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科帝姆内米黎星人和其他星球的学员一直都混在一起，舟逾在这列队里的异样很快就显了出来。

他不经意间对上了齐斯昀眼睛，好特别的瞳色，好幽深的眼睛，他第一反应不是低头或者是看向别处，而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把视线又盯在了戴达的后脑勺上。

齐斯昀的眼神在他移开后许久，才放过他。

布伦南让人带了不少武器上来，莱莫的武器库里除了需要最高指令的几样东西外，其他能带的他都挑最厉害的带了过来。

据舟逾所知道的，这批学员里A级能力者只有一人，B级能力者三人，更何况楚裴教会了他那么多不只限于信息素使用的知识，他其实很自信，只是科帝姆并不是他梦想中要大展身手的地方。

帝奇星是他的母星，他应该回黑石城，做大楚裴和他的产业，提升自己的能力，在帝奇星书写自己的故事。

当蒙达走出列队时，前方陡然空出一个位置，光源投射的光线笔直地落在舟逾的鞋尖。

他望向前方，蒙达和另一名能力者握住了同一把粒子枪，舟逾并不知道那名绝对和蒙达竞争的能力者所属的等级，而蒙达和他一样，是C级。

高级武器的使用在新型科技的运用下，自带对使用者的考验。当那名能力者脚步变换，换了只手时，舟逾看清了她的名牌——唐然。

精致的盘发，一张俏丽的脸在粒子枪周围飘忽的蓝色光芒下更加令人瞩目，蒙达在她前面一步释放了攻击性的信息素，舟逾无端地觉得紧张。

一股更具杀伤力的信息素瞬间盖过了蒙达信息素带来的无形冲击波，舟逾随着人群凭着本能后退，他稳住脚跟的同时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科帝姆这一代里唯一一个A级能力者学员。

蒙达也愣住了，很快，他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倒地不起。

对面是一个A级，压迫力可怖，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多了几分狠辣的美感，唐然没有就此收手，她的信息素攻击没有停止，直到粒子枪感应到并接受了她的气息，她才牢牢握住这把顶级枪支。

布伦南嘴角上扬，他也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出色的年轻人了。心满意足之余，想要看看齐斯昀的反应，却发现他淡然得很。

“不会吧，认识？”

布伦南又侧过脸去看了眼唐然，她果然也在看着齐斯昀。

“认识。”

蒙达确实不是唐然的对手，舟逾讶异地看着这个A级能力者，她并不打算停手，蒙达也还没有认输。

地上的人挣扎着从旷地上站起来，信息素依旧保持着攻击性，但被对面高出两个等级的信息素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舟逾睁大了双眼，他看到蒙达突然掏出了每个学员暂时拥有的那把枪，但还没有来得及做下一步的动作，就已经被唐然抵住了脑袋。

画面骤然降速，舟逾也反应过来，就算蒙达这一招成功了也伤害不到他的对手，唐然可是A级能力者，普通的枪支对她无效。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能力者这个名号都会显得残忍。

蒙达彻头彻尾地输了。唐然也并没有从打败他这件事上获得太多成就感一般，轻松将粒子枪放回齐斯昀面前的武器台上，然后和齐斯昀说了些什么。

舟逾的余光可以看到唐然的身形往某个人身边移动，他就知道唐然一定是纯正的米黎星人。

至此，大家的注意力也并不在对战上，齐斯昀和唐然似乎认识、唐然是A级能力者这两件事的吸引力比A级与C级这样悬殊的对决有吸引力得多。

于是，舟逾安静地往前走，他搭住了蒙达的肩膀，想要将他扶回队列里。

当他搀扶起蒙达的那一刻，蒙达很意外地像是慢动作一般看了他一眼，然后接受了他的帮助，在焦点外的注视里，齐斯昀再次盯了他一眼。

“你还好吗？”舟逾对于在齐斯昀面前展现自己这件事可谓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在某种程度上，蒙达和他想要追寻的完全是两种东西，但是他又觉得他懂蒙达。

“我没事。”

两个人退回到列队里，很多原本跃跃欲试的学员在看到A级能力者那么早就出现后，也都缓了缓想要表现的欲望。

唐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群和她一起训练的同龄人放在眼里，她出自西部一个握有星际贸易协会的家族，星际战争里给国防部支援了不少装备。

