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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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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一条南北向廊道前行,一路上冯度先是问了奚骊珠两个问题。

“遭罪了吧?”

“后悔了不曾?”

奚骊珠要么摇头,要么沉默以对。

冯度脚下不停,边走边觑她几眼。

到底得天独厚,多日劳作也只是微显憔悴,这憔悴于仪容无损,反倒更惹人怜了。

“可还记得菅城离宫那晚咱家跟你说过什么?”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可别掉眼泪才好——奚骊珠自然记得。

“看样子近来眼泪是没少掉。”

冯度打趣完,摇头一叹,“咱家并非有意看你笑话,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掖庭那地界我也不大插得进手。好在陛下还没忘了你,这不,一想起来就把你提到跟前了。要不怎么说你福气大呢?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日后咱们同在御前当差,可更得互相照应了。”

奚骊珠这时才开口,道了句不敢:“以后还仰赖阿翁多关照。”

冯度笑了,手指前方,给她介绍起那大大小小的宫殿来。

永巷以南,阊阖门以北,先是大朝正殿太极殿。

太极殿两侧建有翼殿,这里是皇帝举行大朝会和重要庆典的场所;

太极殿后的一组宫院即为帝寝建章殿,又称中斋,左右有东西二堂,和太极殿一样是三殿并列的布局。

此二殿,连着宫城正门阊阖门,都在一条子午线上,也是整座宫城的中轴。两侧错落分布着其他一些殿宇。极目远望,一水儿的黑色琉璃瓦,日光照耀下煞是醒目。

说话间建章殿到了。

不同于重檐庑殿式的太极殿,建章殿的屋顶是重檐歇山式,檐下斗拱简练,沉稳大气。宫院内主要由主殿、左右堂、左右配殿、后殿等部分组成。

“主殿是闲宴之处,偶尔举行小朝听政,至于召见廷臣、处理日常政务,往往在东堂。西堂才是陛下燕寝所在。”

跟着又说到沐浴和用膳在何处,以及陛下的日用之物都放置在哪里,诸如此类。

奚骊珠默默听着,心下大觉疑惑。

冯度拉拉杂杂说了这一通,不可能只是闲言,怎么女史的职责如此之广,竟不止是侍案?

不及细问,冯度引着她沿着踏道上了东堂的台基。

整个东堂面阔五间,其内金砖墁地,又分为数室,有批阅奏章兼与大臣秘谈的宣政室,还有读书小憩的书斋。

冯度带着她进了宣政室:“陛下,人带来了。”

御案后的君王笔走龙蛇手不停毫,御案旁侧跽坐着一个小黄门,只等一份章奏批阅好,便把另一份及时展开呈上,眼明手快,半点不容走神。

冯度一眼瞧见墨快用完了,朝奚骊珠示意了一下。

奚骊珠会意,缓步上前,跪坐于另一侧的团垫上,揎袖研墨。

只见她重按轻转、轻磨慢研,磨出的墨汁稠薄适宜。冯度暗暗点头。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奚骊珠尽量将心思集中于眼帘下方。

灵芝如意纹龙池砚石质细腻,深凹的圆池石眼宛若高空悬月,墨亦是极品,坚如玉、研无声,色泽浓郁且散发着淡淡松香。

此时此刻,这松香让人心神安定。

穆崇渊不曾抬头,待要蘸墨时余光一瞥,笔悬于空,一滴墨倏然落于纸上。

冯度顺着看去,就见奚骊珠右手手背上一道鞭痕,该有几日了,红肿仍未消退,就好比上佳的瓷器上凭添了一道狰狞的污迹,看着惊心且碍眼。

奚骊珠浑然不觉,兀自研磨着。等察觉气氛不对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伤有碍观瞻了,忙把手收回,掩于袖中。

想着冯度方才的交代,也不知这算不算“御前失仪”。

小黄门见陛下几不可查皱了下眉,以为是奏本被污的缘故,就要探身撤换。

穆崇渊收回视线,继续行笔,“下去吧,伤养好再来当差。”

在冯度提醒下,奚骊珠始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怔忪片刻,垂首谢恩,退出了东堂。

出建章殿原路返回,不一会冯度即追了出来:“走吧,咱家送你回去。”

瞥了眼她敛于垂胡袖中的双手,心知挂彩的地方定然不止一处,哟了一声:“这伤都是怎么回事呀?”

