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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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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宜多看了两眼,她自幼在大长公主膝下长大,但这几个宫女瞧着并不眼熟,许是被宫女注意到了,她听到那边传来几声些闲话。

她未曾理会,走在季般般身侧,问道:“她们可是殿下宫中的?”

季般般转头看了眼,眼神意味深长,那几个宫女发觉季般般在朝着这个方向看,连忙低下头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宫里的宫女都一个样,不认识。”她别过头。

允乔顺着方向看去,替季般般补充:“几人是太后宫中的侍女。”

顾司宜略微诧异没再多问,季般般腰间挂着的荷包忽而掉在地上,她刚想帮着她捡起,允乔却抢先一步,那荷包鼓鼓,藏在季般般身着深色的披风之下。

她的眼睛恨不得将那荷包看穿,季般般仿若看穿她的心思,自己将那荷包打开,这荷包与季锦十的及其相似,除了包上绣的是麒麟,图案上略有差异外,并无二至。

季般般从那荷包中拿出一油纸包裹的糖,递给她,“要吃吗?”

这糖便是季锦十今日拿给她的那种,她不免又想起下午那一幕,忍不住想作呕,这糖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本就不爱甜食的她,如今变得更是厌恶。

季般般又往前递了递,顾司宜抬起手往后缩了缩,面前这人嘴角上挑,神色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轻松,所有的宁静混着桂香都归结在她的身上。

顾司宜不自觉地想去碰那颗糖,抬手之际,季般般莞尔一笑,将那糖又收了回去。

脸上似带几分调皮,剥开糖自己放入口中嚼着。她手尴尬地愣在半空。

顾司宜面露难堪,她收回手,默默地往前走着,不再去看季般般,她想不明白为何让她作呕的东西刚刚竟想着鬼使神差的去接着,这路上,她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还未进殿,老远便瞧见都处营主统钟其阳同池阁老在门口攀谈,同行的还有桑处营邱十烟,互拥着进了殿。

殿门口,在侍卫边上纪恒等在那边,身子佝偻地更加厉害了,官帽并盖不住鬓角的白发,他比起三年前愈发消瘦了些。

季般般怔了怔脚步,顾司宜看向她,季般般眼底里满是掩盖不住的忧愁之色,二人也应是许久未见了。

纪恒朝着她们走来,顾司宜在旁侧颔首行了小礼,随即便见着纪恒含笑拱手回礼,他寒暄道:“绾姑娘今日伤的可重?”

顾司宜抿着笑答道:“一点小伤,不足为怀,倒是好几年未见着纪大人了,比起当年大人可是憔悴了许多。”

纪恒大笑,捋着胡子,摆摆手道:“还是绾姑娘会说些真话,旁人见着我,硬是说不减当年,老了老了。”说完,他掩嘴咳嗽起来。

季般般连忙拍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顾司宜见状微微行了礼,说:“那大人,我先进去了。”

纪恒咳的太厉害,只能摆手回应顾司宜,好一阵,他长舒一口气,才缓过来,看着季般般担忧的眼神,他说道:“老了,这身子骨怕是撑不到几日了,你莫要担心。”

他忍着没咳嗽,说道:“今日杀虎那把刀是你给的吧。”他见季般般承认了,他轻笑,继续说道:“允乔都跟我说了,依我看,还是莫要淌入顾家这趟浑水中,别再靠近她为好。”

季般般眼神躲开,望向大殿,那殿门的灯笼早已亮起,“师父你知我心中所想。”

纪恒已看透她的心思,不免说道:“顾家虽是武将世家,但她却是是个关在闺阁听惯了风花雪月的女子,今日杀虎之举实属让我也觉着意外,此女性格太过刚烈,心有城府,这样的人,难以掌控,你可想好了?”

季般般眼神坚定,抿着笑道:“师父可还记得儿时教我训过一只长虫?当日师父也说这长虫冷血难以驯服。”

纪恒接着说:“既如此,那便去做吧,莫让自己陷入险境。”他顺着季般般的目光望去,殿内闹哄哄的,宾客应早已全部入席。

纪恒先行进了殿,季般般等到纪恒进了殿,才往内走着,到了门口,发觉顾司宜呆站在长桌前,四下放眼望去,靠着主位的地方并排还有两个位置,最挨近主位的桌上,摆着各式点心,那个位置定是为大长公主留的。

而并排旁边的位置则应是季般般的,这么看来,今日没有留位置给她,顾司宜站了许久,未有宫女太监前来引路。

季般般环视一周,顾司宜略显慌乱,早已手足无措,台下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她。

季般般拉住她的手腕,朝着最前的位置走去,所有人都望着她二人。

顾司宜愣了神,任季般般拉着,她不禁心里泛起疑惑之色,带着些许慌张,仿若四周已悄然无声,一丝光将她从尘世中拉入仙境,季般般至此未转头看她一眼,一脸的淡定。

季般般将她拉到自己的位上,示意一旁的宫女再加一个凳子,四周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此处。

