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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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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角度来讲,尤古卡的生活是惊险刺激简直可以写一部史诗巨著的:杀手,保镖,刀尖舔血,夜幕与暗影中隐匿身形的猎人;但从更多的方向讲,他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种当爹又当妈还要充当文件处理机的恐怖生活——更恐怖的是,没有工资。

有一对不太靠谱的父母——或者身为长子却实在太靠谱,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无论他有多讨厌某些流口水的小鬼,帝奇和最小的花幺都是在他和罡风(帝奇二哥)的看管下成长起来的。用老四花折的话说那是“看着两个圆球长成两个人形生物,至于这种生物有没有脑子——哦,应该还没生长完全”——当然,她也是尤古卡看着从圆球变成人形生物的。

有六个弟弟妹妹,意味着你永远要面对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帝奇七岁之前是和最小的花幺住在一起的,而他们最长做的一件事就是为了窗户上的窗花和哈气大打出手。哦,花幺比帝奇小四岁,但这不影响什么,他们会为了早晨起来后赢得在哈气上画画或者用自己的体温融化窗花的权利决斗。当然,花幺打不过帝奇,这时候她就会去找尤古卡,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副你不管管他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一般这种时候,尤古卡知道正确的做法是让花幺到他的房间去玩他的窗户上的哈气和窗花。但那个屋子只有尤古卡能打开门——从他十三岁、有那么一点模糊地弄清圣杰曼眼里那种奇怪的光意味着怎样的利用的时候,他就开始拒绝任何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包括那只叫卡卡的猫。它现在已经很老了,胡子一抖一抖,天天窝在温暖的地方不愿意动。尤古卡知道它很快会失踪——猫不会死在家里,那样主人看了会难受。

它会无声地离开,永远不再回来。你不知道它最后躺在了哪,是阳光明媚的草地,还是垃圾堆。

有的时候尤古卡觉得,这比看着它死去还让人难过。

如果尤古卡在家,他会帮花幺打开门,但如果碰巧他不在,那就是一场真正的灾难。花幺会敲开每一个哥哥姐姐的门试图摧残他们的玻璃,那时候老五佛光还是个相当暴躁的未满十岁的问题儿童,当然,尤古卡承认这多少和他有关系——因为他在最一开始、毫无经验的时候没想过教罡风礼仪,结果罡风变成了个不靠谱的冲动的小鬼;这直接导致老三花伤成为了一个智慧的女汉子;受他们影响老四花折成为了一个聪明的毒舌妹子,饱受毒舌摧残的老五就变成了一个暴躁的无助儿童——这么想想,帝奇后来的三白眼状态完全是拜他们所赐。

谁有这么一堆哥哥姐姐,谁都会想翻白眼。大概后来帝奇见到布布路的第一反应是,原来还有比我家的那些还奇怪的人。

——接着说花幺,她一路敲门敲过去,第一间屋子是老四花折的,她会笑眯眯地建议自己最小的妹妹去敲老五佛光的门,然后就是暴躁男孩的一场硬仗——因为他不敢真的伤到花幺所以只好摔东西——而花幺会被吓得哇哇大哭。这么几次之后,花幺就再也不肯去找自己的五哥了,这时候老四花折就转变策略,把她拉倒自己房间里当布娃娃抱着,死活不让花幺动,直到有一次花幺尿了裤子。再后来花幺就懂得了究极战术——直接到第三间房也就是罡风的房间,坐在门口哭,而罡风从来都拿小女孩没有一点办法。

这种战术的结果就是,罡风会去帮她教训帝奇;第二天早上帝奇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回来。

——等到尤古卡完成任务回家,事情已经死循环到了让尤古卡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两个小鬼一起人道毁灭的地步。

但他没有办法。那段时间雷顿家其实没有掌权者,家主在外,留下的仅仅是七个孩子;而他们的叔叔都是从刀尖上跳舞的真正的猎人。那些人就像是一群饿狼,一方面在试图直接干掉奥恩·雷顿(帝奇父亲),一方面则在设计着直接杀了帝奇和尤古卡,剩下的花折花伤花幺是女孩子,而罡风和佛光都明显不适合成为家主,家主之位迟早还是要落到他们手里。

那段时间他们都在避开费时间的、危险的任务,把它们推给尤古卡,同时千方百计试图让他死在任务中,而他不在家,他们也就有了无数的方式对付帝奇——从这个角度来讲,尤古卡不得不承认他要感谢圣杰曼,否则他大概早就死在了各式各样根本不应该让未成年人面对的的任务之中。

但后来想想,他也真的惊出一身冷汗。那时候圣杰曼肯定已经在试图除掉帝奇,毕竟那时候他想要的仅仅是雷顿的家主,而不是后来的——释放幻蜃,成为……成为什么?尤古卡不知道,实际上他最终也不明白圣杰曼为什么执着于毁灭这一切——释放了幻蜃难道能让他与怪物大师管理协会对抗吗?不能,那他又为什么一定要释放它?

谜团像是一层雾气,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中踽踽独行。如果没有罡风的力量、老三花伤的智慧、老四花折的灵活、甚至没有花幺的机灵和随机应变,帝奇都不可能真的长大。

后来帝奇说,大哥,我现在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你可以原谅我的幼稚吗?

他回答,不可以,你还是那么幼稚。

只有幼稚的人才非要什么东西都摆在你面前才能看到;甚至摆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你说我为你付出了很多,但你依旧没有看到,真正在保护你的,正是那些一直说你是个幸运男孩的人。

你最大的幸运……就是拥有他们。

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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