奚骊珠只称是自己大意。

冯度心知肚明,也不再多问,从袖中掏出一个宝石蓝釉描金花鸟纹的袖珍瓷瓶。

“这是御……治外伤极好的药,拿着吧,记得用。陛下让你养伤,也别真实心眼地养个一二十天,咱们这些伺候人的,能得一两日闲功夫就不错了。”

奚骊珠道谢,双手接过药瓶。

回掖庭的路上,冯度又扯了些别的。话题不再绕着那些殿院,变成了各宫各院的主子。

“陛下御极以来,前后共纳了四位嫔御。承晖殿的高昭仪,来自后梁,泰始元年入宫;畅音殿不用说你也知道了,张贵嫔泰始二年入的宫,她的兄长是当朝中领军;其余两位,一位是秋爽殿的赵充华,代郡太守之妹。一位是漱玉殿的董婕妤,其祖父曾给咱们陛下授过课——这二位入宫稍晚,都在泰始四年,也就是去年,一个年中,一个年初。

“高昭仪深居简出,几不出承晖殿,节日庆典也甚少露面;赵充华出身将门,性情爽直,骑射功夫不弱;董婕妤喜清静,日常也不大走动,顶多去清漪园赏赏景画个画儿什么的——这三位都不是爱生事的,轻易碰不着,碰着了只需恭谨着点便好。”

至于没提到的张贵嫔,无疑就是那爱生事的了。

遇上这种光恭谨还不行,尽量得避着走,免得被她抓住把柄不依不饶。

谁让人家兄长统领着宫禁内外卫兵?恭惠夫人尚且得给几分薄面。

“咱家为何跟你说道这些?”一眼看穿了奚骊珠未问出口的疑惑,冯度笑了笑。

“在御前当差,第一要务当然是伺候好陛下,此外也需得分点心神在别处。你想想,能够出入建章殿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不是王公亲贵,就是朱紫高官,后宫中的各位娘娘虽不见得会来此,总也是免不了要打交道的。咱们谁都得周全、谁都不能得罪,所谓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这样才能把路走稳当。许多人许多事,你瞧着不打眼,牵着藤、连着蔓,不定就扯出哪尊大佛来,即便不图别的,也要防着别被哪根坏秧子给绊了脚。暴室再苦再累,跌倒了尚有爬起来的机会;在这里倒下,哼,指不定就顺着坡下黄泉道了,哪有回头路给你走。”

这番可谓肺腑之言了,奚骊珠一一谨记于心。

冯度又问:“该教的宫规教管姑姑可都教了?

“都教了。”

不得私共外间言语接触,不得私传书帛信物,违者绞……诸如此类,如拿刀子刻在奚骊珠脑子里一般。

“既如此咱家也就不再赘述。念着咱们一路的缘分,最后教你一个立身保命的良方儿——”

奚骊珠抬眼,就见他伸出两指一夹,两片嘴唇像蚌壳似得紧紧闭了起来。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鹦鹉面前尚不敢言及宫中之事,唯恐它四处学舌惹出祸端,宫阙之禁可见一斑。

普通宫人,耳朵里灌的最多的也只是些后宫中争风吃醋不痛不痒的秘闻。似他们这些御前行走的,接触的往往与前朝息息相关,权争利斗、法规国策……倘漏出只语片言,不慎被有心人听去,将会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烦和无法收拾的后果。

“泄露禁中语可是死罪。记住了,甭管什么事端,只要与陛下无关与己身无关,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那就对了;也甭管是对谁,时时揣着提防之心,多看、少言、慎行,如此方能寡过。人心隔肚皮,小心驶得万年船,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冯度的话在奚骊珠本就不堪重荷的心上又加了两块砖,压得她直欲喘不过气。

但她又深知这负荷是禁庭生存所必要的,遂真挚道谢:“谨记阿翁之言,不敢有忘。”

“瞧,小脸儿都白了。咱家说得严重了些,或也只是些废话,不见得就用得着。你是水晶人儿玲珑心肝,虽未能列位嫔御,换一条路走,未必就走不出个别有洞天来,咱家看好你。”

奚骊珠暗忖,这是暗示她好好当差、争取升迁?

然经这一番耳提面命,她只担心项上人头能保得几时,全没有往上攀升的勃勃心劲。

冯度不说话,只笑眯眯看着她。

-

死水一样的奚官局,今日如沸如腾。

宫人都是轮番当值的,是以宫女院不论何时都有人,人且不少。

看着被冯常侍亲自送回的奚骊珠,不知惊掉了多少双眼珠子。

早上出去还是一介奚官奴,不过半日功夫,就成了御前行走的女官。什么叫一步登天,这就叫一步登天!

先是被畅音殿选去做书女,即便这份差事不好当,也已足够惹人艳羡。

眼下竟又成了侍御奏案的女史,这回连嫉妒的心情也生不出了,毕竟人只会眼红跟自己不相上下的。

天子跟前,便是只猫儿狗儿都金贵万分,在一众宫人眼里,她这可不就跟跳了龙门一样?

不过泛酸的仍然不少,毕竟多少人熬了几十年都未必能见天子一面,她从此却可日日得见。

奚骊珠回到宫人院,发现奚官丞已给她更换了舍房,独自一间,通风光线极佳,铺设崭新齐全。

还不到餐时,庖长就送来了精致可口的饭食,有蔬有肉,还有米饭。

灿烂的日光似乎一霎间普照到了宫人院的角角落落。

人人都换了一副笑脸,舌灿莲花,恭贺不迭。

作者有话要说:魏宫主要参照洛阳宫,也融合了其他朝代一些宫殿建筑布局,还有一部分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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