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住，一个人生病……

要是裴沿星这样问出来，程聿迟大概会直接回他一句：废话。

之前的因为生病而展现出来的柔弱，当然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

“听见了……”

程聿迟让自己回家。

可他又怎么可能放着生病的程聿迟不管。

时隔几年，他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于是程聿迟听见裴沿星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你先去躺着休息，我去给你点点吃的。”

末了，在后面忐忑地加上一句：“…好吗？”

“分手后前男友进我家给我准备爱心午饭？”程聿迟歪着头打量着裴沿星，说出来的话有些讽刺的意味。

其实程聿迟是一个很恶趣味的人。

裴沿星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样觉得。

所有人都只觉得程聿迟高冷、不好接近、话少，只有裴沿星能感受到程聿迟偶尔的恶趣味。

（222：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真相了。）

不过，程聿迟的一切，他都接受良好。

这时一直在程聿迟脚边安静待着的碎碎冰却突然跳了上来，裴沿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什么。

他太过突然的动作，让碎碎冰出现了应激行为，被毫不留情地抓上一爪子。

而这样的动作，正正好好就让他的手放在了程聿迟的腿上。

程聿迟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腿，随即好整以暇地看着裴沿星。

他看着裴沿星脸烧红了一般，却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程聿迟，我们没有分手。”

“我们？我们在一起过吗？”程聿迟捧住小猫咪的脸默默撸猫，微微眯起眼睛，昏昏沉沉的感觉稍稍缓解。

这是裴沿星退出战队之前对程聿迟放下的狠话。

谁能想到，说出这句话的人，前一天晚上还和程聿迟在一张床上共枕眠。

大概也更没有谁能想到，这句话在这么几年后，又原模原样的还给了他。

在原剧情里对他们的描述，大概是：

裴沿星终于和面前的人和解，踏上了寻找理想的路。

作为这段算得上温情时光参与者的程聿迟，被寥寥一句话就带过，成为了裴沿星人生里的一页“旧纸张”。

翻过便不再作数。

至于这句话，是裴沿星离开之前亲口说的。

裴沿星脸色有些白，看样子是想起了自己当年是怎么放狠话的。

程聿迟以为他终于要知难而退了，正要起身送客。

没想到他低头良久，最后蹦出来一句可怜兮兮的话：“我的手被抓伤了……”

程聿迟低头看，确实有一道红痕，可是没有血，甚至没有破多少皮。

他实在有点绷不住，在脑海里问系统：“……他一直都是这么厚脸皮吗？”

222：“我不到啊。”

谈的不是你们俩吗，222心想。

裴沿星得偿所愿为程聿迟拿外卖回来的时候，碎碎冰正用睨睥众生的眼神看着他，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里毫无愧疚之色。

甚至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毛。

从前的胆小猫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一只猫大王。

裴沿星却抿着嘴唇，缓缓露出微笑。

果然碎碎冰是个小福星。

程聿迟看着默默看着裴沿星这幅样子，在系统空间cue系统：

“他不会是傻了吧？”

222：“呃，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庆幸惊喜的情绪里。”

庆幸？

不会是因为自己让他留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222：猫好，人坏

ps. 理了一下下个世界的大纲，我终于有大纲这种东西了！！第一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放飞的脑洞！逻辑漏洞贼多！

顺带一提，之后的世界应该大部分都是换受，这个世界不是，不过具体写出来什么样子以正文为准。

还有就是，祝各位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健健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