她10岁那年成为一个A级能力者后，她就知道，她注定要肩负一个家族的希望。

布伦南倒是很惜才，狠狠记下了面前这个各方面都适合参与米黎星建设的A级能力者的信息，还让她去一边休息。

过了一会，两个B级的学员也上来比试了一番，舟逾默默看着，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比这些眼高于顶的B级家伙们差，信息素等级的先天不足，他有自信自己后天的学习可以弥补。

齐斯昀第一次来科帝姆，甚至很有可能是短期内的唯一一次，想要上去表现的学员多如繁星。

舟逾在人群里保持站立的姿态，一动不动，一直到齐斯昀结束访问乘坐飞梭离开科帝姆。

晚上回宿舍休息前，舟逾去看了蒙达，鉴于之前那次冲突，为了避免意外瑞恩将非米黎星学员都换成了单人的宿舍，幽暗的灯下，蒙达半躺着倚靠墙壁。

看到舟逾来，他有些意外，作为一个独自在异星的人，蒙达是感动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舟逾指了指门外的铭牌，上面写着沵古，整座学院里来自沵古的貌似就他一个。

当下显得沉默，舟逾站在门口，抵住门，也不走近，语气里也不见担忧，只是像照例行事般不急不慢地来了一句：“你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有。”

那就行，舟逾问完就转身开门，想要走。

“等一下。”蒙达姿势不变，还是半躺着，侧过上半张身子折出一个弧度，他注视着笔挺利落的背影，问出了他的好奇。

“整个学院里来自帝奇星也就几个人，来这里的，都是想要留在米黎星，可你不是。所以，舟逾，你为什么来米黎星？”

沵古是一个很小的星球，只有几十万人口，而且环境恶劣，蒙达是整个星球里唯一一个能力者。

他从知道自己成为能力者开始，就有着往上爬的欲望，米黎星这颗美丽而强大的星球是他的最佳选择。

可舟逾来自帝奇星，一颗与米黎星恩怨颇深的星球，如果他是为了权力与荣耀而来，他可以理解，那他们就是一路人。

但舟逾的表现有点反常了。

“运气不好，来这边做生意碰上科帝姆的法令。”

舟逾的肩膀是斜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门上，语气疏松平常，还带着无奈和丝丝恼意，门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在床上没有起身的蒙达只能看清他翕动的嘴唇和挺秀的鼻梁。

“哦。”

“原来是这样。”

舟逾这话回答得其实既像他又不像他，他性子并不算沉稳，否则也不会敢在科帝姆里打和他同级的学生。

可是若说不像他，也冤枉了他，他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语气没有足够的怨气，也没有多大的脾气。

“嗯，走了，好好休息。”

舟逾扶着门的手停住了两秒没有立刻就走，好像是在等蒙达消化一下他的话，随后安静地关上了门。

楼道里的灯光又进来了一瞬，随后被掐灭。

这个点的走廊里人并不多，舟逾飞快的脚步声格外明显，如果楚裴没有跟他讲那些事的话，舟逾不需要在刚刚那个问题上谨慎，他的步伐又快又急促，就像他思绪纷杂的大脑。

他知道当初在武器库时他那股奇怪的感觉来自哪里了，蒙达和他，来自不一样的环境，他在蒙达眼里都快像个异类。

科帝姆内依旧热闹，唐然在科帝姆的所有学生中几乎一枝独秀，那次的大展身手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众人的焦点还在她似乎和齐斯昀认识这件事。

在科帝姆的第一个月过得比舟逾想象中快，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放假，舟逾一清早就离开了科帝姆。

他一出科帝姆的大门，全息限制就解除了，消息框里，楚裴给他发了一个新的地址。

“换了一个旅馆。”

楚裴开门的速度很迅速，看了他身后没有人后立刻让他进来。

“怎么突然换地方了，不是说麦泽城那边的管理最适合我们这些来自外星的人吗？”

“现在不适合了。”楚裴给他关上门，让他先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舟逾放下黑色背包，拉下帽子，喝上水，再去房间里转了一圈。

新旅馆有两个完全独立的房间，舟逾特意去闻了闻他的那床，没有一点那人信息素的味道。

他握着水瓶慢悠悠地走到楚裴那边，他正在和什么人发消息，神情专注得舟逾都没打断他。

他嗅了嗅，竟然也没有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那个A级男人不来了？

他进到房间里一点都没放慢脚步，楚裴不回头就知道他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