“等等。”顾司宜叫住宫女,她望向殿台之上,太后皇上一共设了两个位置,太后在正方,皇帝在偏侧,她指着皇帝偏侧的位置,道:“加在那儿。”

“绾姑娘,加在那儿怕是有不妥,古往今来尚且只有皇后可坐皇上身侧。”挨着季般般邻座的桑处营邱十烟说道。

顾司宜定定地望着,微微一笑道:“敢问邱统办,何为不妥?太上皇薨世三年,由神域道观玄道长亲杀二十五家禽,夜宴需与先皇平坐,彰显敬意,今日撤出二十五家禽,用猛虎所替代,这虎是谁杀的?”

顾司宜伶牙俐齿,说的邱十烟语塞,她看向众人。

“大人说这位置该不该我坐?况且今日是太后准许我来参这宴,放眼望去,这位子加在台下哪儿都不合适,太后的意思邱统办还看不明白吗?”

邱十烟冷地笑出声,拱手道:“还是姑娘看的清,臣愚钝了。”他假笑别过脸,顾司宜转头时,察觉季般般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在我面前怎不见你这般牙尖嘴利?”季般般小声说道。

顾司宜撇了她一眼,没做回答。

宫女听顾司宜这么说,也不敢怠慢,连忙将位置加在了皇帝身侧,顾司宜大步朝着台上走去,也不再管旁人如何看。

季般般望着她,忍不住心底一悦,到底是自己小瞧了顾司宜,进殿之际,顾司宜早有盘算,她以为顾司宜慌乱手足无措,实际是做给众人看,她在等的不是自己,是在等太后到,这番话当着太后说的话,那便更有趣了。

她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坐到了自己的位上。

池阁老怔了怔,看着邻座的钟其阳道:“这是你打的算盘?”

钟其阳本喝着酒,连忙放下杯子,眯着眼看向坐在帝位身侧的顾司宜,不做回答,他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季般般身上,“这二人走的是不是近了些?”

池阁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说:“是近,今日皇陵前二公主出手相助时,我便注意到了。”

“顾家的事情过去多年,留下的余孽是个偏又是个女儿家,本以为一介女子能成什么气候。太后给大长公主一个面子,景家逼着,留下便留下,可眼下不行了,此女颇有心思。”

近年,太后对二公主不薄,将她安排在顾司宜隔壁,为的便是那太傅踪迹,如今太傅回来了,顾司宜便没用了。

她们二人走的近,就怕那纪家拿到了东西不肯交出来。

除去了纪家才是最好的选择,钟其阳打着心底的算盘,池阁老忽问道:“人可清醒了?”

钟其阳反应过来,摇摇头,道:“宫中尚好的太医诊断了,怕是没救了。”

池阁老连连叹息道:“可惜了,若是清醒,陛下由他悉心教导再好不过。”

钟其阳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陛下有阁老您在侧,日后定也能成一代圣君。”

池阁老听此一话,笑着道:“愿如此。”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灌下肚中。

此时,宦官尖着嗓子,太后拉着季锦十上了大殿,季锦十到大殿之上,楞眼看着上座的顾司宜,众臣起身行礼,此时长桌之上抬上了宰杀好的家禽,御厨熟练的开始分割起来。

太后扫了眼台下的座位,望向顾司宜,没再说什么,众臣入座,御厨已经分割出了好几盘,由太监端上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此之快。

季锦十未曾理会顾司宜,自顾着剥开糖吃。

常真小步到太后身侧道:“太后,大长公主派人传话,今日不来了。”顾司宜听到了,下午瞧见那些摘桂花的,应就是在为大长公主准备宴上的膳食,大长公主吃斋念佛多年,见不得杀生,何况这聚众吃肉的景象。

宴席过半,顾司宜未吃一点东西,宫女端上的糕点,摆放了许久,她拿起一个尝了尝,季锦十递给她一杯水,她怔了怔,季锦十一脸的笑意,“你是女子喝不得酒,朕这杯子未动过,给你喝。”

顾司宜接过道了谢,她疑惑地看了看杯中的水,并无异样,这才喝了下去,抿上一口才发觉是甜的,她看着季锦十,季锦十说,“朕爱吃甜的,这是糖水。”

顾司宜口干的厉害,便又喝上了两口,她才发觉季锦十正一脸坏笑地盯着她,她有些不解,拿起水杯看了看。

季锦十道:“被骗了吧,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吃糖,那杯水是朕放的糖化成的糖水。”他满脸得意,扬起手中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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